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動怒
許靜辰說得風輕雲淡,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擲地有聲,叫人不敢不放在心上。
許靜軒欲哭無淚,用一種難以置信又苦大仇深的眼神瞅著許靜辰道:「不會吧?那賤婢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咱倆這樣的情分,你居然替她說話?」
「我哪裡是替她說話,不過是太了解你罷了。」
許靜辰落筆如飛,頭也不待抬一下:「還有啊,你別一口一個「賤婢」的,她可是拿著母妃的重要之物,指不定是什麼身份呢。」
執杯的手忽然頓住,許靜軒好似聽到了什麼奇聞軼事,驀地轉頭笑道:「哦?重要之物?什麼呀?」
許靜辰亦猛然頓筆,想了想覺得對許靜軒倒也無需隱瞞,便如實答道:「一隻刻有蟬首和「夏」字的玉鐲,似與母妃一直戴著的那只是一對兒。」
「怪不得你會注意到她呢,我猜一定是她主動招惹的你。」
許靜軒兩眼放光,好奇地追問道:「然後呢?」
鑒於許靜軒猜得一點沒錯,許靜辰便也不多廢話,直接繼續正題道:「母妃一直戴著的那隻,上刻著蟬尾和「秋」字,昨日我問了母妃,那隻「秋」字鐲的確是元皇后的。可若是這樣,母妃的「夏」字鐲便應該是元皇后戴著才對,怎麼會在清歡手上呢?」
「嗯,姐妹之間互相交換鐲子,倒也是親密無間的見證。」
許靜軒抿了口茶水,無關痛癢地笑道:「這還不簡單,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許靜辰眼睛雖盯著案上的摺子,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了:
「昨日我只問了一句,母妃便像觸及傷心之事一般,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我便不忍再提了。況且這些年,母妃對玉鐲以及元皇后之事總是諱莫如深,我也著實不好多問。」
「嗨,誰說叫你問宛娘娘了,你可以問那賤……咳,問清歡啊!」
許靜軒將茶杯往几上一擲,起身行至許靜辰身側道:
「而且聽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越發有意思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宛娘娘和元皇后,應當都進宮挺晚的吧?」
這話倒不假,如今磬和帝已年,許靜辰卻才年及十六,單在磬和帝的兒子中,許靜辰就已排行老九了,更別說他上頭還有六位皇姐。但於宛貴妃而言,許靜辰卻是她的頭生子,而元皇后更是十四年前才生下磬和帝的十二皇子許靜瞳。想來,母妃和元皇后的確是進宮挺晚的。
但許靜軒突然說起這個,好像有些莫名其妙,於是許靜辰便不懂就問道:「什麼意思?」
許靜軒促狹地笑了笑,而後又一本正經道:「重要之物,便不可隨意送人,要送,也當是送與重要之人。既然那「夏」字鐲不在元皇后那裡,那麼「姐妹互換鐲子」便不成立,應當是元皇后將她的「秋」字鐲送給了宛娘娘,而宛娘娘則將她的「夏」字鐲送給了其他人。」
許靜辰點點頭,深以為然。
但見許靜軒忽然像發現驚天大秘密一樣,目瞪口呆地看了許靜辰半晌,方湊到許靜辰耳畔低語道:
「依我看吶,說不定那清歡只是清淺情同姐妹的貼身侍女,而清淺,保不齊就是你同母異父的姐姐吧?」
此語一出,許靜辰立刻白了臉色,目光灼灼地瞪向許靜軒,沉聲道:「許靜軒,你在說什麼?」
連名帶姓地叫出許靜軒的大名,且神色語氣明顯地不對勁,這一回,許靜辰是真的生氣了。
說清淺和許靜辰同母異父,這不是等同於說宛貴妃一女侍二夫嗎?如此對他的母妃妄加揣測,許靜辰不生氣才怪呢。
後知後覺的許靜軒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慌忙認認真真地負荊請罪道:「對不起靜辰,是我失言了。」
許靜辰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卻發現這一次居然難以自控了。
因為他不得不承認,許靜軒方才的揣測雖然不敬,卻並非完全不可能。
而且倘若真相果真如此,那謹王府提交清淺的名字便可以有更好的解釋了:若清淺入宮後身份公之於眾,那宛貴妃的清譽必定一敗塗地,而他這個儲君便也做到頭了。
這樣一石二鳥的棋局,謹王何樂而不為呢?
不,不會的,這絕對不可能……
許靜辰不斷進行心理暗示,總算迫使自己鎮定了下來,閉目深吸一口氣后,方又轉頭看向案上奏摺,平心靜氣道:「你這毛病是該改改了,與其扯些有的沒的,不如多查探些消息回來。」
許靜軒也不敢再造次了,只乖乖垂首應道:「皇兄教訓得是,臣弟一定會,儘快查清此事的。」
如此恭謹克制的模樣,倒叫許靜辰不適應起來,於是便又轉頭看向許靜軒,少不得扯出一絲笑意來,以化解這叫人不舒服的氣氛:「那還不快去?」
「哦……」
許靜軒略顯拘謹地應了一聲,抬腳才向殿門口挪了兩步,便又眼珠子一轉,偷偷壞笑著轉身,十分麻溜地行至茶几旁斟了杯茶,又畏畏縮縮地走到許靜辰身側,將茶水遞了過去:
「喏,這回保證是新杯子,你喝了我便走。」
這下不用強顏歡笑,許靜辰是真的想笑了。
十分給面子地接過茶水,許靜辰象徵性地抿了一口,但聽許靜軒又委屈巴巴道:「你可不能再生氣了,倘若氣出病來,我可是會心疼死的。」
果然是給點顏色就開染坊的德性,許靜辰眼瞼一翻,沒好氣道:「再不走,這杯茶可就潑你臉上了。」
「好好好,我這就圓潤地走遠點兒,嘿嘿嘿!」
許靜軒最後再皮了一下,方趕在許靜辰將茶水潑他臉上之前,兩腳生風似的溜了。..
待許靜軒溜得沒影兒了,許靜辰才又沉下臉色,指節泛白的右手,像是要將掌中的茶杯捏成碎片。
即便真相併非如靜軒所猜,倘若那清淺清歡一時利欲熏心,抵不住攀龍附鳳的誘惑,也難免不會為謹王所利用,從而做出些損人不利己的事來。
其實這儲君之位,他許靜辰要不要都無所謂,但宛貴妃生養他一場,身為人子又怎能允許旁人詆毀他的母妃分毫。
況且,即便他不做這太子,也絕不能叫謹王那種心術不正之人去做。
看來,他有必要好好探探那個清歡了。
【作者題外話】:嗯,逗比殘忍什麼的都是小意思,十殿下應該是腦洞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