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招供

畫面轉到另一邊，程榮敬帶著騎兵四散開來追出去數十里，哪裡能見到凌福等人的身影，再看看手下的兒郎們早已是人困馬乏。

這時，馬軍都頭賀四郎策馬而來，喘著粗氣向程榮敬拱手道：「指揮，蕃賊探子昨夜便出了城，這荒郊野嶺的，隨便往哪個樹林子里一藏，咱們這點兒人怕是找到猴年馬月也找不著啊，不如······」

「你有什麼辦法，儘管說！」程榮敬面沉似水道。

「凌家人既然勾結蕃賊，料想必有知曉內情的人，不如咱們先回去把凌家的人挨個審訊一番，或許能找到些線索，到時候按圖索驥，豈不是事半功倍？」

程榮敬點點頭道：「你說得有理！叫上兒郎們，咱們先回去！」

「得令！」眾人如釋重負，連忙開始收攏士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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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寧寨軍營大帳內，凌家三十餘口無論男女老幼，悉數被捆得跟粽子一般，大帳兩側筆直站立著兩排禁軍勁卒，手中還握著明晃晃的手刀，有膽小的凌家僕人哪兒見過這個陣仗，當場嚇得屎尿齊流。

程榮敬端坐堂上，刀子一樣的目光冷冷地掃過眾人，突然之間大喝道：「凌長空老賊吃裡扒外，私通蕃賊，已於昨夜伏誅，爾等有知曉內情者，速速招來，若是知情不報，哼，城樓上的有的是位置可以掛你們的腦袋！」

此話一出，凌家上下盡皆嚇得以頭搶地告饒道：「大人饒命吶，我等實在是不知情啊！」

「大人開恩啊，都是我家老爺，不，都是凌長空瞞著我們做的，奴家確實不知啊！」

······

大帳內，瞬間滿是哭啼聲、求饒聲還有咒罵聲，一時間亂作一團，擾得程榮敬心煩意亂，他一掌拍在案几上，騰地站起來，殺氣騰騰道：「混賬，這麼大的事，你們凌家上下沒人知情，爾等當程某是傻子不成？看來不吃點皮肉之苦，你們都當某是泥捏的！」

說著，喝令道：「來人吶，先把凌家直系親屬全部拖出去打四十鞭子，老子就不信，撬不開你們的嘴！」

「姓程的，你敢？我叔父可是延安府轉運使！」說話的正是凌長空的獨子凌彥俊，這小子平日里欺男霸女，不學無術，想要用凌長霄的名號狐假虎威。

程榮敬為人嫉惡如仇，最見不得狗仗人士之輩，聞言，不禁嗤笑道：「呵，凌家出了這檔子事，恐怕你叔父已經自身難保了？再說了，連你老子我都砍了，還怕個鳥的隨軍轉運使！」

說著，瞪著士卒吼道：「還愣著幹什麼，先把這兔崽子拖出去給老子打，狠狠地打！」

「程榮敬，你不得好······」話還沒說完，外邊已經傳來馬鞭破空的聲音和凌彥俊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啊！~啊！」

「大人，您開恩，凌家就這麼個獨苗了，求您別打了！」說話的是凌彥俊的母親張氏，她跪地膝行到程榮敬腳下，淚流滿面道：「我家官人做事向來不跟家裡人商量，經常呆在書房，一呆就是半天，奴家也是被蒙在鼓裡啊，大人！我兒身子骨弱，四十鞭子下去，恐怕就活不成了啊，求您開恩吶！」說著，忽然扭頭瞥見滿頭是汗的管家凌喜，頓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忙指著凌喜道：「大人，奴家想起來了，平日里我家官人有事都是找管家凌喜商量，他一定知道些內情！求您別打俊哥兒了！」

程榮敬眼前一亮，朝著帳外揮了揮手，外邊的慘叫聲這才戛然而止。他絲毫不理會跪在地上的張氏，用刀鞘杵在渾身發抖的凌喜身上：「好小子，嘴挺嚴實啊，快說，凌長空是如何與蕃賊勾結的，目的是什麼？」

凌喜連忙以頭搶地，搗頭如蒜，用顫抖的嗓音說道：「小人說，小人都說！」

「凌長空那廝從前幾年便開始與蕃賊有往來，主要是利用車馬行之便，從河東偷偷夾帶一些生鐵到橫山邊境，再從蕃賊手中換取些青鹽到河東販賣，一來一回，能賺取十幾倍的利潤，而中間的線人，便是賬房先生凌福和丫鬟春蘭。由於這筆生意利潤極為豐厚，久而久之，凌長空的胃口越來越大，運送的貨物數量也越來越多。」

「竟有此事？天殺的凌長空，這是要害死我們全家啊！老天吶！」一旁的張氏聞言，嚇得面色慘白，頓時昏了過去。私通敵國，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家官人是冤枉的，程榮敬不過是想圖謀凌家的財產，這世道，這種事還少？可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凌長空竟然真的財迷心竅，膽大包天。

程榮敬見狀，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趕緊吩咐道：「把他們都帶下去！，你們也先下去，順便把書記官叫進來！」

待帳內只剩下程榮敬和幾名親兵，以及剛剛進來的書記官，程榮敬對著書記官吩咐道：「他說你記，一字也不許落下！」

「卑職遵命！」

凌喜繼續說道：「大概在小半個月前，蕃賊那邊求購牛筋、獸角等弓弩所需的原料數千斤，凌長空不敢立刻答應，糾結了許久。不過，在凌福的威逼利誘下，最終應了下來！不過，他也向蕃賊獅子大開口，要了一萬斤青鹽和十七匹良馬！」

聽到這裡，程榮敬打斷道：「如此大的一批軍資，單憑他凌長空一屆白衣，怕是沒這個能力安然送出邊境吧？」

凌喜趕緊答道：「大人明鑒，所有的貨都是靠著凌家二爺的關係，打著調撥軍資的名義運的，一路上暢通無阻，等到了邊境，自有蕃賊派兵接手！」

「凌家二爺是何許人？」程榮敬皺著眉頭問道。

凌喜連忙答道：「延綏隨軍轉運使，凌長霄！」

「原來如此！狗賊，好大的手筆啊！怪不得方才凌家那小子如此猖狂，原來真是朝中有人吶！」

「那這批貨運出去了嗎？」程榮敬繼續問道。

「還沒呢，聽凌家二爺說最近風聲緊，青鹽和那批貨都藏在城西的李家莊，還沒來得及運出去！」

「就是那個鬧鬼的李家莊？」

「正是城西二十里處的李家莊，那莊子里的百姓早在前些年永樂城之戰後便死的死，逃的逃，是一個廢棄的莊子。凌長空在那裡騰了一個庫房，為了保密，便讓人放出李家莊有冤鬼索命的消息，讓普通百姓不敢涉足！」

「好算計啊！」程榮敬忍不住啐了一口道：「你還知道什麼，通通招來？」

凌喜連忙磕頭道：「大人，小人知道的就這些了，小人也是聽人差遣，身不由己啊，還請大人說話算話，放過小的！」

程榮敬譏笑道：「誰說了要放了你的？犯了這麼大的事，還想全身而退，美的你！」說完，吩咐左右道：「來人，把他給我帶上，咱們去李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