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寂寞的星星
蔣昱霖拿到角色時,心裡反倒有點苦澀。自己心愛的人,被另一位明碼標價的在爭輸贏。
他撓著萬萬的小下巴,一個不小心薅下來一根鬍子。
和萬萬大眼瞪小眼好一會,被它嗷嗚一聲給了一爪子。
蔣昱霖耷拉著眼皮,眼睛眨巴眨的看著,又吹吹手上的紅痕,把那根鬍子又給它給插了回去。
「小沒良心的,都不在意我心情是嗎?」他又摸了摸萬萬的背,這話聽著反而有兩種意思。
或許,也是想說給那個她聽得吧。
「萬萬—」嘴裡嘟囔兩句,翻身去找藥箱。
他心裡咕囔,萬萬這隻貓就是上尊老,下愛幼,可著中間使勁揍的是嗎?
好歹,對自己…溫柔點啊…
手機恰時響起,蔣昱霖貼好創可貼才去接。
「阿昱。」
「…蔚蔚。」是林蔚滿。
蔣昱霖聽到她聲音時,不由自主就屏住了呼吸。
「今天,實在不好意思。思堯他心情不好,所以我才…才…」
「沒關係的。」他單手插口袋,踱步到窗邊,期待林蔚滿下一句話。
可等了一會,林蔚滿那邊還是沒什麼聲音。他一著急就問了出來:「你最近是不是碰上什麼事兒了?」
「啊,沒有…」她又沉默了。
蔣昱霖伸手在窗玻璃上摸了一下,愁眉雙鎖:「怎麼不說話了。」
「沒事,我只是,有點餓了。」
林蔚滿又走了兩步,前面的街夜晚最是繁華。
「都這麼晚了,你在哪呢?要不然,我帶你去吃飯?」
「…我在…先不說了,我這有點事。」她很匆忙的掛了電話,往街頭跑。
她看到了魏符和林平楠了。
蔣昱霖是就要穿上外套,打算出門找她了。
剛走到門口,她又給掛了電話。到最後都沒說在哪裡…整個人頓時焉了下來。
蔣昱霖回頭看了一眼萬萬,搖搖頭,臉上儘是失落。
自己,怎麼就那麼不重要呢。總是在她那不厭其煩的,使勁碰壁。
…
林平楠從回國以後,就沒在跟魏符住一塊,偶爾魏符會過來給她煮個飯,聊幾句家常就回去。
今天一下班魏符就過來了,提了一兜的食材,打算填滿林平楠的冰箱。
林平楠接過袋子,擱在廚房的島台上:「真不用買這麼多,我自己都會買的。」
「沒事兒。」魏符也沒打算多說什麼,將手裡的保溫桶放好就著手將冰箱填滿。
保溫桶里是雞湯,一打開香氛撲鼻,林平楠探鼻子嗅了下,乖順的拿碗筷,等待魏符給她盛湯。在魏符面前,她永遠是最乖順的孩子。
魏符盛完湯,遞給她:「你這房子,就不考慮,換個裝修風格?」
她明明是隨口一說,可是林平楠當真了。笑著搖搖頭,那笑意明顯帶著酸澀。
「我覺著挺好的,乾乾淨淨的,踏實。」
「哪有小姑娘會喜歡光線那麼暗的房子。精緻是精緻,可沒一點溫馨的感覺,我其實都可不愛往你這來。」
魏符揉揉太陽穴,四處看了一眼。這裝修,一點也不像一個女生住的,倒像是單身男人住的地方。
一點溫馨的色彩都沒有。
魏符道:「我想去看看首飾,巧巧快結婚了,我準備送她一套首飾。」
林平楠道:「何叔的女兒啊?」
「是的了,一會你喝完湯跟我一塊去挑挑,你們年輕人眼光好。」
「行。」
魏符帶著林平楠,去了幾家有名的珠寶店。看了一圈,都沒喜歡的,她念叨著華而不實。
最後選了一套金飾,項鏈、手鐲。魏符,對人總是大方的很。
平楠挽著魏符,聽她催自己早點結婚吧諸如此類的,她不言只能笑笑。
剛出店門不遠,魏符又想到了什麼,站到林平楠面前說道:
「我忘記說了,那梅子酒是剛做的,還不能喝。還有、你少吃點外賣,你看你廚房裡放了多少一次性的筷子。那吃多了…」
「平楠!」這聲音打斷了魏符的話,魏符明顯僵住了。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這聲音也一直印在魏符的心裡,無論過去多少年。
林平楠歪頭看,就看到林蔚滿紅著眼眶,嘴唇翕動著說不出一句話來,霓虹燈映射著她的臉蛋,透出粉盈盈的紅色。
魏符自然也聽到了,可她想回頭,又不敢。
林平楠面色擔憂,輕輕喊她:「媽。」
魏符垂著眼眸,沒動。
「平楠…」這一次聲線里儘是顫抖。
眼看著林蔚滿就要走過來了,平楠往前一步率先走向她。
「你…怎麼在這。」
林蔚滿走近她們時,整個人都緊張的不像話,明明是面對著林平楠,也回答著她的話,但就是不由自主的往魏符那看。
林平楠皺了皺眉頭,扭頭看了一眼,說道:「我陪媽買點東西。」
她很乖,就站在林平楠面前,怯生生的不敢動。
魏符依然沒轉身,她掏手機打了個電話,那手卻有些顫抖,沒多久一輛車開了過來。
「平楠,回家了。」
他們出來時天已經黑了,林平楠也不是很想和魏符坐一輛車,她這些年格外喜歡獨處。
魏符把手機放進包里,轉過身,抬頜:「上車吧,送你回去了。」
林平楠往林蔚滿那看,趕緊拒絕:「奧,不用了媽。我還要買點東西,一會我自己打車回去。」
「那行,你…」魏符終於分出了一點目光給林蔚滿,不看還好,一看就看盡了女孩兒濕潤的眼眶,到口的叮嚀又猶豫了:「沒事兒,那我先回去了。」
林平楠彎腰對著駕駛座的何叔揮手:「何叔您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您放心吧,平楠小姐。」
她含笑,一直目送。
魏符偷偷在車裡轉身,她看到林蔚滿小跑了兩步想追過來。心一狠,又收回了視線。
還好剛才及時打了個電話,不然一定露怯。她無法面對林蔚滿在某一刻會討的解釋,她不知道怎麼回答那樣的斥責。
車走了以後,林蔚滿才敢移動腳步走向林平楠。
「為什麼不說話?姐姐—」
林平楠背對著,所以林蔚滿沒看到她眼睛突然的顫動。
好些年沒聽到有人喊她姐姐了,以前耳邊吵鬧的妹妹聲音,可沒有現在這麼生疏,生怕大點聲會引得自己生氣一般。
「你…怎麼在這裡。」
「我住這附近。」
「嗯。」
「姐…媽她怎麼…不理我。」
「你不也沒理她嗎。」她眯起一隻眼,再見面時,林蔚滿對她總是怯生生的,再沒小時候調皮的模樣。
如果這個女孩是妹妹,在她身邊長大,一定很單純幸福吧。
僅僅剎那間,她們的談話就僵到了低谷。所有的問題,每每到這一刻林蔚滿都如魚在梗。
「上一次,我喊住你,你也沒理我。你和媽媽,是不是…」
是不是討厭我。
「沒有,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面對你。蔚滿,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找機會和你解釋好嗎。」
「會解釋嗎?」她眼睛里太期待了,裝滿了星辰,每閃一次都像在期待一個很美好的理由,或者借口。
她編不出來,只能點頭。
但總會辜負這樣一雙眸子的,那裝有星河般的眸子,閃爍的也只是每一顆消失的星星。
*
林平楠,林蔚滿。
兩個性格差然,卻又緊緊相連。
不同的是,姐姐穩重內斂、大方、冷漠。
妹妹性格淡然、涼薄。
你說她們,倒是有點相似。
林平楠覺得她們家的女人,總是栽到一個情字上。
林平楠這樣的女人偏偏愛上了周商權,愛的不夠深,又不夠熱情。
周商權傍晚來過一趟,想著今天是他們的紀念日,打算慶祝一番可她家裡沒人,將花放下便回去了。
林平楠回來時,看到桌上的玫瑰,施施發獃。
她抱起玫瑰,拆開放在了洗手台里,裝滿了水,花是那麼嬌艷欲滴。
很美不是嗎,可林平楠怎麼覺得那麼疏遠。
原來紀念日可以不用說一句話,更不用留一張紙條。而是看到沒人在,放下花便走了是嗎?這樣的慶祝方式,格外疏遠。
她撥了周商權的電話,纖細的手指順勢勾起一束玫瑰:「周商權,下次別送花了,送蓮霧吧,還能吃。」
玫瑰在鼻子揮了揮,還挺香。
「行,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這樣的夜晚失眠的不僅僅一兩位。
林平楠說的那個解釋,她等了許久都沒等到。
如果林平楠和魏符面對她如蛇蠍一樣也好,可她們每次碰見的時候都像是對待一個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人。
揪心的疼,不管林蔚滿再怎麼努力去討好,她都能感受到魏符和平楠對她隔著一堵牆。
林蔚滿不止一次的去電台找平楠,可她的死纏爛打得到的只有平楠的疏遠。
她發現,她們一家人冷暴力用的最多,總是以不吵不鬧的方式面對你。
魏符是怎麼也沒想到,林蔚滿會找到她住的地方。常三天兩頭的往這跑,就為了能討一個好臉。
可她總將林蔚滿拒之門外,極少數願意給她說句話。
魏符心裡有說不上來的感受,她也不願意多接觸這個孩子。所以這次,她依舊是用冷漠來逃開。
林蔚滿掂著一兜橙子站在門口,看著來往搬運傢具的工作人員,一動不動。
搬家公司的人貼心的給她說:「姑娘,你邊上讓讓,我們哥倆要抬沙發過去,別碰著你了。」
魏符…搬家了。
她提著那兜橙子,失落的離開。背影樸素可憐,大冷天的就站在門口看著他們搬完才離開。
有個短頭髮的大叔在車上和人聊天:「這小姑娘也不問這倆人要搬去哪…看著可憐的那…」
另一位說:「我剛才還以為她哭了呢,搬那個燈的時候,偷偷看了一眼,沒哭,但也差不多了。」
哭有什麼用呢,林蔚滿早就知道哭是最沒用的事情了。
而這一次,林蔚滿再也沒找到林平楠和魏符。
她們又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孤零零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