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除了又軟又滑之外,還給了空寰一種甜美的滿足感。
這是他肖想了多年的人啊,如今,終於握在手中了。
空寰不禁想起了他十二歲那一年,他因練奇功,走火入魔。
當初他母親把他關起來,讓他偷偷練功,是想讓他強身健體,讓他能活下來。後來,他痴迷武功,把空家密道內的三種秘術一起修習,這才走叉了路。
他當時體內真氣混亂,空寰的母親空岳尋遍了江湖名醫,都說他無藥可救了。
後來,空家的一個門客給空岳出了個主意,他暫且鎖住了空寰的筋脈,讓空岳帶著空寰去神都,找雲翠觀的不沉道人,或可一治。
魔月當時與神域的關係正緊張,那個時候去神域,便是要歷千難萬險。
可空岳愛慘了這個孩子,她冒天下之大不韙,哪怕此一行恐會丟了性命,她也要奮力一試。
空岳喬裝打扮,也把空寰扮成了女孩子,她帶著空寰從魔月邊境,橫跨營河,三日未眠,才終於到了神域境內。
他們從月都走到了揚州,便用了足足小半月的時間。
也正是在揚州,空寰第一次見到了朝熙。
那時的朝熙受母皇之命,前來揚州清繳賊寇。那時的朝熙,也才十四歲,可她馬上的英姿,空寰一見難忘。
那時他就想,朝熙是他見過馬上功夫最好的女孩。尤其是她座下的那匹馬,更是讓他驚艷。
那是最尊貴的汗血馬,長鬃飛揚,俊美無比。它賓士起來那得意和驕傲的模樣,跟它的主人,極為相配。
空寰不禁讚歎道:「好美的馬……」好美的人。
揚州街上的商戶見他如此,便笑著道:「小主子你好見識啊,這可是我們皇太女殿下的寶馬,名喚絕塵,它能日行千里,一躍三丈。此番皇太女繳匪大捷,絕塵功不可沒。聽聞當年這絕塵還是匹烈馬,神都中有世家女當初為了收服此馬,還險些丟了命。也就唯有我們皇太女殿下這般的人,才能馴服這樣的神駒。」
那商戶還笑吟吟道:「聽聞我們皇太女出生那一年,紅霞滿天,乃是吉兆啊。神都燈火三日不滅,萬民同賀。我們的皇太女殿下如今長到這個年歲,亦是不負眾望。她三歲能文,四歲學武,瞧瞧這馬上風采,頗有當今陛下年輕時的風範。」
空岳見空寰今日難得有興緻,便在街上陪了他一會兒。
之後,他們還要趕路去神都。
在馬車上時,空寰一邊隨意地撥弄著手中的狗尾巴草,一邊道:「母親,將來我若是要嫁人,就嫁皇太女殿下那樣的。」
空岳未解其意,只道:「我們空家乃是魔月第一大氏族,你又是長房嫡長子,身份尊貴,你若能逃過此劫,將來可不就得嫁給皇太女?若你度不過這個坎,這婚事便得落在二房的頭上。」
空寰一臉不屑道:「娘,您說的是月憶?我可不想嫁給那個草包。」
空岳低聲訓斥道:「不可胡言,這話若是傳了出去……」
空寰膽子倒是大,他直言道:「母親,我說的皇太女,指的是神域的皇太女殿下朝熙,可不是月憶。」
空岳嚇得立馬勒緊了韁繩,她回過頭沖著空寰喝道:「你這小兒,胡說八道什麼。你是魔月人,她是神域的皇太女,你們一南一北,分屬兩國,那中間的差距,有如天塹。你趁早打消了這糊塗念頭,娘帶你來神域,是帶你治病的。」
空寰淡淡地「哦」了一聲,沒跟母親繼續爭執。
他坐在馬車裡,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過了許久,他才輕笑了一聲,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緩緩說了四個字:「事在人為。」
空寰憶起往事,眉眼之間儘是歡悅。
這世間就沒有不可能之事,他日日貪念的人啊,此刻就躺在他的身側。
他可以輕輕撫過她的髮絲,她的臉頰,他可以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清甜的桔香,他甚至還可以更放肆一些……
也就只有在朝熙睡著的時候,空寰才敢露出他最真實的面容。
他從小就離經叛道,凡是這世間不允許男子做的,他都做了個遍。
母親總是勸他收斂,母親說,他就算是一匹馴化不了的野狼,也得在人前收起那鋒利的爪牙。
這些年,空寰裝得極好,月都人人都以為,他只是個溫潤無雙的世家公子。
可他們不知,空寰若是動了怒,頃刻間便能要了人的命。
從小到大,凡他所求,便沒有得不到的。
哪怕是如水中月般遙不可及的朝熙也一樣。
空寰溫柔地看著面前的朝熙,低聲道:「朝熙,我好愛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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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那宋啟也與月憶同榻而眠。
自打那一日月憶對他冷臉之後,宋啟就總是患得患失。起初,他也故作委屈,想著月憶會來哄哄他。
可是轉過眼,月憶便如沒事人一般,同他說笑,給他夾菜,晚上時,也照樣只寵愛他一個人。
看著那樣的月憶,宋啟總覺得自己想多了。
連月憶手底下的人,都說宋啟好手段,自打有了他,月憶都不傳召其他的郎君了。
話雖如此,宋啟卻再沒了初時那般的自信。
月憶看著好相與,整日里都噙著笑,說話聲音也溫溫柔柔的,沒什麼威嚴。可相處得越久,宋啟便覺得她讓人難以琢磨。
月憶有的時候像是在看著他笑,可那眼神里,卻沒有絲毫的溫情。
每每到這種時候,宋啟都會想起朝熙。
他甚至想,朝熙就是嚴肅了些,勤於政務了一些,她待自己,還是極好的。
這一夜,宋啟在夢中又夢到了朝熙。夢中的朝熙牽著他的手,對他溫柔道:「宋郎,再過兩日,便是大婚盛典了,朕答應你,若你入主朝陽宮,朕絕不納小,後宮唯你一人,可好?」
宋啟張了張嘴,本想答應她,結果剛一伸出手去,朝熙的影像便在他眼前消失了。
宋啟從夢中驚醒,他口中不停地呢喃著:「陛下,陛下……」
他這一聲,驚醒了月憶。
好在,這一聲陛下,乍一聽,也不知喊得是誰。
月憶並未多想,而是將人攬入懷中,她溫柔地撫著他的背,溫聲問:「起兒,你怎麼了?又做惡夢了?」
這是宋啟來魔月之後第一次從夢中驚醒,他一臉疑惑地看著月憶,小聲道:「陛下,臣這是第一次做惡夢。」
月憶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看著眼前的宋啟,這才「哦」了一聲。
她語調平淡,躺下來道:「接著睡吧,朕就在這裡,你不必怕。」
宋啟心虛,也沒敢多言,而是乖乖地躺在她的身側。
月憶背對著他,半響之後,又輕喚了一聲:「起兒……」
宋啟嘆了口氣,這一刻,他心裡還是滿足的。月憶還是喜歡他的,她總是親昵地喚他啟兒,連睡夢中也是如此。
宋啟從背後抱緊了月憶,輕聲道:「陛下,啟兒在這呢。」
月憶這才安靜了一些。
黑暗中,她握緊了宋啟的手,再未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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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氣晴好,朝熙起身的時候,燦紅的嬌陽透過窗欞灑下一片溫暖的光暈。
朝熙翻過身的時候,便見空寰窩在一側,睡得正沉。
朝熙忽然想起,她當年喜歡宋啟,也是喜歡他的乖巧。
神域男子向來以弱態為美,故而,男子們幼年時,便要服食神葯。那神葯可讓男子體態纖細,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柔弱之態。
宋啟樣貌不差,他從八歲起服食神葯,一直到十八歲還未停。所以,他是佔盡了神域男子該有的弱態美,說起話來,也是格外可人。
可是如今,宋啟不在了。
她的身邊人,換成了空寰。
朝熙想,若論起乖巧來,其實空寰也是不差的。
尤其是他的睡相,安穩沉靜。他就靜靜躺在那裡,便美得仿若是畫中仙。
若非是眼前人伸手可及,朝熙總覺得他的美,有種不真實的朦朧感。
她伸出手,慢慢撫過他細長濃密的眼睫,撫過他英挺的鼻樑,最後是那形狀好看的唇……
空寰就在朝熙的注視中,慢慢睜開了眼。
朝熙溫柔地沖他笑了:「醒了?」
空寰點了點頭,然後忙起身道:「教習說,晨起要提早醒來,侍奉陛下寬衣。臣君起晚了,真是罪過。」
朝熙不禁莞爾:「此刻又不是在宮裡,哪裡有那麼多規矩?再者,朕說過了,朕與你兩個人時,不必顧忌禮數。」
朝熙雖如此說,可空寰還是緩緩下了榻,待宮人們進卧房侍奉時,他也不忘在一旁端量著,看看她們都是如此侍奉陛下的。
最後朝熙換上外衫之時,空寰倒是上了前,親自幫她系了玉帶。
這些事,以往都是朝熙的貼身宮女來做。
今晨換了空寰,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他雖是第一次做,可卻細心周到,幫她整理衣領時,朝熙又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甜香。
他身上說不清是什麼味道,很清新,很好聞。
他弄好之後,正要退開行禮,然而朝熙卻直接將人拉了回來,抱了個滿懷。
朝熙湊近他前頸聞了聞,低聲問:「你用的是什麼香?」
空寰羞紅了臉,低聲回道:「陛下,臣君不用香料的。」
「那你可當真是個寶貝,你知道嗎?朕最喜歡的,便是你身上的味道。」
空寰心跳都亂了幾分,他大著膽子湊到朝熙耳邊道:「陛下昨夜說,欠著臣君一次。臣君心裡惦記著呢,陛下可別忘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