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喪事,王爺走了
勛國公這些年低調,府里留的人本就不多。他這次臨走,就怕出事,千叮嚀萬囑咐,強令所有人沒有要事不得離府,更帶走了僅有的幾個青壯小廝。府里如今只剩了老管家雲伯和幾個老實巴交的使役。
府里沒事還能勉強支應,可如今韋鳴出事,上下都需要人往來打點,韋寧又突然故去,華無思不用想都知道府里定是已經亂了。
正如她所料,她回去那會兒,幾乎所有人都聚在韋寧的院里。
現定的棺材剛剛送到。韋寧的乳母正張羅著指揮她院里過來幫忙的張媽媽給韋寧穿衣。
尤氏哭得死去活來,硬要風光大葬,老管家只嘀咕了一句二小姐沒出閣,被她聽見,就不依不饒,嚷著說他奴大欺主,是要趁著主子不在挖她的心。老管家被說得面紅耳赤,只能按照她的意思,捏著八字想要去找人配冥婚。
可他去哪兒找人配冥婚啊?先前二小姐的事鬧得那麼不堪,現在好人家哪裡肯?若是一般人家,尤氏知道了,看不上還得鬧。
老管家出來,正看見她,便為難地把這些事說了。
尤氏在屋裡正作得一雙眼珠子通紅,遠遠看見她,指著就罵。什麼小賤人、喪門星、敗家女,下作的小娼婦,罵得猶如市井潑婦,實在難聽。老管家都聽得變顏變色的。
正鬧得不可開交,外面跑進來看門的羅二。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爺在牢里,在牢里,暴斃了!」
「啊?」尤氏愣了一秒,尖叫一聲,徑直後仰,昏死過去。她貼身的嬤嬤急忙扶住,啞著嗓子一疊聲喊找大夫,帶著人抬著她,鬧哄哄地又亂回主院去。
她嘆一口氣,對老管家說道:「就在祖墳邊找個地方,趕緊就下葬吧!」
「這?」
「去吧!回來還得料理小弟的後事呢!」她又嘆一口氣。「父親已然獲罪,勛國公府處境艱難,現在實在不能張揚。等把小弟接回來,也是能減就減吧。只要這時候不給父親添亂,別讓人再參父親一本,得以使父親能夠平安歸來,想必母親也不會怪罪。畢竟活著的還得想法子活下去,把這個家保住。母親也得要為大哥著想不是!」
「大小姐說得是!之前老爺來信,曾提到過二公子,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韋寧是擦黑被拉出去的。剛好那時韋鳴也被接了回來。尤氏便顧不上韋寧了,只哭喊著要道韋鳴樹森上。老管家死命攔著,只給貼身的嬤嬤使眼色。
正鬧著,抬著的小廝被拌了一下,腳下一滑,差點把韋鳴扔在地上。雖然最後終於穩住,但也露了他一條手臂來。
尤氏看見一條血淋淋的手臂,再也攔不住,哭天搶地把白布揭開來。沒想到,白布裡邊還有兩層,已經被黑血暈染的看不出底色來。
老管家一跺腳,也就不再攔了。
尤氏一把都揭開來,只見韋鳴體無完膚,面目全非,鞭痕、烙鐵痕,原本清俊的臉,幾乎看不出眉眼,簡直像是被潑了酸一樣。
尤氏只哭了一聲「我的兒」,就又昏死過去。一時間又鬧得雞飛狗跳。
可憐韋寧,曾經那樣驕縱,得寵,臨死聲名盡毀不說,也只落得一口薄棺,一個淺坑,一個親人不在,孤魂野鬼的下場。
她不想摻和,只讓人把靈堂立起來,就退出來。剛好故知帶著鈴蘭、提名回來。她也就順勢回了自己的小院。
「小姐,甘雨和花燭帶葯去邊城了。這會兒估計已經見到勛國公了!另外屬下按照您說的,沿途都留了記號,據留下來的兄弟傳信,已經有不少拿著鐵牌的人接到消息趕回天門山了。」
「嗯!遼京到晉陽這一路,能落腳的莊子你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都是自己人看護,保證萬無一失!」
「好,你們也辛苦了,回去和提名好好歇幾天,然後還得三弟回勸學閣。」
「小姐!」
「你們只管去,我自有安排。你回勸學閣后,把成峰附近的山脈再詳細走一走,繪張輿圖給我。尤其氣候、植被、風向、雨量等等,越詳細越好。還有,浮雲山附近的莊院、田地盡量買下來,擴大地盤。但署名要分散,別引人注目。至於原來的獵戶、村民、莊主,若不願加入勸學閣的多給銀子,安置好。」
「是!」
「對了,我身邊有個少年,叫老獓,這幾天你和提名輪流帶著他在遼京好好轉轉,可不許怠慢了。他尤其喜歡吃的,你多帶錢。」
故知略有些詫異,但他知道輕重,什麼都沒問,反而先去買了些好吃的,帶著提名見了老獓才回去歇著。
第二天清早,韋鳴下葬,天上下著淅瀝瀝的小雨。
韋家歷代單傳,到了勛國公的上一代,便連個庶出都沒有,因此也沒什麼宗親,尤氏也不是遼京人,是以,除了尤氏和一眾家僕,也沒什麼人。
尤氏前夜已經幾度昏厥,病勢沉重。這下葬的儀式本就簡單,如今更被敷衍簡化不少。饒是這樣,她也是被抬回去的。
勛國公府連著辦了兩場喪事,在遼京卻沒有掀起半點水花來,就連勛國公府,無非就是在府內掛了白而已。
華無思雖然不在意,也難免操勞忙碌。除了溫冠玉的葯浴,她這兩日就沒幹上什麼正經事。因此匆匆洗了個浴去去晦氣,便到書房來。
多福正在書房門口,看見她便急忙迎上來,也不等進書房就急急回道:「小姐,王爺走了?」
「走了?也好,他的傷差不多,是該回王府修養了!」
「不是,王爺去了北境!」
「什麼?他這個時候不宜長途奔波啊?」
「是獓少爺!不知他和王爺說了什麼。王爺當時就臉色不好。然後王爺就要走,小的怎麼都沒攔住。」
她當時就攔了他的話。?「多福!且不說老獓是不是真的對定王說了什麼。即便說了,定王是成年人,自己有判斷的能力,要走也是他自己做的決定。無論後果如何,都不該是老獓承擔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