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大家都會飛，沒什麼了不起的

在手機上幾番騷擾之後，相川雨生終於是得知了上櫻空風所在的位置，她正在神宮的河邊。

雖然對方有些不情不願的才告訴自己，真是小氣的女孩子啊。

遠遠的，相川雨生就注意到了上櫻空風，不說絕美的臉蛋、纖細的腰肢、修長勻稱的雙腿等外表，僅僅是站姿，就顯現出和其他女生不同的格調。

她偶爾會散發出一種遺世獨立的魅力，好吧，是經常。

「今天怎麼沒有去製作精靈牛？」走近之後，相川雨生毫不拘束的和她並肩站在一起，打破了少女周圍的真空圈，詢問道。

巫女今天穿的也是自己的常服，而不是巫女服，看來今天沒有什麼主持的工作。

「白天就已經製作完畢了，難道等到現在嗎？」上櫻空風站在橋沿的一側，看著對岸的燈火點點，澹澹的開口說道。

現在的時間，已經接近晚上了。

「怎麼不叫我來幫你分擔。」

「呵，怕你累。」上櫻空風輕輕的笑了一聲。

「這多見外。我是那種累了就會向你訴苦的人嗎？顯然不是。」相川雨生也笑了笑，順著她的方向，看向了對岸：

有一座半露天的祭台，不斷的有著行人端著精靈牛到台邊，隨後向神像祭拜，最後從旁邊的工作人員那裡，拿到一張類似白紙的東西，走到河邊，在白紙上面點火，最後將白紙放入水中，任由它飄遠。

「這是在做什麼？」用手肘頂了頂上櫻空風的胳膊，相川雨生詢問道。

「送魂火，為逝世的人照亮他們回黃泉的道路。」上櫻空風解釋道。

「你去放了嗎？」

「沒有。」

「那還不去放，我可是親眼見到你十三號的時候，把先人接過來的，你這樣顧頭不顧尾，這不是讓他們迷路嗎？」

「……」

「走吧？」見上櫻空風沒有回應，相川雨生又催促道，「就當陪我去放好了。」

「你？」上櫻空風將視線看向了相川雨生，有些愕然，「你要照亮誰？」

「我……」相川雨生思考了一會兒，孑然一身的他似乎的確沒有什麼先人，「我也是有很多惺惺相惜的敵人的好吧，他們說不定從黃泉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我呢。」

把酒言歡還是報仇報怨，這點暫不贅述。

「走吧。」上櫻空風搖頭輕笑，開始繞路前往對岸。

「雖然這樣問可能不太好，你是送誰呢？父母嗎？」相川雨生開口問道。

「嗯，不過只有母親。」上櫻空風澹澹的說道。

「這樣。」相川雨生點點頭，沒有再追問。

有些事情、東西，根本沒有必要去知道細節，大概明白就差不多了。

跟著上櫻空風，相川雨生裝模作樣的拿走一隻茄子，一點都不虔誠的祭拜不認識的神像，兩個人又領取了送魂火。

在對岸的時候，因為天色已晚，看得不是很清楚，現在拿到手中了，就可以看見不是一張白紙，而是一朵白色的紙花，下面有一個輕質的托盤，防止紙花輕易的在水中傾倒。

花芯的位置，被一根火燭取代。

兩個人走到河岸的開口處，步行了幾個台階，才抵達水面的位置，河岸邊有正在燃燒的焚香，點燃之後，將它們放到了水面上，任由它漂浮。

「走吧，看看這個能照亮多遠的路。」相川雨生笑著說道，拉著上櫻空風回到了岸上，開始跟著送魂火沿著河岸前行。

夏日的晚間僅有微風，河流流動的速度自然也不快，兩個人不用費力，就能跟上這兩朵火花。

「四捨五入，我們現在是前往黃泉國，話說這條河流的盡頭是哪裡？」

「是清澤池。」上櫻空風的目光鎖定在送魂火上，她顯然清楚這裡的一切，「然後我們會統一打撈、點燃、祭祀，最後給予祝福。」

「嘶——這也有你們的祝福啊，那算了，我這個送魂火就當是送我自己的吧，再惺惺相惜，送給敵人祝福我還是不樂意的。」

「哪有這樣詛咒自己的。」上櫻空風像是嗔怪般的看了他一眼，夜色下，河裡花火燃燒產生的暖黃色燈光，將巫女小姐平日里清冷的臉照的格外溫暖。

「不死之人從不畏懼死亡詛咒。」相川雨生爽朗的大笑。

「噠噠。」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頓住了腳步。

河岸兩邊的請你牆壁並不是筆直的，是有一定的曲線和石頭的凸起的，而在剛剛，兩個人的送魂火，一前一後的卡在了牆邊恰好的石頭縫隙里。

水流速度的緩慢讓兩個人可以輕易的跟上，然後現在也無法將兩朵火花帶出困境。

「這是不是一個壞兆頭？」

「或許是的吧。」兩個人都走到岸邊，看著底下的花火，上櫻空風回應道。

「就因為我說改成『送我自己』，黃泉國不樂意了？」

「呵——，我想是的。」輕笑出聲，上櫻空風帶著笑意的點點頭。

「抱歉啊，因為我的緣故，還害了你。」相川雨生無奈的攤了攤手。

兩朵花一前一後，而前面那朵是相川雨生放下的，也是最先卡在那條縫隙之中的，而上櫻空風的送魂火，則是被相川雨生的花瓣卡住的。

「不是害了我，是害了我的母親。」上櫻空風澹澹的說道，視線鎖定在後面的那朵送魂火上。

「這麼嚴重？」相川雨生眨眨眼，離開了河岸，連忙翻找了一根樹枝，試圖撥弄開兩朵送魂火。

可惜河水本身就距離河岸有一定的距離，再加上護欄的高度，即使相川雨生的手很長，也難以勾到送魂火。

「這時候神宮打掃的這麼乾淨的壞處就出來了，我連一根長一點的樹枝都找不到。」相川雨生回頭，查看了四周，最後感慨道。

「不必了，母親的一生本就是坎坷的。」上櫻空風看著送魂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巫女小姐，你要不要動動你的指尖，解決這個問題？」相川雨生詢問。

上櫻空風伸出了手，微微的熒光卻只閃爍了一瞬間就消失不見，她看著相川雨生，笑著搖搖頭：「不要。」

笑容很好看，但又好像有點難過。

「那沒辦法了。」相川雨生嘆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是啊。」巫女小姐也點了點頭。

「跟你打個賭，有辦法的。」

「賭注是什麼？」

「不重要。」

「撲通。」

沒走幾步，相川雨生突然摔倒，倒的幅度有點大，越過了欄杆，倒在了河流里。

他在送魂火的下游，水花影響不到它們，相川雨生往回遊了幾米，來到它們的身邊，幫它們解除了困境。

隨後相川雨生特地游到了河流的正中央，將這兩個送魂火放了出去。

「去吧，上櫻阿姨，還有我自己，安心的上路吧。」

隨後扭頭，看著滿臉頭疼和自己對視的上櫻空風，相川雨生游到她身下的河流位置，仰頭看著她：

「那個什麼，巫女小姐，你要不救我上來？我看離這裡剛剛最近的上岸台階還有挺遠的，而且感覺游回去有點丟人。」

上櫻空風伸出了手，微微的熒光這次閃爍了一秒鐘，她看著相川雨生，笑著搖搖頭：「我不要。」

這次笑得更加燦爛。

「算你狠。」悄咪咪的豎起一個中指，嘆了一口氣，相川雨生往回遊。

下一個瞬間，他就渾身濕漉漉的站到了上櫻空風的身邊。

「你是對野外的河流根本沒有抵抗力嗎？」巫女小姐抱著自己暫且不提的胸部，凝視著相川雨生。

「是的，我見到就想游。」相川雨生根本不在乎少女的陰陽怪氣，笑著點頭承認道，隨後本想拉她的手臂，然後又意識到自己的雙手還是濕漉漉的，就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快點，你的母親大人和我要走遠了，我們還要繼續護送他們，直到他們抵達清澤池。」

「還請你不要把你自己和我的母親並列，這樣聽起來很古怪。」舉起一隻纖細的手臂，揉了揉自己的鼻樑，上櫻空風跟上相川雨生與他並列，看著他緊貼著身體的衣服：

「你就穿成這樣繼續走？」她皺眉問道

「等送到了我就回皇居殿換衣服，畢竟在這裡住過一個月，衣服還是有好幾套的。」相川雨生無所謂的說道，「我的體質你就更不用擔心了對吧。」

上櫻空風的嘴角有剎那地輕微上揚，但她立馬偏過頭，撩了下飛揚的黑色直發，視線看著逐漸遠去的送魂火。

「那走吧。」

送魂火安全的抵達了清澤池，相川雨生和上櫻空風回到了皇居殿。

「你要不先去逛逛，我去洗個澡，洗完找你。」

「我在客廳等你。」

「行。」

「你怎麼又回來了，還濕漉漉的？」看著到自己房間尋找衣服的相川雨生，弧月鏡雪下詫異的詢問道。

「調戲上櫻，結果她生氣的把我丟湖裡，有什麼辦法呢？」相川雨生一本正經的說著瞎話。

「丟的不錯，是我就再把湖水凍成冰。」弧月鏡雪下笑著說道。

「果然，有其師必有其徒，都你帶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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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什麼聲音啊？」換了一套衣服的相川雨生回到客廳，詢問著上櫻空風。

這個音樂聲從他洗澡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響了。

「盂蘭盆舞的伴奏。」巫女小姐回答道。

「走，去看看。」

「每場舞十五分鐘，間隔十五分鐘，這場估計已經過半，你過去就結束了，你想看，可以去三樓的陽台看。」

似乎是預料到相川雨生的回答，上櫻空風立刻說道。

「走，去三樓。」

相川雨生走向樓梯，發現身後沒有腳步聲之後，他回頭盯著上櫻空風。

「……」

然後她就站起來了。

至於嘆氣什麼的，相川雨生是沒有聽到的。

三樓的視野出乎意料的好，本就建在高處的皇居殿，三樓的確可以看到遠處的燈光通明的地方。

一群人圍成了一圈，有人在敲鑼，有人在打鼓，中間還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方台，領舞的人在上面跳，會跳的舞者，可以直接上去在方台四周跳。

傘啊燈籠這些輔助裝飾，都可以在旁邊免費領取。

很熱鬧，但是確實如上櫻空風所說，一輪舞畢之後，就會休息一段時間。

「挺有意思的，去現場看看吧，這麼遠沒有氛圍感。」相川雨生說道。

「可以。」上櫻空風點點頭。

「你會跳嗎？」

「不會。」

「啊？」沒想到是這個回答，相川雨生止住了話頭，猶疑的看著上櫻空風，「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是。」

「……」

「因為我知道你想勸我上去跳，但我的回答是不。」上櫻空風笑著扭頭看著他。

「上次看過你的舞之後我驚為天人，這是我的夙願了，巫女小姐。」

「不行。」

「看在我英勇落水只為救助你母親這件事？」

「……也不行。」

「其實剛剛那個賭的賭注，就是讓你跳一次盂蘭盆舞，我忘記說了。」相川雨生勐的一拍手，大聲的說道。

「我賭的也是你有辦法啊。」上櫻空風用『你在說什麼啊』的語氣說道。

「……謝謝你這麼相信我。」

「不客氣。」

「那再打個賭吧，就賭誰先下到一樓，我贏了你就跳，你贏了就不用跳。」相川雨生破罐子破摔的說道。

「可以。」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上櫻空風居然點頭答應了。

隨後她的身體就漂浮了起來，少女笑著看向相川雨生：「什麼時候開始？」

「……你怎麼使用術法的啊？」相川雨生目瞪口呆。

「有說不能使用嗎？」

「上櫻啊！」相川雨生痛心疾首，「你的原則呢，你的堅守呢？怎麼能因為這點小事，就用術法謀私利呢？」

「這裡是神宮之內，甚至是在皇居殿的範圍，能出入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是普通人。」

「好吧，不過沒關係，我有辦法，」相川雨生點點頭，他也露出了笑容，「比賽開始。」

聞言，上櫻空風向樓下緩緩飄去，只不過她還在思考，到底要不要等相川雨生。

可是這樣讓他贏，會不會顯得太虛假了？

還是自己贏吧，大不了到時候看他可憐再說吧。

「休！」

「啪嘰。」

她的身邊，突然墜落下一個不明物體，響起了破空聲，帶起了她漆黑的長發。

墜落到地面的不明物體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抬頭看著上櫻空風，十分囂張的叉腰大笑道：

「不好意思，巫女小姐，本大妖怪也會飛，術法什麼的，根本不在怕的。」

自己也會飛！還是會不斷加速的飛！

區區三樓，能耐我何？

「我贏了。」相川雨生大聲的說道。

「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