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2章 岳州鐵騎
小趾帶領著五百斥候軍緊隨其後。
他們繞過了漸漸不支的大軍右翼，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捲入正面戰場，然後突然掉轉頭，殺向暴露出來的瀛洲軍側翼。
五百對陣兩萬。
只要找到正確的血管，毒蛇也能咬死野牛。只要看準七寸，徒手亦可抓住毒蛇。
他殺死的第一個敵軍身材強壯，羽魁下的護額露出鬍子。
此人騎術高超，刀法兇猛，見燕回重來，他敏捷地馭馬旋身，舉刀格擋的姿勢無懈可擊，可星銀劍刃的鴉斬將他的胳膊齊肘斬斷。
絕地一躍而起，啃咬對方的坐騎，見騎手摔下馬鞍，又揚起蹄子踩踏，那人的斷指噴濺鮮血。
燕回飛馳向前，砍倒第二個騎兵，先是猛砍他的腿部，接著砍向臉部，敵軍翻身墜馬。
第三個騎兵急速衝來，長槍平舉，臉上滿是怒火和殺氣。
燕回勒住絕地，在馬上側身一扭，槍尖擦身而過，他舉劍豎劈，砍進對方坐騎的脖子。
對方騎手摔落在地，絕地在此躍起，一蹄子蹬向那人頭盔。
燕回停手，估算這此次進攻的效果。
旁邊的小趾一劍捅穿了一個敵軍，與此同時，斥候軍在敵人聚集之處殺出一條血路，但戰場中卻有三名自己人。
他又望向右翼，發現隊列已經穩固，在騎兵的猛攻下，陣線逐漸拉長。
小趾大喊起來，把燕回的注意力拉回眼下。
有個瀛洲軍手持長刀，策馬衝來，突然身子一歪，斜掛在馬鞍上，原來是沙丘上的弓手一箭射穿了他的胸膛。
不過，那人的戰馬卻還在賓士，瞪著驚恐的眼睛撞到了絕地側面腹部，雙方都撞倒在地。
絕地飛快站起，憤怒地打著響鼻，對敵方的馬匹又踢又咬，那匹馬倉惶起身逃跑，絕地竟然追了上去。
一個騎著棕色馬匹的瀛洲人持刀刺來，快若閃電，燕回慌忙躲開，直到小趾策馬衝來才解了圍。
「騎我的馬！」小趾高喊著，準備下馬。
「別！」燕回喊停了他，又指著遠處的旌旗，「接著沖！」
「將軍——」
「快去！」聽到不容置疑的命令，小趾猶豫了下，只好轉身衝進了漩渦中。
燕回私下環顧，發現尹風也下馬了，他的戰馬倒在一旁，已經死亡。
他的腿部被砍了一刀，卻還撐著軍旗，吃力地揮刀。
燕回狂奔過去，躲開刺來的槍尖，抬手射出一枚飛刀，正中遠處敵軍的臉。
「尹風！」燕回一把扶住他，發現他臉色蒼白，面色痛苦。
「將軍！對不起，我沒跟上。」尹風還一手撐著軍旗。
又一個敵軍持槍刺來，燕回將尹風拉到一邊，一劍砍斷槍身，反手上劈，劃開了敵人坐騎腹部。
燕回又砍翻一人，並安撫著受驚的馬匹，把尹風扶上馬，「找凌靈去。」
他用劍身一拍馬腹，戰馬飛奔而去。
燕回拿起旌旗，筆直地插進土裡，旗面的幾道影子在晨風中呼啦啦飛揚。
護旗！他笑了起來，這不正是試煉嗎？他只參與了奪旗，還沒護旗呢。
二十米外，瀛洲軍隊忽然一陣波動，騎兵紛紛策馬轉身。
一名騎兵揮舞著長刀沖了出來，同時大聲發令，胯下是一匹白色戰馬。
他沒戴羽盔，胸甲上帶著金線勾勒的圖案，留著鬍子，滿臉怒容。
奇怪的是，圍在他身邊的騎兵都想要制止，甚至有人拉他的韁繩，但被金甲男子厲聲呵斥。他策馬慢跑，用長刀挑釁燕回，接著一抖韁繩，直衝過來。
燕回等在原地，劍尖低垂，呼吸緩慢而平穩。
金甲男子越來越近，齜牙咧嘴，縱聲咆哮，眼中怒火騰躍。
燕回等到對方長刀距他只有一臂之遙時，他閃向右側，下蹲躲過雷鳴般的馬蹄，就地一滾，掄起劍往戰馬的後退砍去。
戰馬昂首嘶鳴，轟然倒地，血濺了他一身，金甲男子掙扎著要起身。
燕回猛地撲過去，揮劍猛劈，鑲金盔甲裂開。
白甲男子倒在地上，咳出幾口血，一命嗚呼。
瀛洲人瞬間停下了動作。
他們僵住，高舉的軍刀懸在半空。
正在衝鋒的騎兵紛紛扯住韁繩，瞪大眼睛瞧著這邊。
這一刻，瀛洲人全都放棄了戰鬥，只顧著燕回和金甲男子的屍體。
燕回低頭看了看那具屍體，胸甲被劈開兩截。
莫非是敵軍的某個將領？
「￥@##！」一個瀛洲士兵跌跌撞撞地徒步跑來，他捂著胳膊上的傷，淚水劃過臉頰。
聽他的語氣，不是憤怒，而是絕望。
燕回本想用劍柄打昏他，可那人一瘸一拐地走過燕回身邊，跌坐在金甲男子的屍體旁，放聲哀嚎。
接下來的一幕令燕回大為驚恐.
那人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進自己的喉嚨，然後軟綿綿地趴在金甲屍體上。
自殺！
隨著此人的自殺，敵軍之中爆發出一陣怒吼，所有的眼睛都瞪著燕回，他們紛紛向燕回逼近，每一張臉上都充滿仇恨。
忽然傳來一陣異響，燕回看到有人被撞飛到半空中，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量衝進了敵軍後方。
一個全副武裝的巨大身影，騎著一匹高大的墨黑戰馬，碾過瀛洲陣營，如入無人之境。
他手中的巨錘揮舞如風，連人帶馬一起砸死。
在他身後，上萬名身穿黑色鐵甲的騎兵同樣大開殺戒，長劍和巨錘猶如暴風驟雨，席捲戰場。
瀛洲軍隊怒不可遏，奮起迎擊，不少騎手葬身鐵蹄之下。
面對如此猛烈的進攻，他們手中的武器根本發揮不出作用。
戰鬥很快結束，瀛洲軍隊死傷無數，卻無一逃兵。
那個高大的人影駕著黑馬朝燕回跑來。然後，他收起面甲，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寬臉，鼻樑的舊傷和溝壑般的眼角格外醒目。
燕回鞠躬致意：「參加岳王。」
岳王袁文博大笑一聲：「燕將軍，別來無恙啊！」
一名年輕士兵策馬來到贊普王身邊，他臉上滿是汗水和鮮血，眼中充滿惡意，打量著燕回。
燕迴向他致意：「影衛軍全體將士，感謝岳王與世子殿下及時相助。」
「還活著啊燕回，陛下肯定會很高興。」岳州世子袁寧回應。
「閉嘴，臭小子！」岳王厲聲喝道，「燕將軍勿怪，犬子自小在馬背上長大，向來沒有分寸。」
燕回留意到世子袁寧的手微微抽搐，滿臉憤怒。
「失陪一下，袁將軍。我要去察看一下傷亡情況。」他抱拳示意。
清晨的曙光照亮了血腥的戰場，遍地都是屍體和傷者。
他站在海邊，掏出那顆青石，想起當時陛下賜給他青石之時，瀟公主痛哭失聲，世子袁寧也記恨在心。
那天，血吟也默默無聲。
「青石、權杖和御劍。」他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