第三十八章

「那你今天怎麼有時間在這，我可耽誤不起你寶貴的時間。」語氣略帶了點咬牙切齒。

「用接下來三天的自由換的。」宋煙一抬頭就看進了他的眼睛，然後默契地都別開了眼。

「這麼說我應該感謝你的慷慨？」他語氣稍微好點。

「確實。對我態度好點。」宋煙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他不可置信地微睜大了眼，要不是電梯里有監控，他可能真的忍不住想上手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在意什麼。

叮。電梯到達。

刷了房卡進門，宋煙記得王哥吩咐她的話，把整個房間都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異樣，就安下心來。找了個離祁陽比較遠的位置坐下。

「你坐那麼遠幹嘛，怕我吃了你。」

「可不是嘛，剛才的語氣可不是要吃了我嘛。」

「看來你還沒那麼遲鈍。」

「我的遲鈍是有選擇性的。」

「那你什麼時候選擇靈敏一點。」

「當然，是現在。」她用手比劃了下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祁陽笑了，但宋煙分不清這笑是正面還是反面的，就是覺得背後毛毛的。

「坐過來，我不說第二遍，這麼遠說話費勁，我最近沒有力氣。」

「哦。」說是這麼說，她還是就挪了一點點。

「你這是要逼我動手嘛。」祁陽揉了揉自己的手。

宋煙立刻就坐到離祁陽不遠的社交距離的地方。

他盯著她，沒說話。宋煙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空氣都有些凝固了。

「額，王哥說你在劇組很辛苦，要麼你趕緊去洗洗睡了。」她眼睛望向別處。

「現在才八點，睡不著。」繼續盯。

「那你有想吃什麼東西，我去幫你買？」她轉頭看了他一下又轉回去。

「你到底在心虛什麼，怎麼不敢看我？」

「看你太帥，怕自己難以自持，行了吧。」宋煙說完自己嘴角都抽了抽。

「哦，那真是意外。」祁陽話里的得意藏也藏不住。

「說正經的，吃不吃？」宋煙自己其實也餓得不行，難得可以報銷的機會，還不得吃回本。

「你要吃你就點，我最近拍戲得控制體型。」祁大爺沙發一靠，雙手一攤，悉聽尊便。

「裝，看你裝到什麼時候。」她小聲嘟囔了句，心裏面有了個得意的主意。

她拿起手機就點，什麼味道最香點什麼，什麼最誘人點什麼，總之，重油重鹽重辣，她就不信某人不上鉤，不過還是在最後加上一樣另類的。

在等外賣的間隙，她去洗手間試了試水溫，研究了下五星級酒店的洗浴用品。正當她準備開口找個浴室的話題的時候，發現某個對象已經睡著了。

那一下她倒是有些怕點來的外賣會浪費掉了。可是人還是要洗澡的，既然想休息就早點休息被。

她過去輕輕拍了拍祁陽的手臂，沒反應，再拍了拍，還是沒反應。這才意識到她和他的距離已經近到可以看清他的睫毛，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撞到了茶几，悶哼了一聲。

這下祁陽倒是醒了，有些恍惚地看了看周遭的環境，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以及對面的人為何會在這裡。

「我剛才睡著了？」此刻宋煙正蹲在茶几邊揉著自己的痛處，沒空搭理他。

「起來，我看看撞到哪了。都這麼大歲數了，還這麼不小心。」

「你說誰這麼大歲數？」果然一提年齡，是個女人都能炸毛。

「我。行了吧。起來吧。」祁陽伸手把宋煙提到了沙發上。

「鬆開手，我看看。」

「哦。」

她鬆開了痛處。

「沒事，就一點點紅。王哥派你來是照顧我還是讓我照顧你啊。」

「你這個人不要知好歹哈。」她眼帶威脅。

祁陽看了看時間，原來他剛才才睡著一會兒，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睡著了。

「我先去洗澡了。」他剛試著站起來，突然襲來一股暈眩，他又坐回了沙發上。

「祁陽你沒事吧，你這樣我可不敢讓你去洗澡，你要是倒在浴室里我可是沒辦法的。」宋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神露出一絲關切和懇求，他愣了一下。

「那我怎樣，坐在這裡陪你等外賣，看你外賣？」

「我先陪你聊聊天，後面我們一起吃外賣，你看如何？」

「聊天可以，我不吃。」

「必須吃。」

「不吃。」

「吃。」宋煙的手不知覺用力抓住了他的，言辭懇切。

「你吃了我就放你去洗澡，不然你就別洗了，因為我怕我等會要打120，我想你也不想上明天的新聞。」

「你！王哥到底是讓你幹嘛來。」他扶了扶額頭。

「自然是讓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你吃飽喝足洗澡后，我絕對會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讓你好好睡覺！」

「真的？」

「千真萬確。」

外賣的電話正好響起，五星級的服務就是好，外賣是服務員親自送上來的。

祁陽看了眼前一排攤開的重油重鹽，胃裡略微產生了不適。

「王哥知道你中飽私囊嗎？」

「怎麼說話的？」

「油鹽使人快樂知道不，再加上快樂肥宅水，簡直不要太爽。」她已經兩眼放光，迫不及待要開動了。

等外賣擺好，餐具弄好，她給自己夾了一筷子，發出了一聲滿意的喟嘆。

「祁陽，你也吃啊，你還想不想洗澡！」

「好的，我吃。」他真是拿她沒辦法，嘴角帶著寵溺的淺笑，這種毫無威脅力的威脅，也只有願者上鉤這點趣味了可供人深究了。

他拿了一串烤蔬菜細細品味，還是沒忘他的職業底線。宋煙看了下他，知道不可過於勉強，她就不管不顧放開吃起來。上一次吃燒烤也是和他吃的，她若有所思地歪頭看了看他，又轉回頭看向這一桌的美食，心中感慨這難道是宿命。

「好好吃你的，看我幹嘛，我又不跟你搶。」祁陽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不要臭美了，你哪有這些好吃的好看。」宋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落在祁陽眼裡，竟然有「真可愛」這樣的念頭浮上心來。

「來，你吃點肉，真的，就這一串，你現在面無血色的樣子，會嚇死人的。」她舉著一串烤羊肉遞到他面前，他接了小口的吃起來。

「還有這個紅棗小米粥，對你身體有好處的，你也喝一點。」她把粥放在他的眼前。

「你都點了些什麼奇奇怪怪的組合，一邊是燒烤，一邊是粥的。」他有些無奈地看了看她。

「我這不是怕你真的啥都不吃，至少最後還有口粥可以喝，怎麼樣，我是不是很有做助理的天分？」宋煙朝他挑了挑眉，一臉得意。

「我看不是做助理的料，是做別人主的料。」他笑道。

「無論是做什麼，今天你必須把粥給我喝了，其他就交給我解決。」

「好。我喝。」

宋煙有些訝於他的爽快，但也沒太深究，就繼續奮戰在屬於自己的美食當中，讓肥胖和浮腫都朝她來吧。

祁陽端起小米粥，溫度正好入口，小口小口地呷，瞧著旁邊的人大快朵頤，這碗沒啥味道的粥也很快見底了。腹中暖暖的，感覺被充了電一樣，一天的疲累似乎已經去了大半。

他看到她嘴角邊吃的都是，實在忍不住拿起紙巾替她擦了擦。

「你好歹注意下形象。」

「在你面前需要什麼形象？」她頭也沒轉，繼續消滅美食。

「怪不得我這次見你感覺你胖了不少。」說完就快步走向浴室，不給某人任何的機會。

「你有種就不要躲！」祁陽在浴室里聽到外面的氣急敗壞，笑出了聲。看到鏡中人如此歡快肆意的笑容，他微愣了下，做演員久了差點就忘了自己的笑是什麼樣子的。

原來是這樣子的啊，挺好。他摸了摸鏡子，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忍不住又笑了。

宋煙的氣來的快去的也快，雖然剛才想打人，但美食不可辜負，更不能浪費，她繼續投身消滅美食的瞬間，這氣也就沒了。

待祁陽洗好澡擦著頭髮出來的時候，只見宋煙直挺挺地癱在床上。

「嗝~好飽啊。」說著還揉了揉自己的肚皮。

他只想扶額，這真的是個女人嘛，還是沒有把他當男人。

「晚上吃那麼多，也不怕睡不著。」祁陽站在她斜上方盯著他，擋住了她的光源，讓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要你管。」她頂了回去。

「我當然不管，自己吃的自己收拾。」他不過多糾纏。

「你給我幾分鐘先消化一下，我會收拾好圓潤地離開。」說完又打了個嗝。祁陽嫌棄地挪了一步，在離她最遠的沙發坐下。不一會，他覺得困意來襲，準備回房間睡覺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看宋煙。

只見她整個身子蜷縮在沙發里，額頭冒著冷汗。他一下子就扔開了毛巾跨過了茶几。

「宋煙，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沒事，我……我……就是肚子有點疼，一會就沒事了。」她語氣有些虛弱。

「這樣不行，起來，我帶你去醫院吧。」祁陽順勢就要抓她的手臂，她手一擺擋開了。

「不行，你不能帶我去醫院，會被人看見的，絕對不行。」

「你都這樣了，還管那麼多幹嘛，食物中毒也會出大事的！」祁陽的擔憂已經讓他的語氣忍不住提高了很多。

「放心，我這不是食物中毒，頂多算吃壞了肚子，過一會就好，真的，這個我有經驗的。」宋煙緊緊地拉住他的手，似要讓他寬心。

「經驗個頭，你走不走，不走我就把你杠下去，到時候知道的人更多了。」祁陽把手抄到宋煙的後背，準備就勢抱起她。

可是，他不但沒抱起她，還被她翻身壓在沙發上。

「我……我真的沒事，一會兒就好。你要是真的擔心，你就點開外賣給我點點腸胃藥。真的不能去醫院，不然會給你造成很大的麻煩的。」

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的腿壓在他的大腿上，這樣親密的距離和舉動讓祁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灼熱的呼吸噴到他的頸肩，女人的體溫自皮膚傳來，這一切都讓他無所適從和陌生。和其他女演員也演過親密戲，他以為他對這種異性肢體接觸相對會比較適應。但人不一樣，原來他還是會緊張，會忐忑，會不知所措，或者說換一個詞，悸動。

「你……你……真的沒事？」原本用來反駁的話到了嘴邊就只剩下一句關切的問候。

「沒事，你拿出手機點個腸胃藥給我吃了就好。」宋煙似乎也感知到了距離的不尋常，把腿挪開，把頭也移到沙發上。

「好，你先躺著我給你燒點熱水等會吃藥。」懷中溫度的驟失，讓他竟有些不舍。

他點好單，就把礦泉水倒熱水壺裡加熱，回身去了浴室，拿了條濕巾出來，輕輕地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

「我……我自己來就好。」宋煙睜開眼似有些不好意思。

他會不會覺得我在給他添麻煩。她心裡有些懊悔自己的貪吃。

祁陽心裡想的是：以後誰要是娶了她，豈不是會很麻煩。

「算了吧，你就捂好你的肚子，我能幫你擦把臉，可沒辦法幫你揉肚子。」他的話語中帶著戲謔。現在的臉色比剛才好多了，看來真的只是吃壞了肚子，他的心放了一半。

宋煙的臉唰地紅了。

這人肯定在嘲笑她。她不敢示弱地瞪著他。他亦不迴避，直擊她的憤怒。

房間內熱水壺熱水的撲騰聲越來越響，以及……某人不斷加快地心跳聲。她有些慌張地別過頭了，祁陽不在意地笑了笑，在燈光下她越發深色的臉龐，讓他眼眸也不自覺加深。

這時，門鈴響了。

宋煙掙扎著想起來去開門，祁陽一把拉住了她，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亂動。

他拿起口罩戴上，順帶把自己的頭髮弄亂披下來遮住了眼睛。這一番偽裝后才去開門。

葯拿進來后，他拆了藥盒，順帶把熱水倒進杯子連葯放在她面前。

「吃吧。」

「燙。」宋煙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要命。」祁陽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

「麻煩。」這下宋煙聽清了，反手回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