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第389章
上和只瞧看一眼,便知道姜然心裡在想什麼。
果然是親兄弟,心思都差不多。
鄙夷她瞧不起她,卻還要祈求著和她合作。
「我要離開這裡,回姜國。」
「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我想,皇姐你應該能辦到。」
姜然來時雖然是自己想了辦法的,但來時和離開處境又不一樣,如今姜斐遇刺,境內必會嚴加看管。
他想安然離開,怕是不容易。
姜然打量著不遠處的上和,心裡其實不是不詫異的。
他從前從來沒有將這些公主放在眼裡,得知上和的本事,瞬間驚訝不已。
在上和拋來橄欖枝后,他立馬接住,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
「想離開?」上和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伸手搭在胥陵的手上,聲音慵懶像是其中帶著鉤子,「也簡單,不過這些熱鬧你都不看了?」
姜然頓了頓,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早點離開總是沒有壞處的。」
「等兄長徹底清醒,說不定會懷疑到……我身上……」
其實姜斐最該懷疑的是上和,姜然對這點很清楚。
他不由得看了上和一眼,能和他哥合作,並且在合作不成后這麼快就將人給廢了。
此人不是個好招惹的。
但他又不能半路下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再者,兄長先前是想將上和撇出去,然後奪取上和手裡的權力,所以上和會反擊也沒錯。
至少換成他,不會比上和做的仁慈。
只是這件事若是發生在他的身上。
不……不會的。
他不會和兄長一樣,只要不算計上和,就不會如此。
至少,在事成之前是這樣。
兄長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上和托著腮,輕聲問,「我聽說,宮裡的婉美人,曾與你有一段情?」
姜然渾身一震,咬了咬牙半晌竟直接坦白,「八皇子,是我的兒子。」
「包括婉美人腹中流掉的孩子,也是我的。」
他這後半句,竟多了幾分沉痛。
上和很是不屑,她太清楚姜家人的性子了,如今的沉痛難過不過是裝出來的。
至於因為這事和兄長反目,那也只是恰好給了他這個機會。
即便沒有這件事,兩兄弟也和平不了多久。
上和眼眸流轉,「那還真是叫人詫異。」
不過……看婉美人有了兩次身孕,北蕭後宮里后妃也不少,沒聽過北蕭皇帝清心寡欲的消息。
所以後妃沒有消息,其實是皇帝的問題?
上和想到這點,心裡一下子微妙起來。
她似乎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秘聞。
「皇妹、皇妹。」
姜然叫了兩聲,才讓上和看向她,「我何時能離開?」
上和看他如此著急,便說,「那就今晚吧。」
姜然鬆了一口氣,也有心情調侃了,「等回了姜國,我親自去皇妹府上道謝。」
「還有……胥公子。」
其實姜然是瞧不起胥陵的,好好的一個男子,前途坦蕩又有才名,卻甘願為一個女子的面首。
自己的面子沒了,家族的面子也給丟了。
不過既然上和如此的看重他,那他多說幾句好話也無妨。
胥陵朝著姜然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姜然其實有些不滿,不過也無可奈何。
等到晚上,姜然坐上馬車很快離開了蘭京。
上和站在門口搓了搓胳膊,胥陵立馬拿了一件披風過來。
見月色正好,上和就在院子里賞起了月。
而此時,蕭長胤剛忙完手裡的瑣事,見雲昭還乖乖的坐在那,便起身去換了身衣服,帶她出宮。
宮門已經落了鑰,不過蕭長胤出宮是不需要過問的。
但禁衛還是去皇帝那稟報了聲。
皇帝正聽著樂師彈琴,手指屈起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桌子,很是享受的模樣。
在聽到禁衛的話,不禁皺了皺眉。
壽安見狀便讓樂師都下去,隨後也讓伺候的宮人都下去。
先前不是沒有過這事,所以來稟報的禁衛乍然看見周圍只剩下皇帝和壽安以及他后,不由得緊張了起來,「陛下?」
皇帝面無表情,「太子出宮做什麼?」
那禁衛說話有些結巴,「屬、屬下不知,只看、看見殿下是帶著太子妃一道出宮的。」
皇帝眉頭皺起又舒展,「和太子妃?」
壽安在側說,「想來是帶太子妃出去玩會,這些日子蘭京里夜市熱鬧的緊。」
皇帝手指撫過腕間的串珠,神色說不上好壞,只點點頭,「出去吧。」
過了許久,壽安才聽皇帝問說,「東宮裡,到底只有一個太子妃,是不妥的。」
壽安垂眸,又來了。
反正每次陛下所想都不成,而且自己還吃力不討好。
到時候說不定還得惱羞成怒,要是真如此,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就倒霉了。
於是壽安斟酌再三,對皇帝說,「聽聞皇後娘娘小廚房新做了幾樣點心,陛下不若這兩日抽出空子,過去走走?」
姜國太子在北蕭出事,當皇帝的自然閑不下來。
方才那些樂師能過來,也是皇帝忙裡偷閒了。
他這幾日睡都沒睡好,眼下一片青黑。
被壽安的話提醒,皇帝便猶豫起來。
他如今好不容易和皇后之間勉強算是和諧的關係,若是因為這事再僵下來,就不好了。
可是太子身為儲君,怎可如此色令智昏。
日後他又怎麼能將江山交給他?
若是申迌能將那長生丹煉出來,他倒是不用再為此而煩惱。
「陛下。」
皇帝回過神,用手撐著額頭,「何事?」
壽安為難了會,才說,「翠微宮的人,說是婉美人身子不適,想讓陛下過去看一看。」
皇帝不耐道,「沒有太醫過去嗎?」
壽安一愣,「這、自然是有的。」
雖說婉美人已經不那麼受寵,但皇后管理後宮,向來不會任由哪個嬪妃被欺負,所以得知婉美人身子不適后,立馬請了太醫過去。
但很顯然,婉美人想要的,並不是太醫過去看他。
其實壽安還覺得,婉美人也怪可憐的。
大概先前都以為自己是陛下心中所愛的,誰知道這份愛意說沒就沒了。
而且她還沒注意到是什麼原因所致的。
所以在壽安看來,她也是可憐之人。
只是這可憐之人,多半又有可憐之處,所以壽安的憐憫也只有短短一瞬。
畢竟他也是被婉美人罵過的。
「既然太醫已經過去了,那還要朕去做什麼?」
「她身子不舒服,朕過去她便舒服了?」
壽安:「……」沒準還真是這樣。
壽安只能走到外面,告訴翠微宮來的宮人。
那人臉色一白,怯怯的行禮離開,隨即回去說了之後就被婉美人甩了一巴掌。
因為身子難調養,加上擔憂多慮,所以短短几日她便清減了不少。
加上氣色差看著格外的可憐。
陳太醫在旁趁著沒人注意便打著哈欠,其實今日不該他當值,只是他正好在看藥方,正好太醫院沒其他人,他便過來了。
「美人身子沒有大礙,吃完這些葯便可。」
將藥方扔下,陳太醫也不多留。
在他走後,婉美人將屋子裡的瓷器都給砸了。
幾個嬤嬤倒是能阻止的,只是婉美人發瘋上頭,拿了碎瓷片抵在脖子上,於是沒人阻止了。
另一邊,平妃打聽了翠微宮的消息,愈發的心神不寧。
有丫鬟來送茶,「娘娘,天色已晚,您該歇息了。」
平妃將手放在床沿,聲音里不自覺帶上幾分緊張的問,「八皇子怎麼樣了?」
丫鬟不解,「娘娘,八皇子早就歇息了啊。」
平妃擺了擺手,讓丫鬟離開,隨即一個人繼續想東想西。
她膝下沒有子嗣,親人也都死絕了,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還有八皇子。
婉美人沒了孩子,早晚會想起八皇子。
她該怎麼辦?
平妃眼眸漸深,若是婉美人沒了,八皇子沒了生母,那她這個養母就可以一直做下去了。
婉美人身份卑賤,本就不配做皇子的母親。
她將婉美人解決了,也是為了八皇子著想。
否則有一個做美人的母親,日後八皇子長大了,也會被人嘲笑。
她低垂著眸,掩去一切的情緒。
宮外,夜市不如白日明亮,但也能看得清四周。
能出宮玩,雲昭自然高興。
尤其兩人打扮恍如成親之前模樣,叫她透著那些微弱的光看向對方,心裡一陣恍惚,一時難以分辨,像是在夢裡一樣。
因著時間晚了些,蕭長胤就索性沒回宮,先是租了船,看了小半夜的星星,隨後帶著人去了宮外的府邸。
所以翌日上朝時,他便是遲去的那個。
其實也沒有遲了時間,只是比起從前去的時辰要晚一些。
大部分朝臣都已經到了,見太子比往常時辰晚來,不由得將目光投了過去。
皇帝不大樂意看他一副悠哉高興的模樣,尤其是他昨晚一夜都沒怎麼睡,所以想起來愈發的惱火。
「太子昨晚這是出宮了?」
蕭長胤走到自己的站位上行禮,「回父皇的話,是。」
皇帝額前青筋跳了跳,「出宮做什麼?」
蕭長胤聲音一頓,說道,「兒臣帶太子妃出宮賞月。」
一眾人:「……」
這話是他們能聽的嗎?這話是能在這個地方說的嗎?
這到底是他們瘋了還是太子殿下瘋了?
幾個皇子瞪大了眼睛不說,就連皇帝也一時給怔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猛地甩了下袖,讓朝臣稟報要事。
今日要商量的,其實也就一件大事,那就是關於姜斐的。
只是皇帝聽了半天,也沒聽到幾句有用的惡化。
他當然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要保住姜斐的性命,以及安撫他的心情。
保住性命倒不是大事,但安撫心情……是怎麼個安撫法。
任何男人遇到這種事情,都不會想活下來的。
尤其這人還曾做了太子,身份極為尊貴。
皇帝看向蕭長胤,「太子可有何法子?」
蕭長胤坦蕩的搖頭,「兒臣蠢笨,請父皇賜教。」
皇帝:「……」
他要是有辦法,就不需要在這兒干坐著了。
不多時,一個臣子小心翼翼的站了出來,「陛下,微臣的女兒……這婚事可否就當……沒有。」
皇帝一聽,想起來了,於是腦袋愈發的疼,只能先擺手,「稍後再提。」
按理說,這會子將婚事取消,頗有一種落井下石的感覺。
主要嫁過去的也不是他女兒,左右他是不心疼的。
但這話不能在這麼多人的面上說出來,否則顯得他太過殘忍。
再者婚事留著也不妥當,美人在身邊只能看著不能動,怕是又得勾起姜斐的傷心事。
所以婚約還是得解除。
但不能由他這邊提出。
一直到早朝結束,皇帝都沒得到法子,所以很快將幾個兒子一起叫到宣政閣。
蕭長胤只對那婚約提出了法子,「父皇可派人對那些使臣說,如今姜國皇帝已經有意另選儲君。」
他話音落下,其他幾個皇子不由得看向了他,眼中意味深長。
蕭長胤受著這些目光,神色不變,很是鎮定。
饒是皇帝對兒子長大翅膀硬了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幾個兒子里也就太子心性最適合做皇帝。
比起他年輕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麼想著,他心裡竟泛起几絲難言的滿意出來。
皇帝看向蕭長洛,「你說說。」
蕭長洛耷拉著一雙青黑的眼睛,很是迷茫,「父皇?」
他說什麼啊說?
「你說說朕該如何對待姜斐?」
蕭長洛:「……」
他怎麼可能知道,這是在為難他。
「父皇,兒臣……兒臣以為,將姜國太子好好的送回姜國便是,至於旁的,想來不會有人在意。」蕭長洛說。
皇帝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覺得這話也對。
姜斐對於姜國來說,其實已經相當於是一個棄子。
這樣的人,儲君之位是別想了。
只是……到底人是在他這裡出的事情,即便刺客與北蕭無關,恐怕也得出一出血。
總歸不能當作是無事發生。
皇帝看了一圈,眉頭微皺,點了蕭長漠留下,隨即讓其他人都離開。
蕭長漠喜不自勝,眼角眉梢都不自覺的帶著些得意。
在他看來,單獨被留下,是要被看重的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