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貴妃
趙太醫被掐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拚命地搖頭,驚懼的老眼中甚至流出了兩行清淚,委屈而又絕望。
隔簾之外的茉容也驚得張了張嘴巴,不是因許靜軒的怒火而驚,而是同許靜軒一樣,不敢相信趙太醫所說的話。
許靜軒怒氣難遏,竟將那趙太醫生生提了起來,並咬牙切齒道:「看來你們,不愧為至交好友啊!崔參當年,寧死都不願供出幕後主使,如今,你竟敢用如此荒謬的鬼話誆騙本宮,是打量著本宮年幼無知嗎?」
趙太醫憋得舌頭都吐了出來,眼見著就要氣絕身亡,忽聽得隔簾外一聲厲斥:「軒兒!你在幹什麼?」
宛貴妃一邊掀簾而入,一邊嚴厲呵止道:「快放了趙太醫!」
許靜軒心有不甘地收了手,趙太醫甚至都不敢大聲咳嗽,只撫著胸口,像夏天的老狗一樣喘個不停。
但聽許靜軒沒好氣道:「茉容,你是瞎了還是啞了?怎麼宛娘娘來了都不吱一聲?」
這分明就是遷怒,宛貴妃一來便看見這情景,又是呵斥,又是疾步往裡沖的,茉容哪裡有機會行禮吱聲。
但她撞這刀尖上也不敢說什麼,只得乖乖認栽:「奴婢該死,請十殿下責罰。」
本來宛貴妃還能替茉容說兩句話,但一見著床上昏睡的許靜辰,宛貴妃整顆心都疼碎了,哪裡還有其他的心思,只顧著向那趙太醫詢問兒子的狀況:「趙太醫,辰兒怎麼樣了?」
趙太醫喘了半天後,總算緩過勁來,忙匍匐在宛貴妃腳邊,求生欲極強地向宛貴妃使著眼色,並刻意壓低聲音道:「回娘娘的話,太子殿下性命無憂,只是……」
許靜軒假意看著隔簾之外等候責罰的茉容,耳朵則豎得高高的,聽著身後二人的對話,只聽宛貴妃立刻緊張道:「只是什麼?」
趙太醫生怕宛貴妃看不懂他的眼色,所以乾脆直接抬起頭來,大睜著雙眼看向宛貴妃,手則在宛貴妃目之所及的地方,幅度頗大地比劃了一個「崔」字,並語帶乞求地說道:
「只是,娘娘是知道的,太子殿下此病源自母胎,先天不足,後天難補啊!」.
一個「娘娘是知道的」,便十分巧妙地把這個難題甩給了宛貴妃,趙太醫到底不是愚鈍之人。
但同樣是這句「娘娘是知道的」,叫許靜軒與茉容再次震驚。
但見許靜軒訝然轉頭,難以置信地看向宛貴妃,神色複雜不詳。
宛貴妃先是花容失色,半晌後方調整好情緒,對那趙太醫說道:「本宮明白,有勞趙太醫了,太醫請回吧。」
趙太醫撿回老命一般,激動地叩首道:「多謝娘娘!老臣告退!」
語罷匆匆抹了把冷汗,便欲起身收拾藥箱,不想身後的許靜軒突然冷聲道:「本宮准你回了嗎?」
趙太醫少不得又嚇得跪了回去,還未及開口求饒,宛貴妃便厲聲道:「這是什麼話?本宮倒想問問十殿下,你眼裡可還有本宮這個庶母嗎?」
許靜軒冷哼一聲,扭頭不甘示弱道:「宛娘娘誤會了,兒臣只是還有些疑惑,得請教請教這位趙太醫,既然皇兄已無礙,那便煩請宛娘娘,準兒臣將這位趙太醫請到長翊宮去。」
宛貴妃亦冷哼一聲,先將脈枕遞與趙太醫,示意他趕緊收拾走人,而後方起身行至許靜軒身前道:「十殿下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本宮便是,不必苦苦為難一個太醫。」
說到這裡,宛貴妃將聲音壓到最低道:「這件事,本宮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若真是為了辰兒好,便不要聲張,本宮便可以告訴你。」
二人虎視眈眈對視半晌,許靜軒終於妥協道:「好,那便請宛娘娘移步無暇殿說話。」
語畢,許靜軒先出了隔簾,對仍在待命的茉容說道:「好生照看太子,有情況立刻來無暇殿回本宮。」
「奴婢遵命。」
茉容回話的時間,許靜軒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似篤定宛貴妃不會,或者說不敢失約一樣。
宛貴妃回到床邊,習慣性地為許靜辰攏了攏被子,方依依不捨地轉身,再次囑咐茉容好生照料,然後才離開了。
「茉容姑娘,老臣告退了。」
趙太醫人不算笨,但實在是膽小,或者說,實在是怕極了許靜軒,這會兒才敢抱起藥箱,如釋重負般退了出去。
流雲閣外,嫦芙默默等了半日,總算見宛貴妃出來了。
但見宛貴妃神色不悅,且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嫦芙便也不敢多問,只默默跟在後邊,二人一同往無暇殿方向去了。
此時辰時將近,清歡已換好司衣坊送來的衣裳,神清氣爽地出了茉容居,往流雲閣而去。
看來司衣坊的效率還是蠻高的,僅一天時間便把清歡的衣裳做好送來了。秋冬各三身,清一色的藍衣。
且說這清歡自寅時退燒醒來,被茉容灌下一碗葯后,腦子便越來越清醒了。奈何茉容硬逼著她去茉容居再睡一覺,實在是令她又感動又無奈,只得恭敬不如從命。
可躺在茉容居的床上后,清歡腦子裡總控制不住地想這想那,以至於再也沒有心眼糊塗過,最後乾脆就不躺著了,起來換了衣裳,打算去流雲閣履行她的工作職責。
畢竟現在她才是流雲閣的宮女,總不能真厚顏無恥地讓人家茉容幫她幹活兒。
人家說幫她干那是客氣,清歡的心裡明鏡似的,堅信茉容並非真心實意想幫她幹活兒。
再說了,她才不是那種身嬌肉貴的小家碧玉,要不是因為侍寢的事情,她才不會得什麼風寒呢,即便是得了,那也是片刻便好,用不著什麼將養。
清歡如是想著,人已邁進了流雲閣的大門。
一到內室,清歡便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只見隔簾之內,太子靜靜地躺在床上,而茉容則坐在床側,一隻手竟摸上了太子的臉!
摸一下還不算,從左臉到額頭,再到右臉,再到下巴,竟整整摸了一圈!
看到這個,清歡心裡莫名地不舒服,甚至生怕茉容再去摸別的地方,於是忙掀開隔簾,沖著茉容不可置信地問道:「姐姐你,你這是做什麼?」
趁著太子睡覺,非禮太子?
茉容猛然轉頭,還在許靜辰下巴處的手突然僵了一下,而後方不甚自在地收了回去,微微紅著臉道:「啊,我不是叫你歇著么,怎麼就起來了?」
清歡莫名怕她轉移話題,便草草答了一下:「哦,奴婢沒那麼矯情的,早就好了。」
而後緊接著追問道:「姐姐這是……」
【作者題外話】:阿辰快好起來吧!我不想虐你了(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