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回到過去世界貧窮求生的第二天。
依靠著身上零散的硬幣日元,解決了自己的第一頓早餐。
「一百、兩百、三百……」
貓澤奈奈扒拉著零錢包里可以使用的硬幣,苦惱道:「加起來不過一千七百五十圓,要怎麼在這裡度過接下來的時間。」
是不是應該先找份日結的臨時工,賺一些這裡能用的錢回來。
「我的書房裡的書,可以拿去舊書店賣了。」金蟒蘭波探頭看了眼她的黑貓零錢包,說道:「雖然不值什麼錢,但一周的生活費多少還是能賣出來。」
一些舊書店會專門收購二手書,以折去原價一半再一半的價錢收書,再以低於新書的價格售賣出去,賺取中間的利益差。
貓澤奈奈沒有自己的店鋪,做不了這樣的生意,但是她可以選擇出售書房裡的舊書,能賣多少賣多少。
這個房子已經沒有人居住,以後也不會有人住在這裡,清理掉裡面的東西也無所謂。
金蟒蘭波跟上貓澤奈奈的步伐,將近九米的體長拖著尾巴蛇行移動,遠遠看著都相當駭人驚悚。
「全部拿出去賣掉,反而不會暴露裡面的密道。」連書都全部取走,要是不帶來別的書重新填充滿書櫃,即便知道打開的辦法也沒有用。
密道內部布置有大量的炸藥,一旦暴力開啟就會直接炸毀裡面所有的資料,不讓任何人得到其中的秘密。
不需要她親自站在對方面前、不需要她親眼看見對方的反應,更不用擔心聽見對方會說出什麼自己不想聽見的話。
他沒有打算再見魏爾倫一面,會回來這裡只是因為當初被中原中也他們殺死得倉促,一些事情還沒徹底布置下來。
一些零散的日結工作,重點是快速拿到錢,而不是在這裡安身立命。
「蘭波先生將想說的話都藏在禮物里?」貓澤奈奈仔細想想,如果是她的話,確實也是更傾向於一些不好開口的話,轉折告訴當事人。
貓澤奈奈似懂非懂點頭,翻出一個紙箱開始整理書柜上的書,高興說道:「如果能賣出一周的生活費,那麼我們就有了一周的緩衝時間來找工作。」
若是魏爾倫用不上那份禮物,自然不會再看見他這個煩人的傢伙,說些沒得惹人心煩的話。
作為書櫃後面的密道開關,那些書都是一些珍貴的外國書籍,本身並沒有記載多少金蟒蘭波需要的資料情報,要是不按照順序觸發,取出來也不會打開密道。
「蘭波先生不打算見魏爾倫先生嗎?」她有些糾結,搬起沉重的紙箱開始往外走:「八年時間沒見,蘭波先生沒有什麼想跟魏爾倫先生說的話嗎?」
「魏爾倫先生一周就會過來嗎?」她突然有些緊張。
金蟒蘭波活動著修長的蟒軀,捲起最後看過一次的日記本扔進火盆,看著這本記錄了許多重要事迹的觀察日記一點點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沒必要拖著貓澤奈奈的時間在這裡。
黃金蟒的尾巴一下一下輕拍著地板,身體直立起部分顯得身形優雅修長,緩慢說道:「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讓別人發現這裡,現在取走所有的書也是做最後一道保障。」
他大概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原本想著離開這裡也會有別人來清理這裡的書櫃,不用擔心會有被人意外打開的風險,不成想八個月過去,書櫃里的書幾乎都是完好獃在原位。
她還想著至少要在這裡耗上幾個月時間,手裡那些硬幣根本撐不住這麼多天。
有什麼想說又不好開口的話,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時間跟不舍想要道別的人一一說過再離開。
沒有意義的行為,不需要耗費時間。
會是什麼事情?能在一周之內做完?
金蟒蘭波最後的願望就是回來完成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魏爾倫會不會在這一周過來,」徹底燒掉日記本,金蟒蘭波回過身來幫忙勾著書放進紙箱:「但我要做的事,一周時間就足夠了。」
他慢吞吞回答:「想說的話都已經藏在最後的禮物裡面,要是我真的出現在他面前,他大概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即便是羞於啟齒覺得難以開口的話也不是不能說出來。
反而是一些關於荒霸吐和魏爾倫的資料記錄,統統都被別人帶走了。
反正他們離開以後,沒有人會記得他們來過這裡。
在看到日記裡面的內容,想起自己與道具靈魂系統交易的願望。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留下幾次術式給中原中也和旗會的幾人。
不知道魏爾倫看見昔日的搭檔變成一條黃金蟒會是什麼想法。
「蘭波先生說的是書柜上的書嗎?」她思考片刻,反問道:「那些書取走了沒關係嗎?不會影響裡面的密道嗎?」
「誒?」貓澤奈奈搬書的動作停下,驚訝問道:「這麼快嗎?」
金蟒蘭波看著都沒有緊張的樣子,她倒是先一步開始替他緊張起來。
一旦他們離開過去的時間,屬於他們存在過的痕迹都會被清除抹消。
「但是我想說的話,好像沒辦法留在這裡吧?」
注意到這些的金蟒蘭波不在意,他只是轉頭看了圍觀的人幾眼,他們就立刻害怕著倒退好幾步,提前避讓開貓澤奈奈前進的路線。
一路抱著紙箱想著事情走過橫濱的街道,體態修長的黃金蟒跟在她身側,貓澤奈奈全然沒有注意到周圍人驚恐的視線和慌不擇路遠遠閃避開的動作。
她嘀咕著道:「我要不要也在錄音筆或是什麼東西留下自己想說的話呢?」
貓澤奈奈好奇問道:「蘭波先生要做的事情?」
但死去的人變成道具靈魂,現在的他又有幾分能說自己是蘭波的機會。
火光跳躍著映在蟒蛇豎直的瞳孔眼眸,他說著道:「事情要是順利的話,一周時間就足夠我們處理好剩下的事了。」
阿爾蒂爾·蘭波和保羅·魏爾倫之間,確實是少了一場正式的道別。
貓澤奈奈滿懷困擾抱著裝滿書的紙箱進入舊書店,沉甸甸的一箱書放下來:「請問,這些書這裡可以收嗎?」
「當、當然可以,」被她身後跟過來的黃金蟒嚇得笑容都維持不住的店主,僵著身體道:「我們這裡就是收舊書的。」
他連舊書店被嚇走了幾個客人都不敢跟貓澤奈奈計較,只想著快些將他們打發出去。
貓澤奈奈放下心,靦腆說道:「那就麻煩老闆了。」
收購舊書之前,要評估書的價值以及保存情況,要是書本身的價值不菲,保存得又好一般都會得到不錯的價格。
趁著這時間,她蹲下來跟金蟒蘭波商量道:「蘭波先生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下我的術式給中也先生他們?」
一次術式的治療效果。
相當於讓中原中也他們能多出一條性命。
一直以來都沒什麼能報答中原中也的幫助,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技能術式,她想多少回報他們一些事。
「術式不是這個世界的力量,我們離開就會消失,」金蟒蘭波思考著道:「怕是不容易留下術式能力。」
金蟒蘭波死前留下的【彩畫集】還算異能,死去也不會輕易消失。
但現在他們身上的力量是術式,想要在這個世界留下術式痕迹,怕是相當不容易。
「系統勸宿主不要動什麼歪心思,」察覺到貓澤奈奈想法的系統立馬跑出來警告道:「能讓你們回到過去已經是破例,要是留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會造成多麼嚴重的後果,宿主知道嗎?」
她小聲又心虛問道:「會發生什麼事嗎?」
貓澤奈奈跟金蟒蘭波的溝通需要通過系統,自然不管他們說什麼小話都不可能瞞過系統悄悄行動。
「嚴重的情況會造成兩個世界的力量傾覆,這在系統當中也是相當重的罪名,宿主絕對絕對不能做的事。」
系統的機械音提高几分,重重強調:「世界傾覆是兩個世界的力量碰撞,一方敗退就要被另一方覆蓋力量特質,這相當於消滅了一個世界的力量特質。」
「每個世界的力量特質都是獨一無二的,力量特質消失比世界消失還要嚴重,這是力量文明的消失。」即便被力量傾覆的世界還會存在,但代表世界本質的力量特質被覆蓋消失,這本身就是力量文明的一種重大遺憾。
「宿主也不想兩個世界的力量特質被另外一方任意傾覆吧?」
貓澤奈奈被它嚇得一愣一愣,快速搖頭:「我沒有這麼想過。」
不過力量傾覆到底是什麼?會嚴重影響兩個世界的人正常生活嗎?力量特質消失為什麼會比世界消失還要嚴重?
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小聲問道:「如果真的發生了力量傾覆,這對生活在兩個世界的人會有什麼影響嗎?」
「……沒什麼影響,只是擁有術式的人會變成擁有異能或是異能轉化為術式。」
只從本身這件事來說,其實對生活在兩個世界的居民影響不大。
擁有術式的人還是會擁有能力,擁有異能的人也不會失去自己的異能。
只是其中一種力量特質會消失徹底,從此在力量的文明歷史中消失徹底。
這種世界傾覆在世界與世界之間,其實並不罕見。
每隔幾百萬年就會出現一次。
代表不同力量特質的世界不斷誕生又不斷遭到別的世界傾覆消失,這些都是世界的自然發展。
人力基本無法干預阻攔就連最厲害的主系統都毫無辦法。
「原來沒有什麼影響,」貓澤奈奈鬆了口氣,安心說道:「嚇死我了,我還以被傾覆的世界,人類都會全部死掉。」
「就算對人類沒有什麼影響,這也是不行做的事!」
系統生怕貓澤奈奈認為影響不大,一時衝動做出什麼危險的事:「宿主轉生后的世界經歷過幾次世界傾覆,基本都是術式力量獲勝,要是在這裡留下術式,肯定會吸引那個世界的靠近。」
雖然世界與世界之間的力量傾覆並不是全然看力量特質的強大與否,但不可否認這會佔據非常大的因素。
在貓澤奈奈轉生的世界,過去曾經傾覆過一個力量特質是超能力的世界,那個世界瀕臨末日,其中最強的超能力者無論怎麼都無法拯救自己的世界,最後在世界傾覆的時候,甘願選擇讓術式覆蓋了超能力保全自己的世界。
世界傾覆對力量文明沒什麼好處,但是對於被傾覆的世界本身可以消除一次影響甚大可能會改變世界局勢的危機。
「要是異能被術式傾覆了,中原中也體內的荒霸吐和魏爾倫體內的魔獸吉格可能會變成咒靈。」清楚一般的話無法讓貓澤奈奈和金蟒蘭波牢記於心,系統使出最後的殺手鐧。
貓澤奈奈不禁露出驚恐之色,失聲道:「咦?!!」
荒霸吐和魔獸吉格什麼樣,她沒有見過也沒有什麼概念,但咒靈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再清楚不過了。
熟悉的友人會變成痛恨人類的咒靈,這點想都不敢深想。
心頭翻湧的小心思立刻放平,貓澤奈奈寧願以後再沒機會見到中原中也他們,也不想他因為異能變成術式而轉變成咒靈。
「我明白了,」貓澤奈奈連忙保證道:「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金蟒蘭波默默看著她的神情變化,尾巴揚起來拍了拍地面,轉開她的注意:「奈奈君,舊書的評估好像完成了。」
只是店主看著貓澤奈奈念念叨叨低聲跟他說著什麼,不時表情各種變化,有些害怕不敢隨便靠近。
「啊?已經完成了嗎?」
貓澤奈奈回過神,拍了拍衣服下擺站起來,道:「不好意思,耽誤老闆的時間了。」
怕極了她身後的黃金蟒,店主僵著臉賠笑,只想趕緊給錢收書讓他們快些離開:「沒事沒事,小店平時也不是很忙。」
舊書店店主報出一個讓貓澤奈奈驚訝的價值,忐忑緊張問道:「不知道這個價格,客人可以接受嗎?」
這已經是他能力範圍內,可以報出的最高價格再高這批書就不能收了。
就算帶著大蛇過來也不能讓他做賠本生意。
貓澤奈奈連忙開口:「我沒問題。」
倒不如說這個價格比金蟒蘭波開始估算的價格還要高,足夠他們呆在這裡兩周時間。
而且不是需要緊著花銷的那種。
抱著一箱子舊書進去,換回兩周的生活費回來。
事情順利得貓澤奈奈不敢相信,她帶著些小興奮道:「原來這個世界的錢長這樣!」
以前她都沒見過這些錢,十三歲以前的貓澤奈奈常年呆在醫院,沒什麼需要花錢的地方,自然連自己原生世界的錢長什麼樣也不知道。
「奈奈君,財不外露。」黃金蟒提醒著她,不要太過興奮,可能就有什麼人盯上了她。
在橫濱這座城市,要是沒點自保能力還隨意露財是非常容易遭人惦記的。
貓澤奈奈連忙應聲,小心將錢全部收回自己的小零錢包。
小是小了點,但只是暫時放著,不需要另外費錢買新的錢包。
整理好零錢包的貓澤奈奈想起金蟒蘭波說過的話,問道:「蘭波先生,我們現在要去哪?」
把需要完成的事先做完,剩下若是還有時間可以好好花完最後一點錢再離開。
反正這些紙幣離開這個世界就是無法使用的錢,還不如讓他們好好用完。
「我們先去一趟港口,」他回頭看一眼,金綠色的蛇瞳掃過蠢蠢欲動的人,震懾住他們不敢隨意上前:「我想在那裡放一些東西。」
粗長壯實的蟒身看起來能輕輕鬆鬆絞殺一個人。
即便蟒蛇不能同時對付他們所有人,但沒有人想作為被蟒蛇絞住身體,體驗骨頭和內臟都被一寸寸擠壓碾碎的感覺。
「港口是橫濱的港口嗎?」
貓澤奈奈順手開啟地圖指路,跟著箭頭指引的方向走:「蘭波先生要放什麼?」
她看著金蟒蘭波身上什麼都沒有帶。
蟒蛇沒有衣服和口袋,嘴巴裡面也是空空,什麼東西都沒有咬著。
完全不知道他想放什麼東西。
「一些之前扔在集裝箱里的東西,打算換一個位置放好。」
金蟒蘭波緊接著道:「不過要是已經被人找出來了,港口這邊就只能放棄了。」
這甚至不是八個月前做的布置,而是更久更久之前放的東西。
不過那個倉庫租期沒到,應該還沒被收回或是清理掉裡面的東西。
「蘭波先生要找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貓澤奈奈越發止不住好奇,問道:「為什麼找不到就只能放棄?不可以重新買新的回來嗎?」
他轉動著冰冷的蛇目,問道:「奈奈君想知道嗎?」
好像潘多拉的魔盒,知道就會發生不得了的事。
她小心咽著口水道:「如果方便的話……」
「不過要是蘭波先生的秘密,其實不告訴我也沒關係的。」
她只是好奇心作祟,隨便問一問而已。
不是真的非要得到答案。
「不是什麼特別的秘密,」金蟒蘭波緩緩說道:「我放的東西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現在不太好弄到手,而港口的位置又比較特殊。」
橫濱的港口基本都是屬於港口黑手黨的勢力,就算有少數地盤落入別的勢力手裡,想必以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的野心遲早都會收回來。
「哦,我明白了。」貓澤奈奈其實沒有聽懂,但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問了。
什麼不太好弄到手的東西、港口的位置比較特殊。
聯繫到金蟒蘭波以前港口黑手黨准幹部的身份,或許放在港口的東西不是什麼平常物。
她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在掩耳盜鈴這件事上,貓澤奈奈一貫做得非常熟練。
「不知道在港口會不會遇見港口黑手黨的人,」她小聲糾結著道:「要是遇見中也先生他們,我要怎麼解釋才好?」
橫濱的港口和港口黑手黨,光聽名字都覺得港口黑手黨與這裡的港口有些什麼深密的聯繫。
金蟒蘭波安撫著道:「不用擔心,港口的工作大多都在晚上,白天是不會遇見組織的人。」
說出來了。
他果然說出來了。
橫濱的港口是港口黑手黨的地盤,她現在要去的是黑手黨的地盤。
雖然港口黑手黨不會在白天出沒在港口,但是主動踏進黑手黨的地盤還是讓人非常緊張。
「真的、真的不會有事嗎?」
貓澤奈奈小心在偌大的港口行動,不時四處張望警惕著周圍的來人。
金蟒蘭波有些無奈,道:「奈奈君,到底是在害怕什麼?」
論武力值,現在的貓澤奈奈只要不遇上組織的異能者都能輕鬆對付,再不濟想要逃跑也不是什麼難事。
論術式能力,擁有【請君勿死】的她遭遇瀕死重傷也不會死,遇上步槍子彈的攻擊都不需要擔心什麼。
「大概是這種感覺吧?」她有些繃緊局促回答:「我印象中的黑手黨是很可怕的人。」
一身黑西裝戴著墨鏡,要麼光頭要麼平頭,渾身肌肉一臉凶神惡煞,個個都帶著槍支武器,看起來非常不好講理的樣子。
「……」
金蟒蘭波由衷發出疑惑:「奈奈君,我和太宰君、中也君都是黑手黨。」
一個黑手黨准幹部、一個黑手黨首領以及一個剛加入黑手黨不久的新人。
貓澤奈奈身邊早就有很多黑手黨,她到底是在害怕什麼?她見過最多的職業不都是黑手黨的人嗎?
貓澤奈奈一時語塞,支吾著道:「那種感覺不太一樣。」
要怎麼描述不好說,但她心裡其實沒有特別把金蟒蘭波他們的形象跟黑手黨聯繫起來。
她心目中的黑手黨形象還是電視電影里見過,會端著槍不停突突突的兇殘黑手黨。
金蟒蘭波吐了吐蛇信,歪頭困惑看著她。
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感覺。
「喂、那邊的人,這裡是禁止進入的私人區域,不要在附近亂走好不好!」突然爆出的呵斥聲驚得貓澤奈奈停住腳步。
她緊張看著來人大步向她走過來,滿臉兇惡的表情在看見她腳邊的黃金蟒瞬間一變,失聲喊道:「嗚哇!這裡怎麼還有蛇!」
「織田,你快來處理了它!還有這個小鬼也要趕走,別讓她繼續呆在這裡!」在貓澤奈奈看來兇巴巴的男人看見黃金蟒立刻變慫,忙推著身旁的人上前,急匆匆道:「我還要去另一邊巡邏,這裡就交給你了。」
幾乎是慌不擇路,差點絆倒式的快步離開。
貓澤奈奈愣了愣,緊張的心情轉為困惑不解:「那個人是……黑手黨嗎?」
怎麼跟她想的黑手黨不太一樣?連蛇都怕,而且趕走他們的工作也要推給同事處理。
「很多黑手黨都沒有奈奈君想的可怕。」
真正可怕的黑手黨都是貓澤奈奈認識的那批人,偏生她一點都不覺得認識的人有什麼可怕,反而在害怕一些黑手黨的下級成員。
織田作之助低頭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金蟒蘭波,沉吟著開口:「不好意思,這裡是私人區域不可以帶寵物過來散步。」
「想要帶寵物散步還是去草地那邊吧。」
貓澤奈奈目瞪口呆:「啊?」
織田作之助神情不變,似乎絲毫不覺得用黃金蟒做寵物而且帶出來遛彎有什麼問題,他甚至好心建議道:「這邊的倉庫有很多危險的東西,不是合適帶寵物散步的地方。」
他沒有要動手趕走貓澤奈奈和黃金蟒,而是選擇了好言相勸。
「蘭波先生不是我的寵物,」她恍恍惚惚回應,道:「我們也是來港口的倉庫拿東西的。」
帶黃金蟒出門散步……
這是可以吐槽的話嗎?或者說這是他在開玩笑?
看著面無表情實則是非常會開玩笑的人。
織田作之助低低應聲:「原來是來拿東西。」
他輕易就相信了貓澤奈奈的話。
「你要去哪個倉庫拿東西?」他想了想說道:「我陪你們走一趟,等下再送你們出去。」
肯定不能讓陌生的少女帶著危險的蟒蛇在港口黑手黨需要看守的地方四處晃悠。
這次是遇見他和川田,下次要是遇見別的黑手黨可能會二話不說直接開槍。
「我們要去……」
貓澤奈奈遲疑著偷看金蟒蘭波一眼,小心道:「b85號倉庫,那裡有個集裝箱放著我們要拿的東西。」
不過他們真的能帶這個人一起去嗎?
要是金蟒蘭波要轉移什麼危險的東西,被他看見了怎麼辦?
「我帶你過去。」織田作之助平靜極了。
沒有好奇也沒有要問貓澤奈奈身份名字以及要拿什麼東西的問題。
她隱隱鬆了口氣,道:「看來黑手黨不都是恐怖的人。」
也有這種很好說話,願意講理帶他們去拿東西的人。
織田作之助走在前面,背對著貓澤奈奈,冷不丁問道:「b85號倉庫是我們組織的倉庫,你要去拿什麼東西?」
她幾乎要懵住,連忙問道:「那不是我朋友租的倉庫嗎?」
「確實是我個人租的倉庫,沒有告訴過黑手黨的人,」金蟒蘭波冷靜回答:「不過不排除在我死後組織的人會發現這裡,代為納入組織藏匿走私品的地點。」
畢竟租下倉庫的人已經死去,就算髮生什麼需要追查負責人的事,軍警們總不能追到死人的頭上。
黑手黨經常會使用無名者或是死人的身份來暗中行動,這樣就算被抓住也能快速斷尾求生。
「那裡現在是我們組織的倉庫。」同一時間,她聽見織田作之助這麼回答。
貓澤奈奈停住腳步,抿著唇問道:「既然那裡已經是你們的地方,那你要帶我去哪裡?」
她悄悄握緊拳頭,準備在面前的人拔槍攻擊之前先一步把人打暈。
也是她太過天真,以為港口黑手黨的人都是好人。
他說要給她帶路,她就傻乎乎相信了他的話。
完全沒想過對方可能會帶她去什麼危險的地方抓住好好審問一番。
織田作之助跟著站住腳步,回頭說道:「你不是要去拿什麼東西嗎?我想你的朋友東西應該還沒被扔出來。」
那裡只是臨時作為組織備用的藏匿地點,為了不惹人懷疑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沒有拿出來。
「你要帶我去拿嗎?」貓澤奈奈驚詫問道:「那裡不是你們港口黑手黨的地盤嗎?」
織田作之助這才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道:「我不是說過要帶你去拿嗎?」
「現在確實是組織的地方,但裡面的東西還是屬於你和你的朋友,你想拿回自己的東西,我就帶你去拿。」
有什麼問題嗎?物歸原主,邏輯通暢。
貓澤奈奈睜圓眼睛,攥緊的拳頭都不由鬆開,磕巴著道:「謝、謝謝你。」
這個人沒有說謊。
他是真的要帶她去取回蘭波先生的東西。
「不客氣,」織田作之助平平淡淡回答:「b85號倉庫就在前面,我們走吧。」
他連繞路的動作都沒有,每一步指引都跟系統地圖的箭頭一樣。
貓澤奈奈有些恍然,說道:「我是遇到了好人嗎?」
「唔……先不說他是不是好人,奈奈君還是不要在這裡太過放鬆警惕,」金蟒蘭波提醒著道:「不是每一個黑手黨都不會計較我們的行動。」
面前這個人確實是黑手黨沒錯。
只是金蟒蘭波也有些弄不懂他的行為模式。
要是說擔心貓澤奈奈的攻擊,從表面上看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渾身沒有什麼肌肉和力量,神情間也不像什麼嫻熟的犯罪者。
緊張兮兮一路張望過來,連走路都顯得十分謹慎拖拉。
完全不符合她本身應有的實力。
但恰好是這點掩飾了貓澤奈奈本身的能力,任誰來看都不會覺得她是多麼厲害的能力者。
多數能力者都非常自傲自己的異能,只要有能力幾乎都不會活得太過憋屈。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神態的傲然與不馴,絕對相信自己的實力與異能。
不過貓澤奈奈好像還在把自己的實力和他們幾個對比,總覺得自己現在還很弱。
對自己的實力有一個錯誤的認知。
「說得也是,」貓澤奈奈恢復些許緊張感,加快步伐跟在織田作之助身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是所有的黑手黨都是蘭波先生、太宰先生、中也先生以及面前的織田先生一樣。」
b85號倉庫的外觀看起來跟周圍的倉庫沒什麼區別,只要拉開卷閘門就能直接進去。
自然織田作之助非常順手承包了打開卷閘門的工作。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會在這裡遇見熟人。
「太宰,原來你在這裡。」他聲音非常平淡,好像毫不意外。
蹺著腿躺在倉庫的集裝箱里,名為太宰治的少年拉下眼罩,高興道:「織田作,你怎麼找到我的?」
他臉上揚著大大的笑容,襯著俊秀的臉龐分外禮貌可愛。
服飾是貓澤奈奈過去沒有見過的樣式,連遮擋的眼睛都是另外一隻不同的位置,少年的氣質和笑容都讓她覺得非常陌生。
但那張臉卻又是如此熟悉,讓人不知道要說什麼。
貓澤奈奈怔怔站在原地,眼眸視線映出少年太宰治的身影以及他身邊的織田作之助:「怎麼辦,蘭波先生……」
「我突然覺得太宰先生好陌生,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太宰先生。」
面前的少年比她見過的太宰治要稚氣青澀許多,但縈繞在他身旁的沉默死寂以及危險氣息卻相當明顯。
不同於黑貓太宰最先以安全無害的形象出現在她面前。
後面變成人也是威嚴不失溫和照顧的形象。
第一次見到太宰治少年時期的模樣,讓貓澤奈奈不由生出幾乎心驚和恍惚。
這個人是她認識的太宰先生的過去嗎?除了形象不大符合,少年給她的感覺幾乎完美契合黑手黨。
「他不是你認識的太宰治,不要把他們混淆了。」
這次的貓澤奈奈不是以同伴的身份站在太宰治身邊,而是身份不明試圖來港口黑手黨名下倉庫取走蘭堂遺物的人。
一著不慎可能會被太宰治視作敵人徹底擊潰。
「太宰君是非常聰明的人,這點我想奈奈君早有體會,」金蟒蘭波靠近貓澤奈奈,粗長的蟒軀盤卷立起:「但有一點,我想你還沒有弄清楚。」
「現在的太宰治非常危險,千萬不要把過去你認識的太宰治寄托在他身上。」
以太宰治的智慧和察覺力,他絕對不會放過貓澤奈奈露出來的破綻,掘地三尺都要挖出她所有的秘密和真實。
貓澤奈奈咬住下唇,止不住開始緊張起來。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一天要跟太宰治成為敵人。
即便這裡只是過去、即便所有的一切最後都會被他們所遺忘,她也沒想過要跟自己的朋友成為敵人。
「織田作不是自己找過來的?」太宰治視線一轉落在她身上,浸入蜜糖的鳶色眼眸彎起不染笑意:「可愛的小姐,請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貓澤奈奈僵著身體,緩緩蹲下來抱住金蟒蘭波試圖從冰涼的蟒蛇身軀上汲取一些安全感:「我叫……貓澤奈奈。」
她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名字是這麼難開口的名字。
黃金蟒活動著身體一圈圈繞著她的肩膀和手臂掛在她身上,吐了吐蛇信:「你太緊張了,太宰君要看出破綻了。」
貓澤奈奈苦笑了一下,道:「我知道。」
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態有多麼心慌緊張,說不定連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剛才的一瞬間,她甚至連金蟒蘭波來這裡的目的都忘記,想要立刻逃離這裡避開與太宰治成為敵人。
「這是你的寵物嗎?」
太宰治自然又親昵湊近過來,笑道:「很少有女孩子會養這樣的寵物,奈奈醬真是勇敢的女孩子。」
鳶色的眼眸直視貓澤奈奈的眼睛,笑容好像一瞬間冷下來,問道:「但是奈奈醬為什麼要來這裡?這裡不是帶寵物來散步的地方吧?」
而且還是跟著織田作之助一路來到港口黑手黨名下的倉庫。
「……」貓澤奈奈抿著唇,努力逼著自己直視太宰治,不要隨便避開他的眼睛:「我、我是來……」
不行了。
心臟緊張得幾乎要炸開。
她從來沒感覺與太宰治對話是這麼困難的事。
過分容易感知他人情緒的能力在這一刻給貓澤奈奈帶來莫大的困擾,在旁人看來太宰治可能只是湊近過來,簡單跟她說幾句話。
但在貓澤奈奈看來,太宰治渾身上下都在透著危險和不可輕易為敵的信號。
「太宰,她是來拿東西的。」
織田作之助直接開口說道:「來拿回一些以前放在這裡的舊物。」
「來拿這裡拿回以前的舊物?」太宰治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弧度,道:「這也是她跟織田作說的嗎?」
「織田作不會不知道這裡是港口黑手黨的倉庫,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是組織的東西吧?」沒有什麼可供貓澤奈奈帶走的東西。
完全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太宰治的金蟒蘭波默默嘆氣,他幾乎可以肯定今天是拿不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了。
受到黑貓太宰的影響,貓澤奈奈怕是很難對這個太宰治提起警惕和防備之心。
偏生太宰治又是相當麻煩的少年,他們還要在這裡呆一周的時間,要是每次都被太宰治出面妨礙怕是很難布置下什麼東西。
「組織還沒用上這個倉庫,裡面的東西都是她以前的東西。」織田作之助平淡反駁。
太宰治收斂起危險的表情,指向集裝箱道:「不是還有我的東西嗎?」
他還在這個倉庫布置了個休息躲藏的地方。
「那就集裝箱里的東西都是你的,其他東西都是貓澤的。」織田作之助非常公平,稀疏平常與太宰治交流的樣子慢慢讓貓澤奈奈放緩些許緊張的心情。
她聲音壓得低低道:「謝謝你,織田作先生。」
「織田作之助,」他語氣平淡說道:「我其實是姓織田。」
叫織田作只是太宰治的個人習慣,並非他的姓氏真的這麼特立獨行。
貓澤奈奈愣了愣,徹底放鬆下來,抿唇靦腆笑道:「我知道的。」
她當然知道織田作之助真正的名字是什麼。
最早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在黑貓太宰口中。
織田作之助是太宰治的朋友,可能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認識織田作先生,」她抿著唇,眉尖輕蹙彎起懷念又難過的神情:「我有個朋友很喜歡你。」
太宰先生最後還是沒有看完織田作先生的《天衣無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