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十二）

第32章

沈斌坐在瓜地里吃著西瓜，他的外公，也就是瓜地的主人站了起來，兩隻手伸到後面拍打著屁股，塵土紛紛揚揚地飄散在四周，也落到了西瓜上，沈斌用嘴吹了吹，繼續吃著嫩紅的瓜肉，外公拍完屁股后又坐到一旁的石塊上，沈斌問他：

「外公，那邊黃燦燦的是什麼瓜呀？」

在他們面前，在藤葉半遮半掩的西瓜地的前面，是一排竹竿架起的瓜架子，上面吊著很多圓滾滾金黃色的瓜，像手掌那麼大，另一邊的架子上吊著綠油油的看上去長一些的瓜，它們在陽光下被照的油光滿面的，風吹過去，先讓瓜藤和瓜葉搖晃起來，然後吊在藤葉上的瓜也跟著晃動。

外公擦了擦眼鏡，眯著眼睛問：

「架子上的？」

「嗯。」沈斌說。

「那是黃金瓜，旁邊那綠油油的叫老太婆瓜。架子上都是別人家的。」

沈斌說：「我知道黃金瓜，那瓜肉特別香，就是不怎麼甜，瓜籽倒是挺甜的。老太婆瓜我也吃過，那瓜不甜，也不脆，吃到嘴裡黏糊糊的。外公，我想吃架子上的。」

「你看你那肚子都要撐開來了。」外公指著沈斌罵道。

沈斌在外公的瓜地里里一坐就是一天，到了傍晚來了的時候，沈斌站了起來，日落的光芒把他的臉照得像鴨血一樣，他望著遠處農家屋頂上升起的炊煙，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然後雙手伸到前面去摸著那圓鼓鼓的肚子，裡面裝滿了小香瓜、西瓜、黃瓜，還有外公的鐵觀音茶水。沈斌摸著肚子對外公說：

「女人懷孕的時候肚子有沒有那麼大啊？」

然後他轉過身去，對著外公的瓜地撒起了尿，他說：

「都那麼晚了，我媽怎麼還沒來呀？外公，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從垃圾桶里撿來的呀。」

「哎呀，你媽逗你玩的呢。」外公說，「這樣，你媽要還不來今晚你就在這睡，明天我去給你買半個黃金瓜，好不好。」

沈斌笑眯眯地說：「好。」然後他笑眯眯地打起了飽嗝。

兩個月以後，小沈斌到了上學的日子，他的媽媽也終於來把他接走了。

正巧這會兒很多認識沈斌父親的人，他們都說沈斌這個孩子跟他爸一點也不像，沈斌這塌鼻樑凈隨他媽了，可是這沈斌五官端正，稜角分明一點也不像他爸，再看這高挺的鼻樑就更不像了。

這樣的話語沈斌父親忍了三個月，現在的沈斌已經十歲了，他再也忍不住了。

沈斌父親把沈斌叫到面前，仔細看了一會兒，他左看右看怎麼也拿不定主意。

小沈斌看到父親眼睛發獃似的看著自己，就說：

「爸爸，我臉上有髒東西嗎？」

沈斌笑笑說：「沒事，看你長得越來越俊了。」

「我聽到那些老太婆們說，我長得不像你。」

沈斌父親說：「唉，長得不像我就不像我唄，難不成你還能不認我這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