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打匈奴
看包圍已定，大牛便一聲爆吼：「大膽匈奴單于，竟敢戲弄三公主！」立刻一群小子四面八方湧出，將鄭吉、細君、阿嫽圍在蜀岡之上。
鄭吉也只是十三四歲的細高少年，劍眉長准，身上褐衫短褲，露出小腿，腳上穿破草鞋，卻昂然直挺護住細君、阿嫽身前。聽他母親說是會稽人士，表字士謙，乃是出自易經謙卦：「君子有終，用涉大川，吉。」因鄭母都叫他謙兒，因此鄰里也跟著叫他謙兒。但怪的是他竟然跟隨母姓，也不知是不是父親家裡犯了什麼事。因此鄰裡間都瞧不起他家，眾孩兒更是以欺凌他為樂。
鄭吉不露懼色，反倒安慰細君、阿嫽：「不要怕！有我在！」心中暗自盤算該怎生突圍呢？
「大牛莫要胡鬧！我還要採集！」細君一邊推著鄭吉離去，一邊軟著聲音央求：「你們不要為難謙兒！我以後不理你了！謙兒先走了！快走！」
鄭吉知道又是小豆搞的鬼。心頭轉了轉，便笑嘻嘻說：「大牛要打匈奴單于呀？匈奴單于在哪兒呢？」
大牛說：「就是你呀！你就是匈奴妖魔單于！我是中國大將軍！我們大戰一場，你被我們狠揍一頓，然後漢家兒郎大勝。」
鄭吉笑道：「我哪裡是匈奴單于呀？小豆才是匈奴單于吧！」說著猛推小豆一把，叫道：「你看他滿頭瘌痢瘡，又臭又惡，活脫脫就是個妖魔單于！」
小豆個子瘦小，便一個踉蹌，急急辯解：「我哪裡是那個單于了！我不是！我不是！」
鄭吉進前又推一把。小豆還沒站穩，又是一個踉蹌。鄭吉又笑道：「小豆眼光如豆，再擺個鬥雞眼，嗤牙裂嘴，果然就是十惡不赦的妖魔單于呀！」
小豆急得大叫：「我不是！我，我，我不是妖魔單于！」又看鄭吉一手推來。小豆急著躲避，卻越急越是口齒不清。
馮嫽趕上拍手大笑道：「是呀！小豆最像妖魔單于！就謙兒做騎馬將軍，幫著大將軍把小豆打一頓好了。」
鄭吉又推小豆一把，豪邁叫道：「大牛！兄弟我幫你打這妖魔單于呀！兄弟們！來打妖魔單于呀！」
小豆急得說不出話，哭道：「我不是！我，我不，我不是！阿嫽！你怎的幫他。」
馮嫽哈哈大笑，拿樹枝戳著小豆，叫道：「大膽妖魔單于！看你家奶奶寶劍！」
小豆揮手打開樹枝，又急又悲叫道：「阿嫽怎的都向著他呢？你不知道我對你好嗎？」誰知又被鄭吉推了一把，就踉蹌跌坐地上。才要站立，誰知阿嫽樹枝往他腿間一叉。小豆腿上一絆又立刻翻倒。小豆索性抱頭大哭道：「我不是！我不是！我沒有瘌痢頭！我已經擦藥了！」
馮嫽拿樹枝敲著小豆頭顱，哈哈笑道：「羞羞臉！匈奴是個愛哭鬼！」
鄭吉便舉手高呼：「萬歲！萬歲！大將軍大敗匈奴瘌痢頭單于！哈哈！瘌痢頭單于！」
馮嫽把樹枝塞在大牛手中，就說：「恭喜大將軍！大將軍把瘌痢頭單于都打哭了。」
「謙兒！」細君看小豆哭得悲慘，就憐憫道：「不要弄小豆了！大家都是好友么！」
鄭吉又向大牛打躬作揖，叫道：「大將軍萬歲！大將軍萬歲！」
大牛搞胡塗了就問道：「到底誰是單于呀？」
鄭吉、馮嫽指著小豆道：「這個瘌痢頭就是單于！」
小豆這時略略平靜，又爬了起來，朝著鄭吉憤怒叫罵：「我不是單于！你才是單于！你是個沒爹的野種！你老娘偷漢子！」鄭吉聽他侮辱老娘，陡然間一股怒氣爆發，握起拳頭就要狠狠朝那瘌痢頭捶下。
細君趕忙扯住鄭吉，安撫道：「謙兒不可打人！」
小豆滿臉鼻涕眼淚，又羞又怒，跳開兩步就指著鄭吉叫罵：「他是個沒爹野種！他老娘偷匈奴漢子！生下鄭吉這個小雜種！」
鄭吉大怒叫罵：「你說什麼？你敢罵娘！」衝上去就亂拳打向小豆。小豆吃了兩拳，眼淚滿眶就抱頭繞著大牛轉，口中就不乾不淨罵著：「匈奴雜種打人啦！好漢快打匈奴野種呀！鄭吉就是沒爹沒娘野種呀！」
鄭吉一時追打不著小豆，只繞著大牛打轉。阿嫽還焦急指揮：「謙兒回頭打他！快打他！」
鄭吉又追了兩圈，忽然背後一扯，立時定住，便看大牛抓著自家胸襟，高舉拳頭喝叱：「你說！你是匈奴單于！」大牛高出鄭吉一個頭，高舉拳頭便有泰山壓卵之勢。
鄭吉卻也抓著大牛胸襟，瞪眼叫道：「大牛！你不要以為我怕你！」
大牛把鄭吉扯到眼前，威嚇叫道：「你是匈奴單于！你就是該打！」
鄭吉咬牙對看大叫：「你愛欺侮人！你才是匈奴單于！我是好漢，我不欺侮人！」
小豆看形勢翻轉，揩了鼻涕就指著鄭吉連珠叫罵：「這小子就是匈奴野種！他老娘是只破草鞋，到處睡匈奴人。我爸爸親口說的。」
鄭吉聽小豆罵娘，推開大牛就要去打小豆。誰知大牛緊緊扯住，抬頭看大牛窮兇惡極模樣，碗大拳頭就要砸下。鄭吉死命搖晃大牛身軀，憤怒叫喊：「你不要以為我怕你！我不怕你！」
小豆看鄭吉就要遭殃，忍不住手舞足蹈，大喜叫喊：「大牛打呀！打死這沒爹的匈奴野種！打死這老娘偷匈奴漢子的小雜種！」
「嗚嗚嗚！」忽然聽人啼哭：「你說誰是野種？嗚嗚！為什麼這樣說？嗚嗚嗚嗚！」卻是細君掩面哭啼，不能自止。原來他也是個自小沒見著爹的孤兒，和鄭吉一般由母親獨力撫養長大。
大牛看三公主哭泣，那還了得！一把推開鄭吉，就抓住小豆咆哮斥罵：「這沒用的狗屁！還不趕緊向三公主道歉。否則本大將軍就依軍律將你砍頭。」掄起拳頭就要教訓小豆。
小豆沒料禍從天降，魂飛魄散，仰臉看著大牛兇惡神情，結結巴巴哀求道：「大牛！我不是罵公主！我不是！我不是！公主大人！我不是罵你！我罵的是謙兒，匈奴妖魔單于。不是罵公主大人。公主不要哭。我們是來救公主的呀！」略微冷靜下來，橫眼看鄭吉、阿嫽幸災樂禍模樣，心中轉而羞怒道：「這筆賬定要在鄭吉身上討回來。」
細君略略停止哭泣，用衣袖沾去淚珠，低頭橫眼鄭吉，又柔柔說：「大牛不要欺侮謙兒嘛！大家都是朋友，一處兒識字玩耍嘛！謙兒走吧！」又推動鄭吉離去。
大牛難得聽細君軟聲央求，心裡舒坦快活，摸頭紅臉傻笑。卻又聽小豆笑道：「三公主不要擔心呀！我們和謙兒玩玩，哪裡就欺他呢？」向旁邊使了眼色。幾個小鬼惡狠狠猛推鄭吉個踉蹌，紛紛叫嚷：
「唉呀！謙兒玩玩嘛！」
「要打單于！打匈奴人！不要單于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