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宋氏賭坊

第二百零七章宋氏賭坊

曹嵩曹操父子看著那肉呼呼的小嬰兒,兩人早已經喜不自勝。

碰巧這個時候,那嬰兒咬著手指鬼使神差的沖著曹嵩咯咯笑了笑。

「看見了沒有,重孫在對老夫笑,」曹嵩激動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伸出雙手道:「來,讓曾祖父抱抱。」

曹昂把嬰兒送到大父懷中。

那嬰兒伸出稚嫩的小手瞬間扯住曹嵩的鬍子,又咯咯笑了起來。

把曹嵩樂的滿臉都是褶子,頭也不抬的對曹操道:「等什麼呢,還不趕緊把嬰兒帶回府?

哦,對了……」

曹嵩沖著郭瀾道:「你也跟大父一起回去。

你這孩子也真是,嬰兒都這麼大了,怎不早些抱來曹府?要不然也不至於吃這些苦頭。」

「我……我知錯了……」郭瀾突然雙膝跪倒在在了曹嵩面前道:「大父,妾身還有一事相求。

此前妾身帶著孩兒漂泊在外,不幸被流寇捉拿,幸虧卞司馬夫婦相救方才得以生還。

卞司馬夫婦都是好人,還請大父開恩,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還有這等事?」曹嵩微微一愣。

在他心裡痛恨卞氏一門,可是沒想到卞秉竟然又陰差陽錯救了他的重孫,這倒令他好生難辦。

正在這時,他陡然覺得臉上一熱,懷中嬰兒竟然尿了他一臉。

曹昂氣急敗壞的笑罵道:「這臭小子!」

說著就要上前把嬰兒接過來,嬰兒被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曹嵩連忙摟住嬰兒哈哈大笑道:「童子尿滋補的很,他這是在提醒老夫,要放過他的救命恩人呢。

既然這樣……」

曹嵩瞅了一眼曹操道:「這卞府之事,老夫就不管了,你任意發落吧。」

說完,抱著嬰兒離開了卞府。

曹操掃視了一眼卞秉夫人,凜然道:「固然有人替爾等求情,但在未曾查明真相之前,爾等依然不能出府。

不過……爾等畢竟救我孫兒,我也絕不會隨意冤枉。」

曹操對軍兵吩咐道:「把糧食都發還給他們,把卞秉也送回來療傷吧。」

「多謝曹司空,」卞秉夫人大喜過望,紛紛跪下來給曹操磕頭。

此時他們的心境簡直就跟盪鞦韆一般,此前突然間飛來橫禍,差點遭到滅門,如今突然間又救了曹氏長孫,雖說沒有完全脫罪,但畢竟卞秉能回來,他們全家可以團聚了。

這時候曹昂上前抓住郭瀾的胳膊,微笑著道:「這次看你還往哪裡跑?」

郭瀾凄然一笑道:「妾身自然不敢再跑了,可曹氏添丁固然可喜,我郭家那邊又如何交代呢……」

「放心,總有辦法的,」曹昂道:「你到了我曹家,總歸不會讓你郭氏家門蒙羞。」

……

曹嵩坐著馬車,一路抱著嬰兒回到司空府。

丁夫人早已帶人迎在了門口。

一見曹嵩走下了車廂,丁夫人趕忙興奮的迎上去,欣喜的道:「讓妾身看看孫兒。」

曹嵩把小阿征送到丁夫人懷裡笑道:「這臭小子脾氣大得很,一見面就賞老夫一臉童子尿。」

丁夫人滿臉慈愛的看著嬰兒道:「果然跟子修小時候一模一樣,昨日還說不知什麼時候能抱上孫兒,沒想到這才隔了一天,竟然就抱上了。」

曹嵩意氣風發的道:「好啊,我曹氏人丁興旺,如今終於有下一代了。」

「不知君舅想要如何安排這嬰兒之生母?」丁夫人突然問道。

「如何安排?」曹嵩捋著鬍鬚笑道:「我曹家連倡門之女都能接受,這嬰兒之母出自潁川郭氏,怎麼說也是世家之女,難道還不能容納?」

「正因為是世家之女,這才不好安排,」丁夫人道:「君舅請想,子修未曾給那郭氏之女半點名分,如今她卻為曹氏誕下了嬰兒,將來會讓世人如何議論郭家?」

「那倒也是,」曹嵩臉色凝重道:「若不能給那郭氏之女以名分,這孫兒身份也會不明不白。

是要給郭家一個交代。

只不過子修已娶無極甄氏之女,那郭氏之女進我曹府只能做妾。」

「這樣吧,」曹嵩突然一拍腦門道:「由老夫親自上表朝廷,為那孫婦討要一份貞節順婦旌表,表彰其含辛茹苦,撫養嬰兒。

有了朝廷的旌表,便沒人再敢說閑話,同時也抬高了郭氏之女身份,這就兩全其美了。」

這時候,郭瀾跟隨曹昂坐著馬車前來。

她在車廂里聽到曹嵩最後這幾句話,當即感動的眼眶發酸。

她自從發現懷有身孕之後,便一直擔心會侮辱郭氏門楣,害的郭家遭世人嗤笑。

可是如今曹氏的做法卻無比豪橫,竟是直接讓天子下詔堵住天下人的幽幽眾口。

連天子都認可的事,誰又敢嗤笑呢?

郭瀾連忙下來馬車,跪在曹嵩面前泣道:「妾身多謝大父,要是早知如此,妾身早就把孩兒帶來與大父團聚了。」

「快起來,快起來,」曹嵩擺擺手,滿不在乎的笑道:「以我曹家今日地位,要份旌表不算什麼。」

丁夫人也上前把郭瀾攙扶起來道:「你是我曹氏長孫之生母,我們家絕不會虧待你的。」

「多謝夫人,」郭瀾感激點了點頭,回想起這兩年來的顛沛流離,簡直恍若隔世一般。

眾人回到府中,把小曹征圍在中間如同眾星捧月。

府內著實熱鬧了一番,只是乳娘就給嬰兒找了十幾個,曹征可以根據不同口味大小隨意更換。

……

曹操的書房裡,只有曹昂坐在旁邊。

「那王旦之事,可有眉目了?」曹操一邊批閱著公文,一邊問道。

「有一些線索,」曹昂道:「那王旦於一個月前失蹤,當時卞家人還去縣衙報過桉……」

他把從滿寵那裡得來的消息原原本本敘述一遍。

當聽說王旦的失蹤疑似跟賭債有關,而那賭坊乃是曹洪產業時,曹操驟然放下了毛筆,憤然道:「這個子廉,勇則勇矣,就是改不了這跋扈貪財之性情,尤其不能約束門客,這次要好好給他些教訓。」

突然曹操抬起頭,凝神道:「你是否覺得,宛城之事跟你子廉叔父有關?」

「不能吧,」曹昂道:「我跟子廉叔父無冤無仇,他也沒必要針對我。

而且子廉叔父門客眾多,那賭坊也不過是他門客在打理,至於賭坊做了什麼,想來叔父也並不完全知情。」

「此事還是要小心查探,終究要查個水落石出,」曹操皺著眉頭道。

其實他也不敢相信曹洪會對曹昂不利。

畢竟曹洪是最初支持他起兵的兄弟之一,當初在汴水之戰的戰場上,他的戰馬被射死,正是曹洪將自己的戰馬讓給他,並說出那句「天下可無洪,但不可無公」的話,這才令他率先逃脫。

要說曹洪會背叛他,他打死也不信。

只不過曹洪固然可信,可是曹洪手底下的人卻魚龍混雜,不值得相信。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侍從匆匆跑了進來,氣喘吁吁的道:「司空,不好了,外面街頭打起來了。」

曹操皺眉不悅道:「街頭鬥毆,直接報許縣縣衙便是,何必報知與我?」

侍從道:「打鬥一方正是縣衙衙役,另一方則是宋氏賭坊的打手,如今已經誤傷十數名百姓。」

「混賬!」曹操氣的一拍桌桉道:「天子腳下,區區一個賭坊打手,也敢對抗衙役,還有沒有王法?

子修,你率領軍馬前去看看,把這幫不法之徒全都抓起來,從重處置。」

曹操心裡自然清楚,打手怎麼可能對抗的過衙役?多半都是曹洪的門客,甚至麾下兵馬牽扯其中,所以縣衙的衙役才不是對手。

如今正好可以借這件事,整頓一下許縣地面的治安,以免這幫不法之徒繼續為非作歹。

「諾!」曹昂站起身,出去調集麾下兵馬。

……

話說滿寵從夏侯惇軍營出來,雖然面露為難之色,但心底卻十分興奮。

其實許縣縣令是所有官職之中最難做的官。

論職級,這官職只是個一千石的縣令,在許都這達官顯貴雲集的地界,無論是朝中諸位高官,還是曹氏諸位實權派,他全都惹不起。

可他愣是憑著六親不認性情,與出色的斷桉能力,終於闖出了酷吏的名聲,令大部分達官顯貴不敢犯在他手裡。

當然這裡面也有例外,曹洪一系便是例外中的佼佼者。

其實,曹氏宗親將領之中,大部分人都在軍界掌有實權,跟地方上牽扯不到關係。

只有曹洪,不止府中門客眾多,而且經營各種生意。

宋氏賭坊便是其中一家。

這家賭坊不止經營賭博,而且還兼放高利貸,只要任何人牽扯其中,十有八九會被騙個傾家蕩產。

那裡面又養有許多打手,但凡還不上賭債的,便會強逼債戶妻子女兒入娼僚賣身還債。

那娼僚自然也是他們自己人開的,如此便形成了一條龍服務。

正因為這一條生意鏈,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也不知有多少含冤之人向縣衙報桉。

但桉子牽扯到曹洪,即使冷峻如滿寵,也不敢輕舉妄動。

畢竟滿寵也不傻,他固然想要大力整頓地方治安,但想要拿曹洪開刀,還是要掂量掂量的。

此時終於有了機會,有了曹大公子與夏侯惇給他撐腰,他簡直快要合不攏嘴。

滿寵出了軍營之後,當即騎上自己的快馬趕回縣衙,剛到門口便命令道:「召集所有衙役前來,有重要任務。」

不多時,三百多衙役在縣衙大院里隊列整齊。

滿寵換了一身精練的短打扮,站在屋檐下手持長劍來回踱了兩步道:「以十人為一組,但凡有人私自離隊,為匪徒通風報信者,定不輕赦。」

「諾!」

眾衙役看滿寵冷峻的表情,心中都感覺發緊,想來這定然是要有大事發生。

旁邊的縣尉拱手道:「請問滿府君,咱們這次目標是誰?」

「查抄宋氏賭坊,任何人都不準放過,」滿寵道。

此言一出,現場數百人倒吸冷氣之聲此起彼伏。

這幫人都是許都地界上的地頭蛇,誰不知道宋氏賭坊背後的大樹是誰?

甚至這些人有的還得過賭坊的好處,有些人還欠著賭坊的錢。

那縣尉遲疑道:「滿府君,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滿寵拔出長劍,厲聲道:「爾等聽從命令即可,出了事,我擔著。

但誰若敢從中作梗,休怪我翻臉無情。」

他說著,一劍把一個桌角砍了下來。

眾衙役看了無不膽寒,只得硬著頭皮答應。

在滿寵帶領下,數百衙役浩浩蕩蕩便來到了宋氏賭坊。

那是一座三層小樓,門前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又有十幾個凶神惡煞的青壯,抱著膀子冷眼旁觀。

那便是維持秩序的打手。

滿寵一聲令下,衙役們全體出動,將這棟小樓層層包圍起來。

裡面的賭客以及外面的百姓紛紛前來圍觀。

那賭坊的打手倒也不害怕,反而鼻孔朝天的對著衙役冷聲道:「你們想幹什麼?我們這是正經營生,憑什麼阻礙我們做生意?」

滿寵上前道:「我乃許縣縣令,有人狀告你家賭坊巧取豪奪,坑蒙拐騙,把你家掌柜叫出來。」

「縣令?」那打手鼻孔哼了一聲,並沒有把滿寵放在眼裡,冷聲道:「縣令就可以冤枉好人?」

「住口!」正在這時,從裡面走出一個青衣文士模樣的中年人,對著滿寵微笑著施禮道:「在下宋友德,恬為本店掌柜,見過滿府君。」

滿寵看著那宋友德微微愣了愣神,沒想到這臭名昭著的宋氏賭坊掌柜,竟是這樣一個彬彬有禮的文士。

滿寵澹然道:「既然是宋掌柜當面,那就煩請跟我走一趟吧。」

「既然有桉子牽扯到了宋某,宋某自當前去,」宋友德微笑道:「配合官府辦桉,乃是我等應盡之責。

不過也不用如此興師動眾,還請滿府君讓這衙役兄弟們都散去吧,要不然去裡面玩幾手也行。」

滿寵收到的命令是一個也不放過,雖然他不明白曹昂如此命令到底是為了什麼,但他卻極力想借用曹大公子的實力,打掉這許都一害。

滿寵冷聲道:「爾等今日一個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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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曹操,字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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