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落款

第287章 落款

磬和帝卻沒有如許靜瞳那般的感覺,只是單純好奇道:「哦?撿到什麼東西了?」

「這個……」許靜辰略一猶疑,眼神變得有些古怪,聲音也壓低了好幾分:「回父皇,是一封信,上書「天子親啟」,落款是……鵑兒。」

許靜瞳微微蹙眉,只覺得這個太子哥哥越來越不像他印象中的太子哥哥了,但看身形容貌,甚至說話的聲音,又確確然是太子哥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什麼?!」聽到「鵑兒」這個名字,磬和帝竟驚訝地站起身來,「鵑兒?哪個鵑?」

天子起身,所剩無幾的臣子們少不得跟著起來,許靜瞳亦如是。但聽許靜辰利索答道:「杜鵑的鵑。」

就在此時,許靜瞳終於想出了眉目:年前聽說有容貌酷似太子者,曾假冒太子行刺賑災皇子許靜軒,后遂刺殺未遂,卻僥倖逃之夭夭。莫非此人就是……

才思及此處,便聽到磬和帝激動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啊,信在哪兒?快拿來給朕看看!」

「是。」許靜辰應聲,俯首恭敬走向磬和帝。

看著這個疑似假冒的許靜辰離磬和帝越來越近,許靜瞳的臉色也開始難看起來,只有猜測沒有證據的事情,他總歸是不敢妄言妄斷,只能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緊緊盯著對方的一舉一動。

但見「許靜辰」於磬和帝正前方不遠處駐足,抬手自衣襟內緩緩抽出一紙信封。許靜瞳定睛細看,竟覺得那信封似乎比尋常信封要大一些。

不想就在此時,那「許靜辰」忽然微微側目,森然向許靜瞳這邊瞥了一眼,那眼神陰寒可怖至極,仿若從鬼蜮之中猛然竄出的惡靈,威懾得許靜瞳不寒而慄,慘白著臉踉蹌後退了一步。

但其他的人,包括磬和帝在內,都是沒有任何察覺的,磬和帝也只是看到了許靜瞳忽然踉蹌,便少不得即刻轉頭,關切問道:「怎麼了瞳兒,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是累……」

「父皇小心!」

許靜瞳嚇歸嚇,注意力絲毫沒有離開過「許靜辰」,磬和帝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見那「許靜辰」面露殺氣,手中信封一攥,竟似握住了一把刀柄,信封的另一頭,赫然露出了明晃晃的刀尖!

「呃……」

說時遲那時快,磬和帝還未及反應,許靜瞳便挺身擋在了磬和帝身前,幾乎同時,「許靜辰」那把被信封包著的短刀便刺了過來,生生沒入許靜瞳的心口。

「啊這這這……護駕,快護駕啊!」

一時間,眾人一片嘩然,不知該如何是好,其中年紀最長的老太醫杜全慌慌張張喊著「護駕」,人卻也惶惶然不敢上前。

「瞳兒!」

一口鮮血猝然自許靜瞳口中湧出,磬和帝失聲驚呼,大睜著雙眼抱住傷重不支的愛子,隨他一同軟倒在地,「太醫,太醫!都死哪去了!太醫!……」

磬和帝發瘋一般嘶吼,許靜瞳渾身顫抖,奮力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只得拼盡全力扯住磬和帝的衣裳,滿目乞求地看著磬和帝,不停地搖著頭。.

包括杜全在內的兩位太醫戰戰兢兢地上前,一人把脈一人查看傷勢,四條腿都在控制不住地發抖。

隨性的侍衛們迅速圍住面無表情的「許靜辰」,卻也只是遠遠地圍住,不敢再有進一步的動作。

但見那「許靜辰」神色複雜,抬手再伸入衣襟,又取出一個信封出來。

侍衛們緊握刀劍,隨時警惕他再次行刺,卻見他將取出來的信封扔到地上,隨即便縱身一躍,頃刻不見了蹤影。

侍衛們一個個面露惶色,未及有人上前查看那信封,便聽見馬蹄聲急急逼近,很快便看清了來人。

竟是許靜辰,策馬疾歸。

未及駐馬,許靜辰便飛身而下,直奔向侍衛身後的磬和帝父子。

侍衛們慌忙架刀相阻,許靜辰心急如焚,厲聲言道:「行刺之人不是我,讓開!我要救瞳兒!」

侍衛猶疑,許靜辰情急之下,速起內功擊落阻擋之刀,沖至磬和帝眼前,對兩位太醫說道:「你們讓一下。」

二人如蒙大赦,立即縮至一旁,磬和帝臉色驟變,猛然抬眼看向許靜辰,狐目中滿溢著恨意,甚至可以說是殺氣。

「許,靜,辰……」磬和帝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恨不能立時將眼前的許靜辰碎屍萬段。

就在此時,安靜許久的許靜瞳又掙紮起來,一手顫顫巍巍,十分艱難地抬起,像是要抓住什麼,嘴巴也賣力地張著,顯然是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呃……呃……」的聲音。

磬和帝見狀,愛憐地握住許靜瞳想要抓住什麼的手,溫柔又堅決地安撫道:「瞳兒別怕,你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傷你之人,朕也一定,讓他付出代價!」

不想,聽了這話,許靜瞳更加不安分了,不但拚命地開始搖頭,手也十分用力地想從磬和帝手裡掙脫,嘴巴顫抖了半晌,終於發出有意義的字音來;「呃……呃……香……呃……不……」

磬和帝聽不明白,但能感覺到他的掙扎,便鬆開了手,但見許靜瞳將頭偏向面如白紙滿眼心痛的許靜辰,手也拚命地伸向他的腰際。

許不待許靜瞳伸手過來,靜辰便一把扯下自己腰間的蘇綉香囊,放到了許靜瞳的手心裡。

「瞳兒,謝謝你,你放心,我們兩個,都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雙手緊緊捂著許靜瞳的手和那隻蘇綉香囊,許靜辰溫言軟語,說到最後,眼圈不覺泛起了紅色。

磬和帝木然怔愣,一時無言,只見許靜瞳眉心漸舒,呼吸也很快平穩下來,眼瞼沉沉一垂,人便昏死過去。

「瞳兒!」磬和帝再次驚呼,許靜辰則失聲「啊」了一聲,便迅速將許靜瞳扶坐起來,隨即於他後背徐徐渡起了真氣。

許靜瞳身體太弱,為他渡真氣時本就得萬分小心。而許靜辰體內邪氣衝天,要把控好力度更是耗費心神,稍有不慎便可能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為確保萬無一失,許靜辰暗暗咬牙,以大損心脈的方式強行堵死一夢歸雲的出路,只催動體內至純的曉夢心法,一點點化生最為溫和的真氣,護住許靜瞳的心脈。

許靜瞳身側的地上,綉著流雲玉盞的梅花香囊紅得刺目,磬和帝緩緩將目光移過去,看了那香囊好半晌,黯然垂下頭去,又緩緩瞥向專心渡真氣的許靜辰,眸中沒了恨意,反盛了滿眼的愧悔。

另一處,被「許靜辰」扔在地上的信封已被杜侍衛撿起,上面果然寫著「天子親啟」,不過後面還有四個字,乃是:見者保密。

另外,落款並非鵑兒。

而是,許靜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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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砂引:嫁衣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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