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

三十七

衛圩在父親、慧蘭阿姨那兒待著的時候,並沒有擺脫神經質、焦躁不安的情緒,有些個事情,反到使他越發的莫名其妙了。在那段時間裡,時不時還遭遇同一種惡夢的侵擾與褻瀆。只有認真的思索,反覆的權衡著,使他不得不信以為真。那種真切的轉告與囑託,就是在催促他,儘快辦好自己的事。這種不安與無法解決的事情,始終困惑著他。因此,他在父親那兒也沒有得到休息與釋放。所以,他只好離開父親和慧蘭阿姨,回到江城。他下了火車,出了檢票口,便走進高檔酒專賣店,買了兩瓶茅台。他拎出了商店,然後把酒袋兒挎到了胳膊上。他來到樓下,整理好衣服,便上了樓。

衛圩突然的回來,兩位老人都很高興。「兒子,回來怎麼不說一聲。」正在收拾屋子的桑梓馨,放下手中的拖把兒問。

「回來了。」廚房裡的於厚成見衛圩回來,急忙和他打著招呼。

他把兩瓶酒放到桌子上。

「兒子,你買這個幹啥?」桑梓馨問。

「是我爸和慧蘭阿姨給你們買的。」不過,他這個謊撒的還算值得。

「是嗎,他們還挺用心的。」桑梓馨說。

「還沒有吃飯吧?」於厚成說完就往廚房裡走。「我去做飯。」

「不用。」衛圩說:「吃個泡麵,中午一起吃。」

「我給你泡去。」於厚成說。

「我自己來吧。」衛圩說著,已經和於厚成進了廚房。

「你爸和你阿姨都好吧?」於厚成關心的問。

「都好。」

「兒子,房子買下了嗎?」桑梓馨問。

「買了,七十九平,二十萬。」衛圩說。

「不錯,和咱們這兒的房價差不多少。」桑梓馨樂觀的說。

「人家那可是海濱城市啊。」衛圩自豪的說。

「是啊,海濱城市確實佔有優勢,空氣新鮮,氣候宜人。」於厚成端著煮好的面,一邊說。

衛圩很快就把這碗面吃完了。他站起來,一邊擦著嘴,走進自己的房間。他脫下外衣、外褲,躺在了床上。當他的頭挨到枕頭時,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那種超乎尋常的亮光,穿透他的身體,倦意、疲憊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本想側過身子躺著,可是眼睛卻緊盯著棚頂,彷彿那上面有他要找的東西,有破解難題的密碼一樣。他深情地望著,遲遲不願意離開。他一動不動的躺著,像殭屍一樣,盯著這塊「神秘的風水寶地」。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轉過身來。「多咱是個頭啊。」他近乎於絕望的想。「終究得有頭啊,不然……」他不敢想,不然以後的事情。

他坐起來,用手按著兩個眼珠子,在按壓的時候,眼珠兒已經向他發出抗議一一疼痛始終伴隨它左右。他從床上起來,走到客廳,在椅子上坐下,說:「媽,於叔,我們出去逛街,順便買點兒菜。」衛圩向在客廳里的兩位老人發出了邀請。

「好啊。」桑梓馨答應著,說:「菜家裡有,看你喜歡吃啥兒,就買點兒啥兒。」

衛圩點頭應允著。

桑梓馨、於厚成還是頭一回和兒子一起出去。

此時,彷彿畫外音在衝擊著他:在這個時候,一定要沉住氣,不能出去亂走。想到這兒,他說:「媽、於叔都十點了,我們還是做飯吧。」

「怎麼?又不出去了。」桑梓馨納悶兒的問。

「是該做午飯了。」於厚成接著說。

為了出行,老兩口忙乎了一陣子,這時又恢復了平靜。一家三口開始動手做飯,六道菜全部由於厚成烹飪。面對一桌高水平的菜肴,和上等的美酒,衛圩並沒有喝出心情來。他不斷的告誡自己,要靜下心來,儘快走出絕境。可是,這種奢侈的夢想對他來說,倒是很難成真了。中午的酒,衛圩已經喝到份兒了,但是他並沒有醉意。當他們喝盡最後一口酒時,衛圩沒有幫助收拾桌子,便踉蹌地走進了房間。他靠坐在床上,「不能讓這些難纏的事情糾纏自己。」一旦有了這種想法,他就無法入睡。他又坐起來,向後移動著身體,又靠在了床頭上。這時,他的頭有些暈,「血壓不穩了?靠一會兒就好了。」他自我安慰著。

那些讓他心煩意亂的事,是他最大的障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造孽呀,他罵著自己,翻來覆去也擺脫不了……到丁阿姨家去?這麼長時間了,有什麼事情,丁阿姨會給他打電話。

「喝了這麼多酒,怎麼就沒覺呢?」他一邊想著,一邊期盼著。師傅在裡面到底怎麼樣了?一點信兒也沒有,真急死人哪。性質決定自己是逃不掉的,那也不能坐以待斃呀,會有辦法化險為夷嗎?衛圩一邊想著,身體離開了床頭。他想出去走走,於是他下了床,穿好衣服,和母親打過招呼便走了出去。

彷彿是久居在屋的人,一旦接觸外面的世界,總會感到清新、完美。但他走了一會兒,一切都暗淡無光。他依然向前走著,離開熱鬧的街區、路段,向著清靜的地方走去。眩暈的頭,使他停下了腳步,身體靠在了樹上,後背輕輕的在樹榦上摩擦著、撞擊著。然而,從沒有撞擊過的身體,一度使他好受了許多。他繼續撞擊著樹榦,也許是樹木的靈氣,打通他的脈絡,從而暫緩了身體的不適。他悠閑的眯縫著眼睛,身體輕輕的碰著樹榦。突然他的耳邊閃現出怪異的響動,並且聲音越來越強烈。「儘快處理,儘快處理好。」他猛的睜開眼睛。四周平靜,空氣散發著草、木、泥土的香味兒。他停止了動作,將身體靠上去,一邊想著剛才的事情,一邊與夢幻比較著,然而他怎麼也找不到準確的答案。他靠在樹上,獃獃的站著,一會兒,他還是往家裡走去。

當桑梓馨叫他吃飯的時候,他鎮定自若的回答了母親。

「怎麼,不吃了?」於厚成見衛圩沒有出來吃飯,便問。

「沒胃口。」桑梓馨說。

衛圩脫下衣服,換上睡衣,早早就躺下了。他緊閉著眼睛,極力抑制著胡思亂想,他默默的數著數。每當他睡不著的時候,數數是他唯一的催眠良方。他反覆折騰著,果然產生了效果,一會兒就睡起來了。由深深的睡,到淺淺的睡,糊裡糊塗的睡夢,千奇百怪的夢幻一一有告誡,有提醒,有勸說,有莫名其妙的吼叫……不過,一覺醒來,天己經蒙蒙亮了。他眨著惺忪的眼睛,瞅著屋裡的物件。一會兒,他轉身就起來了,躡手躡腳的洗漱好后,又悄悄的回到了屋裡。

這一宿的學習與抉擇,使他有了決定:消卡。

衛圩已經忘記是第幾次夢中糾纏了,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夢中的指點了。夢裡,他卻見到說話的人了,是他們告訴他,怎麼做才能確保沒事兒。然而,通過輪迴的夢幻,「惡夢」同時指向一個目標,他再不去做,真就不識抬舉了。

他吃完早飯,精神倍致的走了出去。咫尺的銀行,他怎麼也邁不開腿。他在外面轉悠到十點多,還是下不了決心。他無數次數落著自己,「就這兒齣兒,還活個什麼勁。」於是,他咬著牙,還是走進了銀行。

屋裡人不多,他叫了號,然後來到窗口,把卡遞了過去。

「請問您辦什麼業務?」櫃員問。

「消卡。」衛圩戰戰兢兢的說。

櫃員在電腦上操作著,然後對他說:「卡里有錢,消不了。」

他很快就想到夢裡的程序。於是,他從窗口的凹陷處取出卡,直接到外面的提款機,取款。當他把卡插進去,輸入了密碼,然後按動取款鍵,果然顯示出錢來。雖然錢不多,但是每張卡里都有錢。這時候的直覺告訴他:要小心謹慎行事。於是,他在不同的銀行里,把卡取空一一三萬多元現金對於他來說,不知是喜是禍?他回到家裡,把錢掏出來,塞到床上。更讓他傷腦筋的是,怎麼處理這些卡?還需要到銀行消嗎,不如自己把它處理掉。於是,他找來鉗子,把上面的銅片捏下來。一切都做好后,他把銅片丟到坐便里,一按水閥,順著水流下去。然後,他又來到外面,將包好的卡,丟進不同的垃圾箱里。他做完這些時,似乎心裡的石頭落了地。

他輕鬆度過一周的清閑日子,派出所突然給他打來電話,他見是陌生電話,心裡就明白了。他的手隨即抖了起來,聲音顫動的接聽了派出所的電話。

衛圩接完這兒個電話,差點兒昏厥過去。當他清醒后,身體很沉很重,有往下墜落的感覺,兩條腿也像灌了鉛一樣,但他還是一步步去了派出所,嘴裡叨念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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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這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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