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06章
隨鑾在側的護衛,為首者便是齊沫。
她聽到了動靜,也全當沒聽到。
她面色無波地策馬行進,眼瞧著要看到青州州府,她怕陛下和空郎君的好事還沒完,故而十分貼心的舉手示意,讓車隊緩慢前行。
原本日落時分便能到青州州府,結果,硬生生拖了半個時辰才到。
陛下的鑾駕停在青州州府前時,空寰的衣裳還沒有整理好。
朝熙一向克己復禮,今日倒是格外出格。
青州郡守跪地行禮之時,朝熙也遲遲都沒有下馬車,反而是忙著幫空寰整理髮髻。
她沒做過這種事,越是手忙腳亂,越是給他扎了個歪的。
朝熙頹然地坐在那,勉強幫他扶正之後,這才牽著人下了馬車。
如今的青州郡守乃是邵樂,是朝熙授業恩師邵奕的遠房表姐。
邵奕當年,做過朝熙母皇的御君。朝熙的這位恩師,愛慕她的母皇,哪怕是不能得寵,也一生都願意常伴身側。
邵奕師父便是青州出身,朝熙選定邵樂為青州郡守,倒也不全然是看在師父的面子上。
這位邵樂大人,博學多才,做事勤勉,頗得朝熙歡喜。
朝熙出征前,路過青州,還在青州府衙內休憩過一晚。
等她牽著空寰下馬車的時候,她不免想起,來時她牽著宋啟下車的場面。
如今才一個月的光景,一切都變了。
待到空寰下了馬車,立在她身側之時,她才抬抬手,讓府衙外烏泱泱跪著一地的人起身。
就在朝熙踏步向前走的時候,前方傳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陛下,你身畔的這位小郎君是何人啊?」
朝熙聽聞此言,驚喜道:「邵師父?您怎麼在這?」
朝熙突地鬆開了空寰的手,直奔著邵奕師父而去。
空寰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朝熙。
她向來嚴肅,哪怕是笑,那笑意也不達眼底。
空寰忽然羨慕起眼前這位男子,他也想擁有朝熙這般不設防的笑容。
朝熙挽住了邵奕的胳膊,親昵道:「師父前陣子不是追著母皇和父君去了嗎?怎地回了青州?」
邵奕輕嘆一聲,道:「你父君那個人,最是小心眼。我和你古意司墨兩位師父,就在他那小住了半個月,他就嫌煩了。我也不好再打擾他與你母皇妻夫恩愛。你父君從前還能容得我們三個人照顧照顧你母皇,如今他年紀大了,性子可比不得從前了。他現在帶著你母皇四處遊玩,身旁連護衛都不帶了,這就是要獨佔你母皇的架勢。」
朝熙笑了一聲,連忙道:「那師父就該跟我回宮。」
邵奕無奈搖頭:「如今你青出於藍,我這點學識,哪敢在陛下面前賣弄?」
朝熙忙道:「去年星辰台大選之後,教琴棋書畫的那幾位先生,始終不得御君們的意。若是師父能去指導一二,星辰台三千御君,還不得樂開花?」
朝熙一直在前方與邵奕師父閑話家常,全然忘了身後還站著一個人不生地不熟的空郎君。
有個不知死活的小郎君,還趁機上前在空寰耳邊道:「郎君還不知道星辰台御君是做什麼的吧?」
空寰側首看了他一眼,並未說話,只待他先言。
那小郎君得意地笑道:「星辰台是我們神域的傳統,諾大的星辰台,可容納三千人。後宮三千御君,那都是等著侍奉陛下的。」
空寰臉色微沉。
那小郎君似乎故意激怒空寰一般,接著道:「神域樣貌出眾的大好男兒,都齊聚在星辰台。不過郎君您與他們不同,您是得過寵的。宮裡的規矩,凡是得過寵的,少說也得封侍君。侍君要比御君高一階,您入宮之後,御君們若是見到了您,那也是得行禮問安的。」
空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知道這位郎君,在宮中是何階品?」
那小郎君故意扭了扭腰,那作派實在是讓空寰不喜。
他笑嘻嘻道:「我啊,自陛下還是皇太女始,我便已經在東宮照料陛下了。我是太上皇親自指到東宮給陛下做通房的。後來選御君時,陛下沒捨得讓我去星辰台,我就在陛下身邊照料了。從前宋郎君在的時候,那也是我親自負責的。」
空寰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我這便明白了,你不過就是個奴才。」
定坤頓時惱了:「你怎可這般說?我可是從小跟在陛下身邊的,與旁的奴才自然不同。」
空寰「恩」了一聲,語氣不咸不淡:「那也還是個奴才。」
定坤嘴角抽了抽,他輕哼了一聲,嘲諷道:「你雖是大家出身,可你別忘了,你們魔月的大家氏族,放到我們神域,屁都不是。你承了寵,做了貴人,將來也得守我們神域的規矩。你也該知道,若不是宋郎君不在了,你怕是連我們陛下的衣角都夠不到。」
空寰勾了勾嘴角,筆直地站在那。他甚至看都沒看定坤一眼,彷彿並不把這奴才的話放在心上。
定坤沒想到他不理會自己,他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