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橫濱租界,一個表面和平安定,暗處隱藏著許多擁有不為人知力量的異能者城市。

生活在橫濱十六年的貓澤奈奈少女,生平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有名為異能的神奇力量。

在死過一次轉生以後,她也成為擁有神奇特殊力量的一員。

只不過……

視線緩緩平移向身側一黑一白兩團毛茸茸,體型不過成年男人巴掌大小的幼犬,精力十足撲在一起滾來滾去,不時發出稚嫩可愛的吠叫聲。

任誰過來都看不出他們是異能召喚產物。

貓澤奈奈幽幽輕嘆一聲,雙手環住小腿低頭壓住膝蓋,開始頭痛自己要怎麼在這個與她以往認知完全不同的橫濱生活下去。

呆在醫院的時間太長,她都要與這個社會脫節,不知道一般人沒有錢、沒有住處、沒有朋友是怎麼生存。

這裡是她以前生活的橫濱卻又不是她以前生活的橫濱,她的父母在她十三歲的時候拋下她離開,是一個名為中原中也的十七歲少年接過她沉重的醫藥費負擔著她的日常生活。

式神並不是真正的動物,它們沒有進食和填飽肚子的需求,休息恢復更是呆在影子里可以全方面實現。

顯然它們很喜歡這麼被貓澤奈奈抱在懷裡親近,被調伏的式神本能會親近喜歡自己的主人,尤其是貓澤奈奈一直呆在它們身邊又摸摸又抱抱的親昵舉動。

棕色小皮鞋落在河堤岸上的草地,她極緩慢拖著腳步往後小幅度挪動,想要不著痕迹在黑衣男人們注意到她之前後撤離開。

貓澤奈奈看著兩隻巴掌大的幼犬,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利用它們戰鬥和調伏其餘的式神。

心神注意都落在鶴見川里生死不明的人身上,她完全沒發現前面有七八個黑西裝大漢拿著漁網準備撈人,直到跑到近前她才發現那群渾身散發著不好惹氣息的黑手黨。

原以為太宰治可能會遭到不測被一群黑手黨聯手處理,如今看來可能會遭到不測的人是她。

然而……

連動都不會動一下的人自然不會給出反應,不知道河裡的人死去沒有,貓澤奈奈不會游泳又放心不下,只好一路在岸邊追著小跑,不時弱弱喊道:「喂……你還活著嗎?」

「咦咦咦??!」貓澤奈奈面露驚恐。

「怎、怎麼了?」貓澤奈奈被它們嚇了一跳,站起身跟著跑到河邊的玉犬們順著它們吠叫的方向望去。

「抱歉……我不知道你不想被人打擾,」貓澤奈奈弱小可憐又無助,她緊緊護住懷裡的小狗們,壓住它們掙扎著想要跳出來的動作,欲哭無淚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汪、汪汪!」滾做一團的幼犬們動了動耳朵,扯著脖子沖鶴見川發出稚嫩的叫聲。

體力處於日本女高中生中等偏下水平的貓澤奈奈追了一段路,已經開始小口喘氣冒著汗,快跟不上水流的速度。

「我是不是應該先找個地方打工?不然連玉犬都要養不起,」她伸手摸了摸玉犬,毛茸茸一團發量相當旺盛,嘟囔著道:「小狗應該是要吃東西的吧?」

渾身濕透被漁網打撈上來的太宰治嗆咳出兩口水,懶懶坐起身開始抱怨:「吵死了……一直在岸邊喊,讓人想安生入水死去都不行……」

但中原中也也是很忙的人,他極少有時間會來醫院看望貓澤奈奈,多數時候都是她一個人呆在病房接受檢查和治療,再一個人蘇醒度過恢復期等待下一次的病發繼續接受治療。

中原中也是個好人,儘管貓澤奈奈的基因缺陷無法根治痊癒,他還是支付著她的醫藥費讓她繼續接受治療。

貓澤奈奈抽到的能力是【十種影法術】。

可惜沒有鍛煉過的身體根本跑不過一群身經百戰的黑手黨,她直接被四五個人圍著堵在原地僵硬著身體不敢亂動。

浮在河中心一動不動像是死去的人順水而過,眼看著要飄遠離開這裡,她猶豫糾結一下彎腰抱起兩條小狗追上去,聲音顫顫喊道:「你、你死了嗎?」

她沒有奢望過自己可以擁有健康的身體,更沒想過自己會獲得珍貴的轉生機會再一次活過來,站在這個陌生的橫濱,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什麼地方。

她頓時倒抽一口涼氣,道:「他死了?」

轉生技能系統找上她的時候,告訴貓澤奈奈這裡是平行世界的橫濱,屬於這個世界的貓澤奈奈早在三歲那年死於基因病發,這裡沒有認識她的人,更沒有知道她的人,她可以安心在這裡度過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

她甚至都不知道太宰治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突然說這樣的話,條件反射轉身想要立刻逃跑。

一片深色的衣服布料浮在水面緩緩飄來,移動到少女眼前她才發現這似乎是個人。

雖然不知道黃昏將近入夜是黑手黨活躍的時間,但前面七八個身材壯碩的黑衣男人圍在一起已經足夠勸退膽子不大的小姑娘。

此時的貓澤奈奈完全忘記可以把玉犬收回影子,不需要額外照顧它們給自己增添負擔。

或許是以前的生活太過寂寞,玉犬出現在貓澤奈奈身邊以後,即便它們個頭還小無法作為戰鬥力單位計算,她還是覺得有兩隻小狗在身邊打打鬧鬧、追追跑跑挺好的。

未竟的話語在太宰治抬眸看見貓澤奈奈的瞬間頓住,鳶色如貓咪一般的眼睛微微睜大似乎非常驚訝緩不過神,眼球視線範圍內看見的粉白色發少女怯弱後退一步,意識到貓澤奈奈想要逃跑,他直接伸手一指喊道:「抓住她!」

漫長看不到盡頭的治療和寂寞讓年僅十六歲的少女生命一點點枯竭,最終她安靜無聲死在度過十六歲生日的前夜。

為了保證貓澤奈奈不會輕易死在危險的異能者世界,系統給予她一次抽取技能的機會,讓她獲得保護自己的異能。

這些她光是看著都想要遠遠躲開的人都是面前這個少年的手下。

向後挪動的腳步悄悄停住,她有些擔心被打撈起來的少年,不知道這些男人會對他做什麼。

太陽緩緩墜落,鶴見川的水面被夕陽映照出瑰麗絢爛的霞色。

一種成長性非常強大的召喚類技能,可以通過調伏式神獲得力量,在獲得技能以後,兩隻初始的式神玉犬就出現在她身邊,往後想要獲得更加強大的力量,她就要帶著玉犬調伏影子里召喚出來的式神。

貓澤奈奈抱緊懷裡毛茸茸的玉犬,對危險的感知與她成反比的小狗們高高興興咧著嘴巴吐著舌頭,尾巴垂落下來歡快地左右甩動。

要不是擔心河裡飄著的人,她可能遠遠看見他們就要轉頭跑走。

至少不會讓她一個人自言自語都覺得身邊的空間過分安靜。

然而這樣的想法,在下一刻由少年給她乾脆打消。

心下忌憚著黑衣男人們的同時,她的視線又忍不住瞟向河裡被打撈上來的黑髮少年,面容雋秀看著年齡與她相仿,渾身濕透皮膚蒼白暴露在外的各處皮膚還裹纏著繃帶,一副受傷不輕需要呆在醫院靜養的柔弱模樣。

太宰治緩緩走來,身上的衣服不斷往下滴水打濕腳下的位置。

幾個圍住貓澤奈奈的黑手黨讓出一個位置,他靜靜打量著少女怯弱文秀的眉眼神情,似乎覺得她的存在十分神奇讓人詫異。

難以言說的打量視線比圍住她的黑手黨,更讓貓澤奈奈不自在,她拘謹低下頭避開跟太宰治的視線對上。

他緩緩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清潤的聲音十分好聽,只是一想到堵住她不讓離開的人都是按照他的吩咐而來,貓澤奈奈就很難對他產生什麼好感。

她聲音極小回應:「貓澤奈奈。」

感受到貓澤奈奈害怕的玉犬們汪汪沖他吠叫,試圖喝退這個嚇到她的少年,她慌亂想捂住它們的嘴,擔心更進一步惹怒太宰治。

「貓澤奈奈……貓澤奈奈……」

重複念過幾次她的名字,少年突然大笑出聲像是聽見什麼荒誕的笑話,嚇得她縮著脖子完全不敢出聲。

完全不知道自己怎麼招惹到他的貓澤奈奈渾身一抖,差點不管不顧尋著一個方向撞出去逃跑。

「我叫太宰治,」少年俯身湊過來,俊秀的臉龐靠得極近,鳶眸映照出少女慌亂無措透著些許羞赧緊張的霞色,「你要好好記住我的名字。」

她迷茫眨一下眼,弱弱應道:「好……」

不知道太宰治的話是什麼意思,她現在只想他們快點放她離開。

她怕極了太宰治又剋制不住受到他俊秀無害的面容蠱惑,因為他突然湊近到幾乎可以看見肌膚紋理的距離而緊張羞澀不已。

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什麼感情的少女把這一刻的羞澀緊張都歸於害怕。

肯定是太過害怕太宰治,所以她的心臟才會撲通撲通亂跳。

「你沒有地方去吧?」太宰治收斂起黑暗面的氣息,裝出無害溫馴的模樣,笑著問道:「要跟我走嗎?」

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貓澤奈奈,突然出現在這裡、出現在他眼前,她跟這個世界沒有一絲聯繫,沒有認識她的人、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她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上的幽靈。

「我、」她慢慢低下頭,視線落在腳邊的草葉,支吾著道:「我有地方可以去,謝謝你的好意。」

她也不知道這能不能算是好意,但她害怕太宰治、害怕他身邊的人,不想跟著他們走。

垂落的視線可以看見圍繞著她站定的黑色皮鞋和褲腿,他們都穿著一身黑色的正式西裝,衣服制式相同唯一有所不同的人是太宰治。

他的姿態和衣著打扮都跟另外的人不同,外表甚至可以說是出色招人喜歡,但貓澤奈奈最害怕的人就是他。

她還記得太宰治是怎麼讓人攔住她不讓離開,身邊七八個年紀明顯比他要大的男人都在聽從他的命令。

貓澤奈奈害怕這樣強勢又危險的人。

長久的沉默讓她忍不住悄悄抬眸看向太宰治,她以為少年會生氣沒想到他竟然在笑。

不是剛才那種突然的大笑也不是漫不經心的閑散冷淡笑容,而是一種更接近輕鬆舒展眉眼的微笑。

「你是在笑嗎?」她不太明白,腳靠著腳頂著鞋側磨蹭一下。

一直站在原地不動,她的腰和腳都站得有些累了,但貓澤奈奈不敢大幅度活動,怕被他們發現以為她想要逃跑。

雖然她真的很想逃跑沒錯,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跑過這些人。

「是啊,」太宰治輕快點頭,身子一轉披在肩上的大衣袖子甩動,甩出一片濕漉漉的水濺得周圍幾個人褲腿都是,其他人被他甩了一褲子水,繃緊的表情和身體也沒有活動一下。

「因為看見奈奈感覺很開心。」他語氣帶笑說著不知是真是假的話。

貓澤奈奈小心看一眼自己被甩上污水點子的白襪,心疼又不敢出聲,只好囁囁應道:「是這樣啊。」

她的內心在流淚,身上僅有的一套衣服被弄髒,夜裡露宿街頭還不知道會不會著涼。

「你們先離開這裡,」太宰治沖圍著貓澤奈奈的黑手黨們揮了揮手,說道:「我有話要單獨跟奈奈說。」

開始表現得十分順從的黑手黨們猶豫起來,擔心自己一走開太宰治又會趁機溜走,「太宰先生,任務那邊……」

他意味不明輕笑一聲,「你們難道還擔心我會跑掉嗎?」

不過一聲輕笑和一句普通的反問,卻將領頭開口的黑手黨嚇得不敢再質疑什麼,連忙道:「屬下不敢。」

領頭的黑手黨一打手勢,剩下的人立刻跟著他散開遠遠站去一邊。

他們不敢妨礙太宰治,但也不敢讓他再有機會溜走,只好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守著人。

「這是奈奈養的小狗嗎?」人一走開,太宰治立刻湊近貓澤奈奈,手賤兮兮想去戳一下她懷裡呲著牙努力凶人的玉犬們。

即便知道太宰治其實並不好惹,她還是擔心玉犬會咬傷他的手,小心攏住它們的嘴撓撓下巴讓小狗放鬆安靜下來,回答道:「嗯,它們是白丸子和黑丸子。」

不擅長取名的貓澤奈奈在領到自己的異能小狗后,慎重思考幾個小時決定還是按著它們的花色和外表取名。

「太宰君……」她遲疑一下,問道:「我可以叫你太宰君嗎?」

太宰治一臉驚訝道:「什麼?奈奈不打算叫我的名字嗎?」

少年的神情一轉低落難過,嘆著氣道:「我還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很好了,沒想到奈奈連叫我的名字都不願意。」

小眼神一下一下飛著貓澤奈奈,看得她莫名生出一股局促愧疚,小聲喊道:「治君?」

「我在,」臉上的低落一下揮去,太宰治笑眯眯說道:「奈奈以後就這麼叫我好了,朋友之間互相稱呼名字是尊重哦。」

她懵了一下,道:「誒、我們是朋友嗎?」

鳶眸可憐眨巴兩下,太宰治彎腰湊近她,問道:「奈奈不喜歡我嗎?」

雋秀出色的五官湊得她極近,頓時讓貓澤奈奈平復些許的心跳又加速跳躍,她緊張地後退幾步拉開距離,視線游移:「我、我不討厭治君。」

「只是不討厭嗎?」太宰治輕垂眼帘,落寞輕嘆道:「我還以為奈奈會喜歡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渾身濕透身上還纏著繃帶的少年帶著幾分失落轉身,低喃道:「果然我這樣的人是不會擁有朋友的。」

一步、兩步、三步……

他快要走遠離開,身後的少女都沒有上前拉住自己。

太宰治暗暗反思,或許貓澤奈奈還沒有放下對他的防備,這樣的方法不適合用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身後突然傳來很輕的腳步聲,她遲疑著靠近太宰治兩步,再三猶豫還是小聲喊道:「要是治君不介意,我願意跟治君成為朋友。」

說實話,貓澤奈奈對朋友的概念十分模糊。

在她的印象里,中原中也應該算是她的朋友,但他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她也不敢以中原中也朋友的身份自居。

如今太宰治說想跟她成為朋友,她其實十分茫然,不知道要如何應對他的話。

但貓澤奈奈不想讓朋友失望,儘管還有些害怕太宰治,她還是支吾著說出那句話。

太宰治停住腳步,微微側過頭表情隱於陰影之下,低聲問道:「奈奈真的願意跟我這樣的人成為朋友嗎?」

懸於天際的太陽徹底沉下,鶴見川的河岸一片昏黑,河堤上的路燈閃爍兩下亮起微弱的光沒能照亮他們這邊的路。

貓澤奈奈看不見他的神情,只覺得太宰治的語氣變得有些奇怪。

她惴惴不安,小幅度點頭:「嗯。」

「成為朋友以後,奈奈就不能隨便離開,不能再跟別人做朋友,」他彷彿確認一般再次問道:「這樣也可以嗎?」

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勁的貓澤奈奈沒有立刻點頭,遲疑著道:「可是治君要回家,我也有自己的地方要去。」

成為朋友以後不能隨便離開對方的話讓她有些迷糊,不知道一般人交朋友是不是都這麼苛刻。

要是只有這樣才算朋友,她跟中原中也應該算不上朋友,而是中原中也有恩於她。

「奈奈要去什麼地方?」太宰治轉身一步步靠近她,腳步最後站定在距離貓澤奈奈五步的位置。

不算遠也不算特別近,卻讓她無法看清太宰治臉上的細微表情變化。

她有些莫名回答:「治君要回家,我也要回家啊。」

不過她在這個新世界暫時沒有落腳的地方,可能要睡一段時間的公園或是橋洞。

「是嗎?」太宰治輕笑一聲,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問道:「朋友之間每天都會見面,奈奈明天還會出現在這裡嗎?」

貓澤奈奈輕抿一下唇,緩緩回答:「我不知道。」

她連自己今晚會去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一旦離開明天能不能找回這裡的路都不確定。

「不過治君想見我的話,我明天會在這裡等治君。」

她不知道太宰治是不是在戲弄她,可要是他真的想要見她,她會在這裡等著太宰治。

擔心離開這裡就找不到回來的路,她就呆在這裡等太宰治一天。

要是證實太宰治只是隨口說說並不會真的來,她也好安心離開這裡。

太宰治低低笑一聲,道:「明天見,奈奈。」

這次他沒有刻意放慢腳步,直接朝著等候他們多時的黑手黨成員走去。

看著太宰治他們離開,貓澤奈奈轉頭看向漆黑一片看不見底的鶴見川,頓感這裡過分安靜有些嚇人。

她已經很久沒試過這個時間呆在外面,光是看著附近昏黑的環境都覺得讓人有些發毛。

公園好歹還有路燈可以照亮長椅的位置,河岸附近的草地卻連河堤上的光都無法照亮。

「我們先找一下橋洞吧?」她彎腰小心放下玉犬小狗,摸摸它們毛茸茸的腦袋,道:「白丸子、黑丸子去找一下我們今天休息的地方。」

源自貓澤奈奈異能的玉犬很快領悟她的意思,撒開四條短短的腿跑得飛快,不時回身沖她吠叫兩聲示意自己的位置。

白玉犬一犬當先跑在前面嗅嗅聞聞,黑玉犬跑在貓澤奈奈腳邊沒有離開她太遠,兩隻看著體型小巧的幼犬畢竟是異能式神就算身體還沒長開,一些基本的領悟能力以及吠叫示威和攻擊扑咬的能力都有,只是貓澤奈奈現在還不太會指揮它們。

式神的實力會隨著式神使的實力提升,貓澤奈奈的異能上限非常高,一旦實力提升上來,玉犬的體型和智慧也會提升數倍。

「汪汪、汪!」白玉犬找到一處可以休息的地方,回頭髮出稚嫩高亢的叫聲。

橋洞的位置比較濕冷,靠近鶴見川一旦下雨漲水就必須要離開。

不過暫時休息幾個晚上,應該還是不成問題。

貓澤奈奈脫下寬大溫暖的外套鋪在地面,縮著身體窩在外套上懷裡抱著兩隻暖呼呼毛茸茸的小狗拉過外套袖子蓋在身上。

這裡就是貓澤奈奈找到住處之前的臨時休息處,有點透風、有點寒冷,周圍昏暗安靜可以聽見河邊的蟲鳴聲。

她縮著身體,閉上眼睛努力催眠自己入睡。

懷裡的幼犬不過一會就睡著,小身體一起一伏發出熟睡的呼嚕聲。

這一天發生的事、遇見的人來回在腦海晃蕩,她有點睡不著覺,眼睫輕顫幾下無奈睜開眼垂落視線看著懷裡的玉犬們。

這個世界沒有「貓澤奈奈」,所有她以前眼熟的醫生護士甚至是幫過她的中原中也都不會認識她。

貓澤奈奈來到這個世界唯一的朋友竟只有今天認識太宰治。

她害怕這個陰晴不定的少年卻又無法對他提起防備,似乎早在更久更久之前,她就認識太宰治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

縮在身前的手指抖了抖,虛寫出太宰治的名字。

「我之前認識你嗎……?」

她不由這麼小聲在心裡問著自己。

細數自己不算漫長的生命記憶,她可以肯定自己不認識什麼叫太宰治的人。

可為什麼她明知道太宰治非常危險還是忍不住想靠近他,就像是——

她答應過什麼人,約定下很重要的事。

貓澤奈奈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就算她真要報答什麼人也該是中原中也,而不是素不相識的太宰治。

「我真的忘記過什麼嗎?」帶著這樣的疑問,貓澤奈奈胡思亂想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意識迷迷糊糊沉入夢鄉,沒過多久又被細嫩的犬吠聲喚醒。

她揉著眼睛坐起身,睏倦問道:「怎麼了?」

意識昏昏沉沉,她感覺自己還沒睡多久又被玉犬吵醒。

早她一步醒來的幼犬們快速晃著尾巴,著急跑來跑去想推著貓澤奈奈快些起身。

「下雨了?」她這才發現半夜下起雨,鶴見川的河水都快漫過來她這邊,貓澤奈奈連忙撈起兩隻小狗,勉強騰出一隻手撿起外套胡亂甩了甩往後靠幾步。

細密的潤雨打濕草地,雨水流過草地再匯入鶴見川,水位漲高隨時可能漫濕他們腳下這片地方。

她往橋洞外看一眼,困擾道:「這雨要下多久呢?」

雖說河水漫上來也不會淹到他們,但他們不能在一片隨時可能會被漫濕的地方休息。

可離開這裡去尋找別處休息又不切實際,沒有雨具的情況下冒雨出去尋找可以休息的地方,身體兩三下就會被淋得濕透,沒有乾淨衣服換又沒有熱水澡可以洗,感冒發燒很快會接踵而來。

她還不想轉生平行世界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弄病。

「不知道現在幾點,」貓澤奈奈靠著身後的牆壁,昂頭無聊數著時間過去,「要是已經到早上,我們是不是可以去便利店躲一下?」

不過太久沒有離開醫院,橫濱什麼地方有便利店,她都要忘記了。

而且便利店能讓小狗進嗎?貓澤奈奈有些不確定。

細密的雨水打濕草地連帶周圍的溫度都降低許多,她抱緊兩隻毛茸茸小狗,自言自語道:「剩下沒有被調伏的式神似乎也有不少毛茸茸?我能不能先把脫兔之類的式神調伏?」

光這麼站在橋洞里躲雨真的好冷,風一直帶著雨水吹灌過來,她連躲的地方都沒有。

「嗚?」黑玉犬不懂主人的憂愁,它吐著舌頭轉頭看來看去,沖著遠處的身影吠叫一聲:「汪!」

站在雨中的身影模模糊糊看不真切,貓澤奈奈謹慎捂住它的嘴,小聲道:「黑丸子別叫。」

將夜半和雨天結合在一起,莫名會給人一種不安的感覺。

不知道什麼人下雨天還在外面走動,要是他過來這邊躲雨,她和兩隻小狗也不可能霸道地把人趕走。

只能祈禱一下對方不是什麼壞人,他們可以在橋洞互不干涉、相安無事各自躲雨,等雨停了她立刻帶著兩條小狗離開這裡。

雨中的身影一點點向她這邊靠近,或許這是她的錯覺,看著逐漸走近的身影,她竟覺得對方是她認識的人。

可貓澤奈奈的人際關係明明簡單得可以,她認識最多的人就是醫院裡的醫生和護士,總不能是她在原世界醫院裡認識的醫生吧?

「汪汪、嗚汪!」白玉犬吠叫幾聲,沖著來人呲出一口小牙。

她莫名冒出一個想法,「該不會是……」

淋著雨慢慢走近的黑髮少年映證了貓澤奈奈的想法,大半夜還在冒雨出門的人是今天才認識的太宰治。

要是嚴格一些按照時間過去零點計算就是昨天認識的太宰治。

「這裡就是奈奈說的去處嗎?」渾身被雨水淋得濕透的少年勾起嘴角,皮膚在雨水不間斷砸落下顯出幾分不健康的蒼白,捲曲的黑髮沾濕在額頭臉頰處,襯衫濕黏緊貼著皮膚透出下面的膚色。

他就如同大海里出來的海妖,蒼白冰冷透著溼潤的水汽隨時準備勾住自己心儀的獵物拖下大海陪伴自己永眠。

「奈奈寧願呆在這裡都不願意跟我走嗎?」他站在雨中沒有走進方便避雨的橋洞,任由雨水一遍遍將自己沖刷而過。

隱約看出太宰治狀態有些不對勁的少女不安抿唇,她躊躇片刻,最後還是擔憂戰勝自己心底的憂慮,跑進雨里拉住太宰治準備把他往橋洞帶。

身體接觸太宰治的一瞬間,臂彎里的兩隻小狗消失,她愣了一下還是拉住他往橋洞裡面帶,直到重新進入可以遮擋雨水的陰暗橋洞,她才知道遮雨與不遮雨的區別真的很大。

至少呆在橋洞不用一直淋雨感受骨頭縫隙都是冰冷的感覺。

太宰治看著她忙忙碌碌脫下外套抖了抖水,撫去表面的水珠又重新給自己披上,幽幽開口問道:「奈奈不問我嗎?」

「啊?」她彎腰準備脫了濕透的鞋襪,一臉茫然抬頭問道:「我要問什麼嗎?」

「……我的異能消除了你的狗,」他看著貓澤奈奈臉上越發茫然的神情,沉默片刻道:「我的異能是無效化,可以通過接觸消除一切異能效果。」

自然也包括貓澤奈奈身邊帶著的兩條黑白小狗。

「啊、」她愣愣應一聲,看著太宰治微妙複雜的神情,試探性道:「治君好厲害?」

太宰治定定看著她半晌,明明沒有懂卻以為自己已經弄懂的小笨蛋,他輕哼一聲道:「算了,反正奈奈只要知道我碰到你,狗會消失就好。」

異能是一般異能者保護自身的能力,任誰都不想被別人隨時消除自己的異能效果。

偏生貓澤奈奈獲得異能的時間還不足一天,對於自己養的兩條小狗也沒什麼它們可以保護自己的概念,知道它們回去影子里休息也沒升起什麼擔憂的想法。

「治君是來找我的嗎?」她勉強捏著衣服擠一擠裡面的水。

這種天氣想自然風乾怕是很困難,只能盡量把裡面的雨水擠出來,看能不能熬到天氣放晴。

「是啊,」太宰治沒有她這麼勤快,隨意甩甩身上濕透的大衣袖子,道:「我看見過了十二點就來找奈奈。」

「誒?」她驚訝愣住,道:「可是現在在下雨,而且萬一我不在這裡呢?」

一般人理解的第二天見面也不會是凌晨過後的半夜吧?要是她今晚已經離開這裡,太宰治不是要白跑一趟嗎?

「那我就在這裡等奈奈回來,」太宰治說得十分隨意,完全不在意自己可能一等就是十幾個小時,「你答應過我,第二天也會來這裡的吧?」

她愣愣點頭,道:「我是這樣說過……」

正是因為答應太宰治第二天的見面,擔心自己晚上摸黑出去找休息的地方跑太遠,第二天不認識路回來,她這才沒有隨便離開。

要不是因為這個貓澤奈奈今晚的選擇可能是附近某個公園的長椅,直接在睡夢中被雨水劈頭蓋臉打濕喚醒。

「所以我按照約定過來了。」

太宰治輕笑一聲,眸光落在傻乎乎不敢離開這裡的貓澤奈奈身上,拖長聲音說道:「然後就在這裡找到了奈奈。」

順帶把她的小狗給消除了。

雖然消除是因為貓澤奈奈過來拉住他,但他的異能會暴露也是遲早的事。

「……我不明白,」她十分困惑看著太宰治,問道:「治君為什麼要跟我做朋友?」

還要在定下約定以後,明知道這個時間大概率不可能見到人還要冒雨過來鶴見川。

她自覺自己不是什麼特殊的人,根本不值得太宰治這樣的對待。

第一次見面產生的畏懼膽怯心理慢慢消散,隨時而來的是另外一種困惑與疑問。

為什麼會是她?她有什麼值得太宰治這麼上心的地方?

「一定要一個理由嗎?」太宰治歪頭問他,水珠順著頭髮滑落臉頰滴在身上。

她扯了扯發尾,有些不自在道:「也不是一定要告訴我理由。」

只是她想知道為什麼。

太宰治是面對所有的朋友都這麼積極還是只對著她一個人這樣,如果他對所有人都是這樣,貓澤奈奈就不會多想什麼。

「我想見奈奈,」他微笑著說道:「所以我提前過來了。」

原以為不會出現在這個世上的人突然出現,面容更加稚嫩青澀,能力與記憶中的治癒力量有所偏差甚至性格也有不小的出入。

但她是貓澤奈奈,這個世界原本不會再有的奇迹。

通過【書】太宰治知道其他世界的貓澤奈奈都在受著病痛困擾,基本無一例外都會在成年前後的時間死去,或許會早一點或許會晚一點,但前後都不會超過兩年。

可他們世界的貓澤奈奈在十年前已經死去,在三歲的時候他還叫著津島修治的名字,悄無聲息死在橫濱的某一個角落。

他還來不及見她一面,沒有跟她交換過名字,正式相處上一天。

這個世界的貓澤奈奈時間永遠停留在三歲那年,無法再挪動一分。

他終究不是那個特別的太宰治,不會擁有自己的朋友、不會擁有自己的愛人,渾渾噩噩活在這個世上,知道各個平行世界的一切卻覺得生命更加無趣,不值得人留戀。

「治君以前見過我嗎?」貓澤奈奈沒忍住問道。

她不記得自己見過太宰治,只是莫名覺得他有些熟悉。

「奈奈見過我嗎?」太宰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道,而是微笑著道:「要是奈奈覺得見過我可能就是見過,要是奈奈覺得沒有見過我就是沒有見過。」

複雜的話一下把她繞得迷迷糊糊,弄不清太宰治真正回答的是什麼。

「我不記得了。」

她搖搖頭,困惑看著太宰治,道:「應該是沒有見過的。」

「那就是沒有見過,」太宰治笑吟吟說道:「昨天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今天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我覺得我們的關係又變好了一些。」

她輕眨兩下眼,猜測他後面還有想說的話。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他向著貓澤奈奈伸出手,道:「奈奈願意跟我離開嗎?」

她不由問道:「離開要去哪?」

太宰治笑眯眯道:「去美麗的三途川。」

「抱歉,」少女神色間的動容一下熄滅,她連忙搖頭說道:「我在這裡其實呆得挺好。」

橋洞再怎麼糟糕也比三途川要好,她才死過一回怎麼也不可能立刻再死一回。

太宰治萬分可惜,幽幽嘆一口氣道:「既然奈奈不願意跟我去三途川,只好退一步去我的住所了。」

他一口氣嘆得百轉千回,彷彿貓澤奈奈錯過這次機會就是丟了大便宜。

貓澤奈奈一時猶豫不下,露出遲疑之色。

「奈奈不願意跟我去三途川,我已經非常難過了,」太宰治捂住心口,痛心疾首說道:「現在奈奈還要拒絕好朋友的我第二次邀請嗎?」

完全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升級為好朋友。

她有些心虛道:「也不是想拒絕,就是覺得不太方便,而且治君的家人不會介意嗎?家裡突然要來客人什麼的……」

太宰治一揮手,相當大氣說道:「沒關係,我是自己住的。」

這不是聽起來更尷尬嗎?只有他們兩個。

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在太宰治閃閃發亮的眼神中艱難點頭,道:「那就麻煩治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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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到神級奶技但是不會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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