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每當她決定放下時,那些記憶就會像海浪一樣翻湧著湧上心頭。
酸澀、苦楚,叫她難以去完全接受。
「如今這樣,就很好。」雲昭說。
她不明白。
明明兩人如今也算融洽,她對他十分滿意,日子也過得自在,她也儘力的去關心他。
這樣還不行嗎?
雲昭接著說,「你是太子,應該去追求你本該有的權勢,而不是將自己困在一段感情里。」
「困在?」蕭長胤手指輕輕動了動,眼眸深沉的駭人,只是很快又轉換成極致的溫柔,他輕聲說,「昭昭,總有一天你會知道,權勢於我的重要,是因為我想活著。」
「而你……」
他或許是沒說,或許是聲音太輕,雲昭沒能聽見。
只是她因為這些話一陣失神,總覺得世上的事真是變化莫測。
從前她為了自己的一腔愛意,差點葬送了親人和整個雲國,如今她心裡雖說沒放下,但那些愛已經不如從前那般濃烈了。
可在她的愛意沒有那般濃烈時,他的愛意卻波濤洶湧,讓她有些害怕觸碰。
兩人現今的處境明明就很好,為何他非要捅破這層窗戶紙,讓她再次面對那些事情。
蕭長胤放開她,像是沒有剛才發生的一樣,說道,「晚間我帶你出宮一趟,今日就不回來了。」
「一一……」
「一一送去母后那裡。」
雲昭原本想拒絕,但想到皇后近來心情似乎不大好,若是一一過去,也能開心點,就點頭答應了。
蕭長胤說完便去換身衣服,又去外頭囑咐上些量少的膳食來。
趁著這功夫,素昔已經打聽到了姜斐的傷勢。
大概是太過震驚,她從外面走進來,嘴巴都合不攏。
秋月在旁邊提醒了幾次都沒用。
一見到雲昭,素昔就跑過來,「太子妃,奴婢打聽到了,那姜國太子,可真是慘極了。」
雲昭問,「可是性命垂危?」
素昔沉默幾瞬,說道,「其實還不如性命垂危呢。」
秋月也沒離開,聽得認真,「有陳太醫在,想來傷勢是不要緊的,如果很要緊,陛下這會應當親自過去探望了。」
素昔:「……傷勢是很要緊,但陛下應當不會親自過去,否則那姜國太子定會傷得更重。」
兩人都聽得茫然,齊齊看向素昔。
素昔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接著說,「日後姜國太子,再也不能自如的解手了。」
雲昭:「?」
素昔壓低聲音,「說是傷到了不該傷的地方,以後就如同襁褓嬰孩一樣不能控制。」
雲昭:「……這樣?」
素昔看了看左右,又說,「還有還有,聽說他那處幾乎被齊根給砍斷了。」
秋月立馬瞪了素昔一眼,素昔吐了吐舌頭一點都不害怕。
雲昭愣了會,才意識到素昔話里的意思,頓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這刺客……是不是有點狠心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何至於將人折騰成這樣。
這活著真不如死了算了。
但在北蕭這裡,他不可能死。
回到雲國,他做不成太子,其他兄弟為了奪嫡,或許先前或多或少都有些仇恨,便是因為這,他都死不了。
死不了,對他才是折磨。
另一邊,暈過去又醒過來的姜斐終於接受了現實。
他屋子裡不少侍衛在,為的就是防止他有自盡的心思。
姜國來的幾個使臣,起先還著急不已,得知真正的傷勢,便互相看了幾眼,匆匆離開了。
發生這樣的事情,太子的位置定是保不住。
他們一則得儘快送信給陛下,二則得想想幾個皇子里,有誰能有最大的可能坐上太子的位置。
這邊不遠處,上和穿著一身紫裙,坦然的和胥陵在街上走著。
她隨手拿起攤子上一根雕刻的有些粗糙的木簪,神情不禁恍惚。
胥陵便說,「公主若是喜歡,等回去我給公主做一個。」
上和掏出銀子將簪子買下,淡淡說,「不用了。」
又走了會,她找了個賣吃食的攤子坐下,點了幾樣特色吃食然後靜默了會,問胥陵,「你會不會覺得,我實在狠心?」
「畢竟,不管怎麼說,那也是我的兄長。」
胥陵緩緩搖頭,「所謂兄長,也只是利用公主,並未待公主有半分的真心,在此之前他便幾次利用公主,甚至想決定公主的婚事。」
「如今這般境況,只能說他是自作自受。」
確實如此,上和其實對姜斐還算滿意。
姜斐是太子,位置也算穩當,在外裝出一副君子模樣騙過不少人,她本意是想和人合作到底。
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他不該算計到她身上。
既然算計到她身上,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她也不想的。
再說這事,還真不全是她做的。
沒一會兒,幾樣吃食就被擺在桌上,胥陵正要說外頭東西不幹凈,嘗個一兩口就算了,但在上和端了一碗餛飩給他之後,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上和小口小口的品嘗,隨後撐著下巴看胥陵。
對她的視線,他總是格外注意的,於是關心的問,「怎麼了?」
上和溫聲,「看你好看。」
胥陵心裡跳的厲害,此時竟沒有給出回應,而是低下了頭。
過了會,上和留了銀子,和胥陵離開,半路看見了一身書生裝扮的姜然。
上和挑了挑眉,讓人跟上。
到了府里,她讓人上茶,隨後問,「我該對你稱呼,蘇然,還是姜然呢?」
既然有過合作和圖謀,上和依舊瞧不上這人。
這也是她的資本,她憑藉一己之力,就將這些人耍的團團轉,絲毫不費力氣,如何能不自得呢。
「皇妹說笑了。」姜然扯開唇角,眼裡滿是陰翳。
上和托著腮,「說吧,你今日來找我,是因為什麼事?」
姜然不由得看向了胥陵,意思是有外人在,有些話不能說。
上和見狀便伸手牽住胥陵的手,隨後整個人靠在他懷中,「有話就直接說,胥陵不是外人。」
姜然不著痕迹的蹙眉,心裡鄙夷面上卻極力的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