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刁難
屋外雷雨交加,鳳儀宮燈火通明。
溫清焰端坐於書案旁,翻看從溫府帶來的書。那些書被打理的乾乾淨淨,不染塵埃。
這些書都是大哥生前最愛看的,她翻閱時,發現書頁間夾著一封密函。
她驚了一下,迅速檢查這封信上的有用信息。很明顯,除了簡短的幾行字,再無其他。
她小心翼翼地細看內容,上面寫著:
「溫懷瑾:
景都城發現逆賊數人,為防出征為奸人謀害,懷瑾請務必留都守城。
邊塞之戰,我等先抗。若……」
後面的字跡被損毀看不清了,溫清焰揉著腦瓜,想:大哥的死與卓文遠有關係嗎?
「拔劍悲風吼。」她重重寫下,然後出宮回了溫府。
「父親大人。」她眼中充滿殺氣。
入夜已深,溫絕塵還要起身,滿肚子的氣。直到看見溫清焰眼裡的殺氣,他清醒了幾分。
「何事?」
溫如斯在軍中待習慣了,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會醒,他倒是精神氣十足,跑過來:「阿焰!阿焰!」
「哥哥。」
「阿焰怎這時回府,可是皇帝欺負你了?」
「如斯。」溫絕塵看了兒子一眼,道:「謹言。」
「皇后請說吧。」溫絕塵扶椅而憩。
「錦河之戰,明明是卓軍逼死戰士,為何父親還是允我進宮為後?」
「耳聽為虛。」溫絕塵嘆了口氣。
「那我親眼所見大哥的玉墜在卓文遠那!父親可是隱瞞我什麼?」
「你怎知……」溫絕塵微閉著眼睛,漫不經心地回道。
溫清焰打斷他,立刻反問:「父親可是想問,我怎知那是大哥的玉墜?呵……」溫清焰冷笑一聲,將一把精美的玉石拍在茶几上:「大哥喜愛玉石,小時候疼愛阿焰,只知自己最愛哪塊玉石,就將哪塊贈與阿焰。父親不知道吧?因為父親大人您,只知朝政,只知哥哥們要文武雙全,效力朝廷;那塊烏青色玉石是大哥去錦河前一晚,我親手交還給大哥的。父親常說我們溫家承蒙聖恩,哥哥更是將那塊前朝皇帝御賜之物視若珍寶,定不會離身。」
「好了,明日如斯還要前往北境,皇后也該回宮了。」溫絕塵起身送客。
「父親!」這一刻,她的確再次不理解父親。
以前不理解父親為何將所有心思都放在為國為民上。別的中年男人喝酒享樂時他在會見皇上,別的中年男人在納妾生子的時候他在培養哥哥成為軍中戰狼,他總那麼不一樣。
現在不理解他為何對大哥的死漠不關心。
溫清焰眼神突然柔和下來,離開溫府徑直回了宮。
溫絕塵比誰都清楚自己這個小女兒的性情。冷的像一座冰山,烈的像一團火焰。
他擔心她闖禍,但是他知道他甚至都不用阻止。她總能善後。
次日。
卓文遠陪冷和迎接冷厲,二人盛裝出席,倒是溫清焰站在旁側,她輕飄飄地掃過去一個眼神,落在卓文遠那張臉上。
黑心浪費個好皮囊。她恨恨地在心裡想。
卓文遠摟著冷和,側臉看過來的時候發現了溫清焰奇奇怪怪的,便意味深長地沖她笑了一下。
溫清焰若無其事地白了個眼。
卓文遠有美人坐懷,那個過氣皇後放置一邊也無可厚非。
溫清焰嘟囔著冷和你這傻子,吃著手裡的糕點。冷和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吃的高興也作罷。
聽見樓下的歡呼聲,溫清焰昂直了脖子去看。她瞥了一眼冷和,冷和看上去卻比誰都要平靜。
「愛妃,這馬車裡便是冷厲。」卓文遠拉著冷和的手下樓去接待他。
溫清焰盯著城樓下那個金碧輝煌的馬車,那個應該就是冷厲了,他拉開車簾,先是探出頭來,然後迅速跳了下來。
他和冷和細看是有幾分相似,但是冷厲多了幾分霸王相,那種渾然天成的野氣,臉上就寫著:西北望,射天狼。
他往這邊看的時候,溫清焰倒吸了一口冷氣。
溫清焰更沒想到,這個冷厲徑直朝自己走來,先向卓文遠匆匆行了禮,然後冷和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立即笑容滿面地跟溫清焰說:「王妹還如小時候一樣漂亮,景都的確比西冷氣候宜人。」
「王兄小時候就認錯一次,如今,竟是不想認這個妹妹了?」冷和笑說。
冷厲這個冷麵霸王樂呵起來竟然傻乎乎的,摸著腦袋急忙轉身看向冷和,直言直語道:「冷厲以為景帝手裡拉著的會是皇后呢!」
溫清焰看笑了,這冷厲頗為可愛,道:「冷貴妃頗為得寵,冷厲王子這下可放心了。」
冷和與溫清焰會心一笑,卓文遠漫不經心地看了溫清焰一眼,拉著冷和的手:「冷厲王子,宮中已設佳晏,一同前往吧。」
「多謝景帝。」他揚起胳膊對溫清焰作出請的動作,卓文遠忽然下令:「閑雜人等不必一起了。皇后,你就不必跟著了。」
「好。」溫清焰強顏歡笑:會玩。
「皇后,看著好姐妹盛寵,一定會替她開心的吧?」楚妃在後面不咸不淡地叨叨。
「楚婉瑩,你是敦煌出來的嗎?壁畫這麼多?」她笑著問她,然後大搖大擺地往後走去。
楚婉瑩怔了一下,沒明白什麼意思。
當然溫清焰的婢女也不懂娘娘在說什麼,溫清焰有時也在想,在君不見小島上看過的那些書,見到的那些東西,神奇的不像這個世界上的。但是有的確十分有趣。
魔方是瀾津煙的,書,也是他的嗎?……她頓時對瀾津煙起了很大的興趣。
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害死大哥的,究竟是權欲熏心的楚延忠還是殘暴陰險的卓文遠……
她正想著,楚婉瑩猛地撞到她,然後往前走,一年前楚延忠不過是個三品文官,嘚瑟什麼這個女人?溫清焰站在樓梯上,一把揪住她的后衣領:「楚妃,冒犯本宮該當何罪?」
楚婉瑩不甘示弱,仗著現如今父親是卓文遠最青睞的大臣,厲聲反駁:「臣妾無心,皇後為何處處刁難臣妾?」
「刁難?」溫清焰猛地一鬆手,楚婉瑩一下子跌倒在樓梯上,因婢女在前面擋著,並未滾下去。
溫清焰從她身上跨過去:「錦畫,楚妃目無尊卑,就罰她抄50遍宮規吧。」輕飄飄說完,哼著小調離去。
楚婉瑩氣的眼圈含淚,奈何摔得腿疼,嬌滴滴地揉著膝蓋。
「錦畫,楚延忠有個親信,老家在霍平縣,有一年邁母親和一個七八歲的女兒。你去請來。」溫清焰以皇后的身份查點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錦畫身手不錯,小時候跟著大哥二哥後面偷練,溫絕塵總是睜隻眼閉隻眼。
「楚婉瑩,那就讓你好好看看,什麼才是刁難。」溫清焰笑了一聲,閉目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