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第一百二十章
【略顯陳舊的吉他】一直保存在貓澤家的書房,沒有絲毫回應以及接受祈願召喚現世的跡象。
不管貓澤奈奈跟他說什麼都不會給出反應,就像一把真正的吉他表面破掉幾塊漆皮帶著陳舊使用過的痕迹,彈奏的時候會發出溫柔動聽的音色,給人以沉靜安寧的感覺。
她習慣每隔一段時間給吉他保養簡單彈奏幾下,不讓它獨自呆在角落生鏽發霉,照著書上說的方法保養,時間過去幾年她也不再急著想讓沉睡的靈魂清醒。
或許是她的聲音無法傳遞給沉睡的靈魂也或許是如今的貓澤奈奈已經不再需要求助別人,改變的心態與不同的祈願召喚理由讓吉他里的靈魂遲遲沒有回應。
貓澤奈奈漸漸放平心態,按照自己的步調保養吉他,靜靜等待著同伴的靈魂清醒。
「奈——奈——,」簡單的名字被太宰治念出頓挫纏綿的音調,他雙手神神秘秘背在身後,笑眯眯彎腰看著戀人,道:「你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麼驚喜?」
抱著吉他坐在沙發上調整琴弦思量著明天帶去給立原修復一下生鏽的地方,貓澤奈奈聞聲抬頭問道:「什麼驚喜?」
「嗯嗯!」他連連點頭,笑意不絕:「奈奈快猜一下!」
她打量著太宰治的神情,試探性問道:「是新改良的硬豆腐?」
他搖搖頭,笑道:「不是哦。」
「有什麼好看的?」貓澤奈奈被他看得不自在,小幅度挪動一下`身體往後靠了靠。
貓澤奈奈被他的話一堵,緊緊抱著吉他身體不斷往後靠,後背緊貼著沙發靠背,微微轉過頭避開俯身靠近專註看著她的太宰治。
貓澤奈奈摸著珠子一顆顆在手指間輪轉過,眼睫顫動撲閃兩下抬眸露出顏色肖似珠子卻更加瑰麗的澄紅眼眸,輕聲道:「我一定會好好珍惜治先生給我的禮物。」
她輕眨一下眼睛,愣怔一下問道:「這是治先生買的嗎?」
「是超韌超長讓人咬不斷的無敵麵條?」她記得太宰治不久前說過想研究一款咬不爛扯不斷的麵條搭配升級版的雞肉氽鍋。
太宰治看著自己可愛的戀人,心底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很常見很容易見到的東西?」太宰治的提示詞讓人摸不著頭腦,常見和容易見到的東西本來就遍布日常生活,只有這樣的提示實在有些難猜。
「不是不是,」太宰治笑意漸深,鼓勵著道:「奈奈再猜一下,是很常見很容易猜到的東西。」
「奈奈明明很適合戴首飾,」他托著貓澤奈奈的下頜輕抬仔細端詳,秀麗可愛的眉眼透出幾分面容漸漸長開長大的嬌妍姣姣之色,非常柔和無害不帶絲毫侵略性的溫柔舒適感,「我下次再給奈奈送一副耳墜吧?」
她不自在低頭裝作調試琴弦,手指落在琴弦上撥動兩下。
往常他這麼逗貓澤奈奈的時候,她早就羞惱反駁他的話,今天居然什麼都沒有說。
她隱約感覺太宰治身上的橙花味跟她身上的味道不太相同。
太宰治一一搖頭,否定貓澤奈奈的猜測。
不過戀人想玩這樣的遊戲,貓澤奈奈也不會掃他的興緻,她努力配合著太宰治,繼續往下猜:「是治先生新燒制的瓷器?還是新的木雕?」
「我看自己的女朋友不可以嗎?」太宰治笑吟吟回答,不僅沒有挪開視線,反而主動靠近貓澤奈奈,屈膝壓在沙發上向她俯身逼近,「法律沒有規定戀人之間不可以看著對方,不可以互相貼近吧?」
不是私密的卧室,客廳除了他們還有【略顯陳舊的吉他】。
被一直注視的感覺讓她撥動琴弦的動作都變得彆扭起來,幾次想要起身離開客廳又強忍著坐下`身體微微僵硬抱著吉他。
「奈奈不戴上試試嗎?」一向狡猾卻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想法的戀人沒有直說是或不是,他徑直捧起貓澤奈奈的手將大小尺寸正合適的紅玉手串套進她的手腕。
不知道太宰治準備了什麼驚喜,盤點完所有他以前興緻上來搗鼓的東西或是提過一嘴的話都沒有蒙中一個。
即便沉睡在吉他里的靈魂還沒清醒,她的羞恥心也不允許他們在這裡親昵。
「咦?」太宰治有些意外。
他歪頭打量一番性格內斂容易害羞的戀人,確定貓澤奈奈沒有突然換人或是中了什麼特殊的術式轉變性格,頓時明白是自己送的禮物讓她沒有像平時一樣計較這些話。
「我真的猜不到了,」她輕抿著唇,無奈投降道:「治先生還是直接告訴我答案吧。」
但這串珠子比珠寶店裡所有美麗的首飾都要讓她歡喜。
細緻打磨過的珠子樸素美麗沒有任何雕刻的花紋,看著手工再簡單不過,不比市面上許多雕著各式各樣生動紋飾的珠子。
這不是太宰治送她的第一樣禮物卻是她最喜歡的禮物。
霞色浮上耳朵和臉頰,她輕輕推了太宰治一下,羞赧低聲道:「治先生,這裡是客廳。」
她小聲哼唧著話擠出嗓子眼,「法律當然沒有不允許,但這裡是客廳。」
她彎起眉眼,珍惜又歡喜愛重的模樣讓太宰治立刻得意起來,道:「我就知道奈奈會喜歡這個。」
「謝謝治先生,我很喜歡這個驚喜。」
手指轉落在戀人耳邊捏住小巧玉白的耳垂細細撫摸,呼出的氣息打在敏[gǎn]的耳廓,他低聲緩緩道:「一副顏色像奈奈眼睛顏色一樣的耳墜。」
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體溫,共處一屋用著同樣的沐浴香波身上都散發著橙花的香味,但不知道是不是貓澤奈奈的錯覺。
素手盈盈在紅玉手串的襯托下,顯得肌膚更加細膩柔和,舉手投足間更見嬌艷姝色。
臉頰微紅一時不知道怎麼反駁的貓澤奈奈軟軟輕哼一聲,扭頭翻出抽屜里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播放晚間的新聞節目。
饒是他們已經成為戀人這麼久,貓澤奈奈還是不習慣被人長久注視,尤其是太宰治這樣目不轉睛盯著她看的樣子。
「我知道啊,」太宰治順著她的力度後退兩下,雙手作投降狀舉起無辜道:「我沒有想幹什麼,倒是奈奈……」
「鏘鏘——」一直藏在身後的東西擺在貓澤奈奈眼前,一串顏色瑩潤瑰麗的紅玉珠子手串躺在太宰治手心,他微微歪頭笑著問道:「喜歡嗎?」
略微苦澀與甘甜清淡的味道糾纏在一起,曖昧又罕見特殊讓人想仔細嗅聞清楚兩人之間的味道到底有什麼不同的地方。
她垂眸輕摸了摸紅玉手串的表面,打磨光滑不留下絲毫粗糙的稜角,一顆一顆圓潤剔透隱約可見珠子散發著澄紅的微光落在手腕肌膚之上。
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在貓澤奈奈身上,他輕笑一聲,意有所指道:「不會是想到什麼羞羞的事吧?」
為什麼同樣的沐浴香波用在太宰治身上,味道會出現不同的變化?
她微微出神,輕抿一下唇潤濕唇瓣。
「奈奈在想什麼?」太宰治一手撐在沙發靠背上,沒有繼續俯身逼近。
他低頭看著身下臉頰升騰起霞色紅暈,眸子泛著水盈盈的朦朧色,齒間輕咬一下唇又立刻收回裝作自己沒有太過在意,試圖掩飾自己異色情態的戀人。
低沉優雅如大提琴和弦的嗓音壓得更低如同氣音,他又重複問了一遍:「奈奈在想什麼?」
「我……」她支吾著一時說不出話。
不遠處的晚間新聞報道著杯戶町今早發生的交通肇事,因為司機疲勞駕駛導致一名刑警死去,貓澤奈奈耳朵聽見電視里的新聞播報聲音,大腦卻無法做出相應的反應。
她的心神注意都被近在咫尺的太宰治佔據,視線裝滿太宰治的身影,電視屏幕散發出的幽光為他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暈。
從她的角度看去,太宰治的神情溫柔而專註,鳶色的眼眸同樣裝滿她的身影讓她想要挪移開視線都覺得困難。
貓澤奈奈沒辦法拒絕這樣的戀人。
她的眼睫輕顫幾下緩緩垂落,羞恥緊張的心情充盈心間讓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沒有再拒絕太宰治靠近,甚至默認他靠近想要交換氣息和親吻。
繃帶稍顯粗糙的質感觸及頸側,她溫馴順著太宰治扶住臉頰的力度輕抬下頜,等著戀人的親吻落下。
然而下一刻懷裡的吉他綻放出耀眼的光芒,驚得她直接推開太宰治。
「這是……新的同伴嗎?」
貓澤奈奈鬆開懷裡的吉他,看著它緩緩飄起懸在半空,光芒愈加盛大裹住整個吉他又緩緩改變形態。
差點可以親到戀人的太宰治被一下用力推開,直接跌坐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痛,臉色不太好看,哼道:「喜新厭舊。」
心神注意一下被拉開的貓澤奈奈脫離剛才曖昧親昵的氛圍,視線從漂浮在半空塑形的光芒挪回太宰治身上。
她兩步湊近上前攙扶著他起身,任由太宰治一百多斤的身體壓著肩膀,好笑反問道:「我怎麼喜新厭舊了?」
「奈奈都不看我了,」覺得自己的親密福利被殘忍打斷的太宰治憤懣說道:「就算是新來的,奈奈也不可以因為他不看我。」
他們在一起三年時間,幾回能看見戀人這麼可愛昂頭等著他親的樣子。
之前堅定不肯在卧室以外地方親熱的貓澤奈奈難得退讓一步,他都沒來得及親一下,恰到好處的氣氛就這麼啪地一聲消失了。
「我怎麼會不看治先生?」貓澤奈奈有些歉意摸摸他蓬鬆捲曲的頭髮。
吉他里的靈魂蘇醒得太過突然,她一時慌張用力推開了太宰治,不知道他剛才有沒有摔痛。
她聽見非常敦實的一聲砸在地上。
那時候的太宰治對她完全沒有防備,幾乎是被推了個結結實實,直接向後摔倒跌坐在地上。
「奈奈推得我好痛,」太宰治鬱悶環抱住她,下頜壓住她的發頂,嘀嘀咕咕:「太壞了,居然把熱戀中的男朋友推開!」
「我屁股好痛,肯定是尾巴骨摔斷了,奈奈不對我負責嗎?」
一聲聲的咕噥抱怨聲討,說得貓澤奈奈愧疚萬分。
「對不起,治先生,」她歉疚小聲問道:「我會負責的,治先生除了尾骨還有什麼地方痛嗎?」
許久沒有感受這麼好說話的戀人,太宰治眨眨眼,立刻開始裝痛哀哀叫道:「全身都痛,尤其是心口的位置。」
「心口的位置?」貓澤奈奈心下一慌,連忙問道:「很痛嗎?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她慌慌張張在太宰治身上摸索,手被他攥住放在心口的位置,低喘一聲道:「奈奈給我揉揉就不痛了。」
「……治先生!」這時候還想不明白太宰治是故意鬧著她玩,她就真成笨蛋了。
剛才有多擔心著急,現在就有多生氣。
她氣得差點想直接甩手扔開太宰治,腰身被他緊緊環抱,頭挨著頭撒嬌蹭著溫和軟道:「尾巴骨痛是真的,我現在還痛得想讓奈奈幫我揉一下。」
他一下一下蹭著她的頭髮臉頰,像是不會道歉的小動物一樣發出軟軟的咕噥聲,小聲說著自己身上的疼痛。
他只是在看見貓澤奈奈擔心的時候,稍稍放大一點身上的痛,想讓她更加憐惜自己。
太宰治就是會對戀人耍這樣小心機的男人。
不管交往多少年,他可能都會用這樣的小手段討取戀人的在意和關心。
「要是真的骨折怎麼能隨便揉,」貓澤奈奈被他一下一下蹭得沒脾氣,語氣軟和許多,低聲道:「等下我幫你檢查一下,嚴重的話我們就去醫院。」
尾椎骨骨折在家不好處理,要是太宰治真的骨折,肯定是送去醫院治療更好。
「誒——」他拖長聲音,試圖通過撒嬌免除去醫院,道:「我不想去醫院,奈奈幫我隨便揉一下就好了。」
「不行,」她微微轉頭捏住太宰治的臉,加重語氣道:「為了治先生的身體,骨折肯定是要去醫院的。」
太宰治頓時蔫巴下來,想要的親親沒有討到,等下還要去醫院治尾椎骨,光是這麼想想都覺得今天倒霉得不行。
真是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損失慘重的太宰治哼哼唧唧掛在貓澤奈奈身上不肯起來,離開吉他內部的道具空間,重新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的鷹隼景光一下認出貓澤奈奈和太宰治。
他不甚熟練拍打兩下翅膀,飛得歪歪扭扭差點一頭撞上電視。
爪趾拘謹收握幾下,鷹隼景光堪堪落地穩住身體,思考著要怎麼告訴貓澤奈奈他們自己的身份。
由於轉生技能系統離開太過倉促,鷹隼景光第一次清醒只獲得部分情報,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卻不太清楚貓澤奈奈他們的身份。
他昂著鷹首,張了張嘴:「咯……」
肖似母雞的叫聲讓他一下沉默,轉而開始思考自己要是抓著筆寫字會不會嚇到他們還是乾脆一些直接飛走。
但他記得自己能以這樣的形態出現是為了幫助某個人,需要完成對方一個請求才可以自由離開。
鷹隼景光看著蹲下`身的貓澤奈奈,張開翅膀平衡身體抬起爪趾努力走過去。
「初次見面,我是貓澤奈奈,」她猶豫一下輕輕握住鷹隼景光的翅膀尖,道:「他是太宰治,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
無法以言語溝通,他乾脆活動一下翅膀回應貓澤奈奈。
「他這樣沒辦法溝通,」尾椎骨還在痛的太宰治沒有跟著蹲下`身,他眼珠子一轉乾脆提議道:「先把他交給織田作他們照顧吧?」
鷹隼景光連忙出聲阻止,「啁啁!」
他還沒完成他們的請求,無法離開祈願召喚的人。
急著差點想開口說人話的鷹隼拍打兩下翅膀,飛起叼住桌上的紙筆拖下來,鳥喙咬著筆艱難寫出Hiro。
與一般鷹隼不同的綠眼睛認真看著他們,希望面前的兩人可以通過這個名字想起他是誰。
「hiro……景?」貓澤奈奈勉強辨認出紙上的字,鷹隼景光點頭踩住上面的字,清嘯一聲示意自己的身份。
「這是景先生的名字吧?」跟他沒有一點默契的貓澤奈奈只以為新來的夥伴是在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笑著道:「初次見面,景先生。」
十分頭痛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完全沒有傳達出去,鷹隼景光踩著紙準備再寫幾個字。
太宰治摸了摸下頜,問道:「你是諸伏景光?」
終於有人明白他的意思,鷹隼景光昂頭長嘯一聲。
「誒、這是諸伏先生?」完全沒想到吉他里的靈魂還是熟人,貓澤奈奈仔細觀察鷹隼景光,幾乎找不到什麼他跟印象中的諸伏景光相似之處。
唯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可以隱約看出溫和友好的色彩。
好不容易讓貓澤奈奈他們明白自己的身份,鷹隼景光重新咬住筆寫下願望的平假名,希望知道貓澤奈奈他們的願望是什麼。
在他獲得的認知里,他應該是因為某個願望或是請求而清醒,但鷹隼景光並沒有聽見什麼需要他做的事。
喚醒他的是晚間新聞里死於交通肇事的刑警伊達航的名字。
「願望?」貓澤奈奈跟太宰治對視一眼,笑著回答:「我沒有什麼願望。」
鷹隼景光愣住,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
他挪動兩下爪趾,張開翅膀忽扇一下,歪頭疑惑清嘯一聲。
「一定要說我有什麼願望,」她眉眼柔和微彎,輕聲道:「那就是希望諸伏先生可以好好珍惜這次生命。」
她對於最後一個同伴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可以出現,再沒有別的需要他實現的請求。
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不成熟的想法才遲遲沒有成功召喚出鷹隼景光。
雖然不知道鷹隼景光是因為什麼聲音而清醒接受祈願召喚,但貓澤奈奈是希望他可以自由活在這個世上就像真正的蒼鷹一般翱翔於天際。
「除了我和治先生,我們還有別的同伴想介紹給諸伏先生,」貓澤奈奈放低手臂讓鷹隼景光的爪趾可以扣住她的手站穩,「蘭波先生、織田作先生和立原先生,現在大家都在橫濱定居,諸伏先生大概需要一段時間適應新的身體。」
鷹隼景光扣著她纖細的小臂,不敢太過用力下爪。
晃動站不穩腳的身體直到貓澤奈奈將他放在衣物架上,鷹隼景光才安心下爪扣住站穩,不再擔心自己的爪趾可能會抓傷貓澤奈奈。
「織田作說他等下過來接走諸伏。」就在貓澤奈奈跟鷹隼景光說明情況時,太宰治已經快手快腳聯繫上織田作之助準備讓他帶走新來的小夥伴,免得留在這裡打擾他們的兩人世界。
她驚訝回頭看向太宰治,問道:「這麼快嗎?」
「織田作今天去了出版社,回來的路上正好會經過我們這邊,我就問他有沒有空照顧一下新來的諸伏,」太宰治舉起手機晃了晃,語氣輕快道:「然後他就答應了。」
貓澤奈奈有些猶豫,道:「這樣會不會打擾織田作先生?」
正常要是太宰治沒有受傷,她肯定會把鷹隼景光留下照顧,直到他適應自己的身體可以短時間變人再送他離開。
但太宰治尾椎骨受傷,要是情況嚴重需要住院,她肯定也要陪著一起去,留下不熟悉身體、不知道怎麼變人和習慣自身能力的鷹隼景光在家又實在放心不下。
最近天氣寒冷,蘭波快要進入冬眠蝸居在家的時節,本身都要魏爾倫照應著過冬,莫約是抽不出時間照顧新來的小夥伴。
織田作之助平時有小說要寫、立原也要鍛造咒具,她一時還沒想好能把鷹隼景光託付給誰,太宰治已經先她一步開始行動。
「織田作下一本書想寫關於蒼鷹的故事,他之前還考慮著要不要進山裡找飼鷹人了解,現在有諸伏在就剩很多事了。」他笑嘻嘻說道。
貓澤奈奈沉默片刻,低聲應道:「好吧。」
雖然覺得有些麻煩織田作之助以及對不住初來乍到的鷹隼景光,但太宰治似乎真的痛得不輕,臉色都比平時要白上一些。
換作平時這個時候,太宰治早走過來抱著她撒嬌邀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幾乎沒怎麼挪動過步子。
被她扶起來以後,他便一直站在原地沒怎麼活動。
「還痛嗎?」她輕抿一下唇,回身走近太宰治扶住他的手臂,低聲道:「要不要回房間趴一下?或是先變回貓?」
「我還能再堅持一下,」太宰治依著她的好意分去些許身體重擔靠在她身上,聲音壓低道:「我可不想自己回去房間休息,女朋友還要時不時出來看另一個男人。」
他要是趴下去,自己再想起來就要痛上許多。
要太宰治孤零零趴在床上眼巴巴等著貓澤奈奈回來,還不如他陪著戀人等織田作把鷹隼景光接走,再一起回房間休息。
「什麼另一個男人,」貓澤奈奈無奈看他一眼,道:「治先生真是什麼醋都要舔一口。」
鷹隼景光如今的外表跟一般蒼鷹沒什麼兩樣,太宰治要是不刻意提起,她都很難想起諸伏景光的樣子。
「舔什麼醋沒關係,重要的是奈奈不能躲著我去關心別的男人。」太宰治挨著她嘀嘀咕咕:「當著我的面,奈奈幹什麼我都能看見,要是奈奈背著我,我會忍不住想到很多很多過分的事。」
貓澤奈奈凝眉疑惑問道:「很多很多過分的事是什麼?」
「因為看不見奈奈在幹什麼,所以我會舔很多口醋,最後舔醋太多導致醋洪爆發對奈奈做很多過分的事。」太宰治一本正經說道。
看著戀人單純疑惑的眼神,他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像是一些奈奈之前不肯答應我的事。」
反應了兩秒才明白太宰治在鬧什麼妖,貓澤奈奈臉頰燒一般變燙,手指捏住他腰側的肉一擰,努力板著臉還是止不住染紅髮燙的趨勢,咬牙道:「不知羞恥。」
太宰治暗暗抽氣,靠著她可憐又無辜道:「不是奈奈想知道的嗎?」
他只是做了一回誠實的戀人,告訴貓澤奈奈自己心裡一直想的什麼。
「我才不想知道治先生在想什麼!」貓澤奈奈紅著臉立刻反駁。
鷹隼景光看著他們攙扶著對方,頭靠著頭小聲打情罵俏,雖然聽不清他們故意壓低的聲音在說什麼,但鷹過分銳利的視線,讓他把太宰治和貓澤奈奈的神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頓時有種吃飽了的感覺。
希望他們口中的織田作可以快點接走他,這裡對單身人士不是那麼友好。
或許是所有人中情商最高,知道非禮勿視的鷹隼景光把腦袋埋進翅膀里,一副掩耳盜鈴看不見就是沒發現的樣子。
「他是太宰說的諸伏嗎?」織田作之助一來就看見造型奇特的鷹隼景光,一時有些困惑這跟他認知中的蒼鷹不太一樣。
「是的,諸伏先生跟我們交流不太順利,在他可以變成人之前,大概都要用筆跟我們交流,」貓澤奈奈聲音停頓片刻,視線轉向聽見陌生的聲音而冒出頭的鷹隼景光,接著道:「麻煩織田作先生暫時照顧諸伏先生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我們會去接諸伏先生的。」
「好,」織田作之助平靜應一聲,又道:「其實也不用這麼麻煩,諸伏以前不是警察嗎?等他稍微適應一下,可以聯繫他以前的同事託孤。」
「託孤?」貓澤奈奈懵了一下。
他平平淡淡望一眼太宰治,點頭接著道:「就說是諸伏景光以前留下來的寵物,拜託他們照顧一下。」
「還可以這樣嗎?」貓澤奈奈思索片刻,問道:「諸伏先生想聯繫以前的朋友嗎?」
鷹隼景光遲疑一下,還是緩緩點頭。
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想聯繫降谷零。
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變人到底是怎麼操作,如何才能像他們一樣一直維持人類的身體,但鷹隼景光還是想回去警視廳繼續作為一名公安警察為心愛的國家效力。
他的好友、親人都在警視廳,他既然還活著肯定不能一直躲著他們不見。
只是要怎麼見、怎麼安全告訴他們自己的情況,這確實是個需要好好考慮的問題。
織田作之助接走鷹隼景光以後,貓澤奈奈扶著太宰治回去卧室,道:「趴下,我檢查一下。」
太宰治柔柔弱弱躺倒,鳶眸沖她輕眨一下,道:「奈奈要溫柔一點哦。」
她無奈嘆氣道:「治先生乖一點,我就會溫柔一點。」
舒舒服服枕著手臂放鬆身體的太宰治,輕笑著道:「我在奈奈面前,不是一直都很乖嗎?」
他可是有好好遵守規則做一個貓澤奈奈面前的乖男友。
「治先生要是真的乖就不會偷偷給織田作先生出主意,」她輕哼一聲,手下小心給太宰治檢查身上的傷口,「借他的口讓諸伏先生想辦法聯繫以前認識的朋友。」
本來他們幾個之間培養感情的時間就不多,鷹隼景光不會在他們這裡呆太長時間,他還想著法子把人往外推。
以前他們五個一起生活在高專、生活在並盛町,分開的時間會有,但總會向著彼此聚集起來,回到所有人都在的地方。
可鷹隼景光的情況不同,他出現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高專,各自在橫濱定居有了自己的新生活,平時除了正月春節和聖誕節一些家人團聚的日子,其餘時間都不會刻意聚在一起。
鷹隼景光沒什麼跟他們所有人培養感情的時間,即便嘴上一直說著最後一個夥伴,他們都在期待著他出現,可這份心情沒有傳遞給鷹隼景光。
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羈絆,更不會因為沒有相處過太久的人產生什麼感情。
或許鷹隼景光會感謝她召喚出自己,但最終他還是會回到屬於自己的地方,回到警視廳公安部、回到他的好友身邊。
他跟他們是不一樣的。
諸伏景光一出現在這個世界,他就是有曾經的羈絆、曾經的友人,他的死亡之於這個世界的人是他的時間停止,一旦人再次活過來,他的時間又會重新開始轉動。
他跟他們當初只有彼此沒有其他地方可去的處境不一樣。
「諸伏景光遲早會回去,我不過是提前推一把,」太宰治十分無辜說道:「奈奈怎麼可以因為這個就說我不乖?」
他要是沒有回去的想法,自然不會考慮他提的意見。
可事實就是,不管他當初是因為什麼原因死去,再次清醒過來的諸伏景光還是想回去以前的位置。
諸伏景光身上有著過去的他們沒有的羈絆。
他不需要跟他們綁在一起。
「就算諸伏先生要回去,至少也要等到他掌握變人的能力吧?」確認過太宰治身上沒有別的地方受傷,她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咕噥道:「不然這樣回去,別人又不知道他是諸伏景光,把諸伏先生隨便當蒼鷹放歸或是轉贈給別人怎麼辦?」
照顧一隻鷹跟照顧別的小動物不同,至少鷹不是一般人可以飼養在城市裡的動物。
「死去的親人朋友遺留下來的寵物都不好好照顧的人,本來就不值得依賴。」太宰治輕嗤一聲,側身讓出些許位置給貓澤奈奈坐下。
她坐在床邊的位置,好氣又好笑戳了戳他的額頭,道:「歪理,萬一別人本來就不喜歡寵物呢?毛髮過敏或是不方便飼養都是有可能的事。」
就算朋友喜歡動物,不代表他的親人和好友都會喜歡。
喜歡和討厭,本來就是很沒有道理的事。
「那種不喜歡寵物的人,從開始就不需要考慮他們,」太宰治小幅度往後蹭了蹭,蹭出一片空位,他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道:「奈奈快來。」
「我可沒說過治先生不用去醫院哦?」話是這麼說,但貓澤奈奈還是優先順著戀人的意思躺在他身側的位置。
為了避免碰到太宰治,她刻意留著空隙靠近床邊。
「治先生如果接到朋友遺留下來的寵物,會親自養嗎?」
「不會,」太宰治一口否決,相當的乾脆,面對戀人責怪的小眼神,他理直氣壯道:「我不養是為了它好,什麼小貓小狗跟了我,說不定過兩天就要變成流浪動物。」
一個朝不保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第二天會不會活著的人,怎麼可能會去照顧什麼動物。
她無奈輕嘆一口氣,道:「治先生的理論都是對別人的嗎?」
「當然,這個世界還是正常人比較多吧?」太宰治撈過枕邊粉白色的頭髮,一邊哼著自編自創的歌,一邊把戀人的頭髮繞過手指。
一圈一圈纏著手指鬆開,再接著繞第二根手指。
這樣的遊戲,他總是樂此不彼。
「不要這麼乾脆把自己排除正常人的行列,」貓澤奈奈咕噥一句,她平躺在床上,安靜看著天花板上的頂燈,道:「治先生,等下我們要去醫院。」
「為什麼?」太宰治拖長聲音抗議道:「奈奈剛才不是檢查過沒什麼事嗎?」
她軟軟嗯一聲,又道:「不過我還是覺得治先生需要去醫院檢查一下。」
在家能檢查到的地方不多,什麼設備都沒有,她甚至不能靠著咒力檢查太宰治的身體。
什麼咒力進入他的身體都會被消除,更別說想用咒力檢查傷勢。
只用手去觸碰試探,她擔心摸得不準,讓太宰治修養的時候長歪了骨頭。
「奈奈,我不想去醫院,」太宰治扒在她身上拱來拱去,撒嬌道:「我們不可以在家休養嗎?尾巴骨骨折又不是什麼大事。」
想要走路還是可以走路,想要站著還是可以站著,反正囫圇隨意就可以活著的太宰治對自己很隨便。
「我會跟著在醫院陪床,不會留下治先生一個人,」她轉頭看向太宰治,輕聲問道:「這樣還是不願意嗎?」
呆在醫院陪床=只有他們兩個。
忽略時不時過來查房的醫生護士,四捨五入跟在家裡的二人世界差不多。
她輕聲喊道:「治先生?」
太宰治的腦筋快速轉動,已經思考到呆在醫院有什麼好處。
「咳、要是奈奈一定要去醫院照顧我,」他故作矜持說道:「我也不是不能答應。」
「我是覺得醫院的治療會好一點,」貓澤奈奈乾脆應下,說道:「我的術式對治先生不起作用,咒力又沒辦法檢查治先生身上的問題還是交給現代醫學好一點。」
【請君勿死】想要治療【人間失格】的辦法非常苛刻,如果不是必須的特殊情況,她都不太想太宰治冒著危險進入假死狀態。
太宰治枕著她的肩膀,扒住她的肩膀和脖頸,十分期待問道:「奈奈,陪床是不是會給病人喂飯?」
也只有他們躺著的時候,太宰治可以這樣「小鳥依人」枕著她的肩膀,抬頭去看她的神情,平時都是貓澤奈奈「小鳥依人」被抱在懷裡,抬頭看著太宰治的表情。
「在治先生好起來之前,我都會親手給你喂飯。」太宰治心裡的小九九,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只不過這次是她有錯在先推倒太宰治,以及尾椎骨骨折的病人確實不方便坐著,吃飯也麻煩不少。
沒想到貓澤奈奈應的這麼乾脆,太宰治特意起身看了看她的表情,隨後一臉驚訝道:「居然真的可以嗎?」
他只是隨口提一下,基本沒想過貓澤奈奈會答應。
或者說就算答應也不會這麼乾脆。
「有這麼驚訝嗎?」她好笑地摸一下戀人的頭髮,有些粗硬捲曲的頭髮勾住手指,「不是治先生讓我負起責任嗎?」
「對!奈奈要對我負責,而且是全責要包我生生世世那種!」太宰治果斷一口說道。
他的奈奈要生生世世都跟他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治先生纏人精,」貓澤奈奈咕噥一句,忍俊不禁道:「好吧,我負全責,生生世世都會有效的全責。」
她的治先生是害怕寂寞的膽小鬼,她只好一直陪著他,永遠不分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