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上山看螞蟻

演習因世子暴起不歡而散，秦王倒沒有說什麼，陳公公便著急帶皇子趙賢離開西涼境內，馬車裡的趙賢此時還沉浸在秦家麟握刀奮起的眼神之中。思索了半天，冷笑一聲，「藏拙嗎？有意思，那我就把事情變得更有趣一些。」「陳公公，回去向父皇稟報，說秦家世子無才無德且容易衝動，既然敢光天化日之下用刀劈當朝皇子，這種人怎麼可能接秦王的班？」坐在前面駕馬的太監並未回應，反正主子怎麼說咱們當奴才的怎麼做就是了。

秦王府內，梧桐亭，父子二人。

「麟兒，是不是有些衝動了？」秦烈小心翼翼問道，「怎麼，怕麻煩了？」秦家麟回頭瞪了一眼，秦烈縮了縮脖子，「是他們該怕麻煩了才對。」秦烈大大咧咧哈哈道，「對了，麟兒，上次你說要習武，爹替你問了武當山那群道士，那群道士說要看見你才好解決你身上的問題。剛好快到你娘誕辰了，你替爹去武當山上看看唄，爹年紀大，爬不動山了，你去替你娘上柱香。」聽到這話，秦家麟抿著嘴，沒吭聲。

武當山坐落在涼州境內，據說當年真武大帝是在此山飛升成道，所以名為武當。前朝開國皇帝武宗更是大筆一揮，封武當為「大岳」又親筆「四大名山皆拱揖，五方仙岳共朝宗。」作為武當山大門的對聯，一時間武當山名聲顯赫一時，貴不可言。

山上共有七十二峰、三十六岩、二十四澗，其中以大小蓮花峰以及靈台峰玉柱峰最為出名。其中靈台峰上每天早晨可以看到雲海翻騰的景色。不僅如此，靈台峰還是道教內功貯藏之地，有道是「天下內功出靈台。」可見這道教祖地底蘊之深，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每天早晨真武大殿門前廣場上都有道士打拳，打的是掌教真人由《武當心法》和《道德經》改變出的兩儀太極拳。強身健體，老少皆宜。經常有山下的老百姓跟著道士後面依樣畫葫蘆，武當並不制止此行為，甚至有些道士看見香客行人有些姿勢不規範，還去指點一二。按掌教的話來說，當時寫這個功法的初衷就是想讓普通人也可以強身健體、少病少災。大多數老百姓普通人都不識幾個大字，想讓老百姓修行對於他們來說比較高深的心法內功顯然不行，於是王掌教化繁為簡，改編成人人都懂的健體拳法，卻暗合大道，這就是大功德了。

世子和丫鬟青鸞赤鳳一同走在登山的石階上，有一位身材魁梧、一頭灰白長發的老人拿著拂塵等候多時。世子一眼看見就知是王掌教了，王掌教與幼時秦家麟是見過面的，不過卻因世子幼時頑皮最終鬧得不太「愉快」，其實那次見面對於世子來說還算愉快，對老掌教來說愉快與否就不得而知了。只因在二人第一次相見時，王掌教說自己是武當山當代掌門人，掐指一算與世子有緣，想收當時還是「龍筋虎骨麒麟勁」的世子殿下為徒。世子當年何許人也？哪怕是瞎子也能摸出世子根骨不凡！所以世子乾脆當個牛鼻子老道來騙錢的，叫人賞銀百兩打發走。結果老道人不為金錢所動，小世子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當晚要求老道人在王府暫住一宿。那一夜連什麼鬼都不怕來敲門的老道人差點破了功，只因世子安排數十位嬌妾美婦輪班敲門，可謂無所不用其極。老道人一輩子斬妖除魔無數，哪裡見過這種陣勢？於是緊閉雙眼念《清心決》，第二天老道人頂著雙黑眼圈告罪了一聲王爺，便一溜煙兒跑沒影了。

如今再見到這個小煞星，說實在的王知明心裡是有點忐忑，

但是沒辦法天然地理優勢，誰叫你武當山在人家涼州境內？你不看人家龍虎山道統這幾年和朝廷眉來眼去出了多少黃紫貴人？真正把修道修到了學問上去了，甭提多氣派了。反觀自己武當山，寥寥無幾的香客早就不夠山上的吃穿用度了，還好咱這邊不講究這個，山上師兄弟們也帶著徒弟徒孫耕種勞作，倒也自給自足。想到這裡，老道人偷偷直起了腰，但轉頭看見旁邊的知客小道士時候，剛直起的腰又垮了下來。貴客臨門居然還在一旁拄著掃把打瞌睡！無奈老道人搖了搖頭，擺出一個盡量和藹可親的微笑上前問道，「世子今日光臨，真乃蓬蓽生輝，不知世子今日所來何事？」

世子笑臉燦爛，答道「無他，來武當山上小住幾天，不知是否打擾到掌教清修？」聽到世子此言，王掌教連忙擺手道，「豈敢豈敢！」

一行人由老道人帶路緩緩爬山，正值深秋，山路旁已經被落葉渲染的鮮紅一片。世子發現路旁紅葉堆里有一塊石碑，老道人注意到世子目光，心平氣和道，「那是前朝光武皇帝親提的石碑，上書「大岳武當」四字，如今倒是成為山下孩童上山躲貓貓的好去處了。山上的又不太在意這些榮譽，讓世子殿下見笑了。」未等世子回答，一旁赤鳳嘰嘰喳喳道，「世子那個小道士好奇怪，他在做什麼？」秦家麟應聲看去，只見一位小道士正蹲在路邊，年紀約有七八歲上下，頭頂道冠略微歪斜，面容清秀，唇紅齒白，一雙靈動的眼睛正仔細盯著腳下，絲毫沒注意身後已經站了一堆人。老道人輕聲道「這位是我小師弟的徒弟，道號清風，天賦頗高，不過經常通他師父一樣做一些古怪舉動。」世子眉頭一挑，「哦？他師父是？」老道人臉上浮現一股古怪神色，說道「周遊。」

赤鳳順小道士目光看去，只見一窩螞蟻正在井然有序的搬家，小道士耳邊便響起了黃鶯般的嗓音，吐氣如蘭「小道士，你在看什麼呀？」清風覺察到異樣，瞬間回過神來，轉頭望去一個好看的姐姐離自己這麼近，不由紅了臉，「看......看螞蟻搬家。」赤鳳聽到，嗤之以鼻，「還以為在看什麼有趣物什兒，螞蟻搬家有什麼好玩的。」小道士聽到，顧不得害羞，辯解道，「螞蟻搬家和師叔教的拳法是一樣的！」說罷自己便繼續蹲在地上看螞蟻，也不顧身邊好看的姐姐了。

秦家麟聽到此話，也蹲在路邊和小道士一起看螞蟻，看了半個時辰沒看出什麼「拳法」，反而腰酸背痛。於是在青鸞幫扶下站起身，吐了口濁氣，跟在一旁很有耐心又強忍笑意的老道人咬牙切齒的說，「走吧，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