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猶如帝王
呂川下了命令,韓管家略顯吃驚。
但他的眼神立即又是一變,神色也跟著變得複雜起來。
身後的獄卒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往後一退,有些畏懼。
因為此時呂川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感覺與之前有明顯的差別,令人生畏。
「少主,您心繫將士們,將士們自然會體諒你,何苦啊?」韓管家發問。
呂川揚起頭顱,顯得高傲。
「管家,你不懂我們征戰沙場的兄弟之情,於情我為他們的少主,是我的無能令他們遭此困境,我該謝罪。而我們雲海火騎兵一向軍法嚴明,無數先例在前,法不容情!於理,我不該僭越規則之上。」
「現如今,將士們因為被呂正陷害,被困於這陰森潮濕的地穴牢籠之中,苟延殘喘,生不如死!我又豈能推脫責任?於情於理,我都該提頭來見!」
「你動手吧,這把驚濤劍注入了我的內力,一刀便可斬我頭顱。」
這句話,卻是把韓管家嚇得不輕。
他連忙一退,跪了下去。
「少主!這……我萬萬不敢啊!」
聽聞這話,呂川冷哼一聲,揮舞了一下手中的劍,直指韓管家。
「你既然知道我是少主,便知道我命不可抗!我命你殺我,你卻不動手,你信不信我一刀斬了你?」
韓管家佝僂的身軀嚇得哆嗦,雙腿發軟。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篤定的搖了搖頭。
雖嘴唇顫抖,但語氣堅定,「老奴今日就算是死在少主手下,也絕無可能拿起這劍,對準少主的頭顱!」
空氣霎時間凝結一般。
一切死寂。
對峙良久,呂川收起劍,揮舞而去。
「咔嚓」一聲,不遠處的火把斷裂,滅了一把。
燈光微弱了一些,呂川罵道:「廢物。」
他又冷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獄卒,那獄卒不知是被今日闖進來的雲城鐵騎嚇壞了還是為何,竟已是尿了褲子。
「那你來動手吧,若是不動,我就提你的頭進去!」
呂川說得如同踩死螞蟻一般簡單。
驚濤劍遞出去,上面還泛著幽幽青光。
那獄卒手顫抖著,甚至都不敢看呂川的眼睛。
遲疑片刻,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又使勁地咽唾沫。
每一個面部表情都變得僵硬且浮誇,尤其是那一口咽不下去的唾沫,讓他百般痛苦一樣。
獄卒用膝蓋往前挪動著身體,在呂川面前停下,舉起雙手要接過那柄劍。
卻被韓管家一聲怒斥。
「孽畜!你竟敢接劍!你還真敢提劍砍殺少主么?!」
「哇啊啊!!」
那獄卒立即倒地,雙手抱頭,哭喊起來。
「別……別殺我!別殺我!少主饒命啊……少主饒命啊……」
「呵!」
呂川忽的爆發一笑,瞥了一眼一旁的韓管家。
這一刻的眼神,忽然又柔和了許多。
他走過去,將韓管家恭敬地扶了起來,問道:「韓管家莫非覺得我不該提頭去見?這雲城將士的軍法,我難不成可以趁我父親不在,而破壞了?」
韓管家也咽了口唾沫,但眼神里沒有絲毫的動搖,異常堅定。
「當然不是!」
他沉重地解釋到:「少主您身為雲海火騎兵之主,自然接過了您父親所有的權力與榮譽!現如今呂將軍不在,軍法不容情,少主您也是一片苦心而來相救,您不是來謝罪的,是來相救的!」
「您是將士們的希望吶!若是您到來,僅僅只是一具屍首,可得讓將士們多寒心吶?若是軍法不可變……」
「少主大可割發謝罪,其誠心天地在上……日月可鑒!」
一字一句十分斟酌,且句句在理。
聽聞此言的獄卒也逐漸緩和了慌張,停止了顫抖。
他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方才呂川渾身散發著的那股戾氣,也全然無蹤了。
「呵呵!如此甚好,那便聽韓管家的。不過既然是你提出來的方法,我這顆頭就暫時留在你手上。」
說罷,呂川起身,一手握住一縷長發,另一手揮舞起驚濤劍。
刀刃劃過留下空中殘影,一縷髮絲飄落,隨後又飛速抓住。
「我雲海將士們何在?」呂川發問。
獄卒雙腿仍然發軟,站立未果,慌張答道:「在……在門口五十步處,有一石門,推開即可見明堂大牢!」
聽聞后,呂川毫不猶豫,推門便入。
陳舊的牢門發出「吱吱」聲響,呂川的腳步平緩,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二人在後愣了許久。
「管家,我可否離開?」那獄卒已經是嚇得臉色蒼白了。
韓管家呵呵一笑,道:「你這小子驚不住嚇,也看不清局勢啊!」
「少主壓根就不會殺我們,他要的只是老夫這一張嘴給他個台階下。另外,現在呂府紛爭內亂,你出去找不到好去處,很可能就會屍首異處了!」
「要真想活命的話,好好地跟在少主的身後,至少保你大難不死。」
那獄卒獃獃的長出了一口氣,望著牢門后的黑暗發怔。
「此少主比呂彥少主如何?」獄卒詢問。
韓管家臉上露出不屑,「呂彥?一萬個呂彥也比不上一個呂川!」
「看樣子,他以後可不再只是呂府的少主了,他從今以後必然是這呂府的主人!剛才的行為已經說明一切了,他的野心……很有可能會超越他的父親!」
他眯起雙眼,久久難以平息。
雖說得以應付與猜測,但即便是在呂正臉上,也看不到如此的霸氣之色,猶如帝王那般!
這深深的恐懼烙在心底,卻讓人覺得天涯海角都無處可逃,唯一的出路只能是跟隨而已……
所幸韓管家經受了這考驗,這也不枉費他在呂府三十多年當牛做馬的時日了。
不多時,呂川已經走進了明堂地牢之中。
石門被砍碎,成了石屑,飛往空中。
巨大的石室猶如呂府地窟一般,只不過左右各有四個牢房,共八個。
其中都擠滿了人,一雙雙眼睛警惕起來,裡頭不斷發出鎖鏈碰撞的聲音。
呂川只愣了片刻,牢獄之中,便有人出言嘲諷。
「今天的飯不是送過了么?!怎麼?又要加餐嗎?」
「爺爺們的餐你可加不夠,呂正那混球是不是不知道我們的主將是誰啊?虧待了我們可叫他賠不起!」
「呸!什麼呂正,那就是個王八蛋!等領隊胡飛副將救我們出去,可得把這呂府掀翻了不可!」
面對這些嘲諷,呂川只覺得心潮澎湃,又有些抑制不住的心酸苦楚。
這些年,呂川也跟隨父親呂雲海征戰了不少戰役,雲海的將士們出生入死百來回,豈止是三言兩語能說清。
這一刻,將士們的出言嘲諷,儼然說明了這段時間他們在這裡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而這一切,全是當初呂雲海不聽勸阻,信了呂正那姦邪的話,回來護主的惡果!
呂川毫不猶豫的走上前,膝蓋發軟,跪了下去。
此舉,讓那些將士們詫異不已,交頭接耳起來。
剎那間,又傳出幾句譏諷話語。
「怎麼的,是呂正老狗親自來謝罪了么?」
「這只是跪下我可不肯,非得給爺爺幾個磕三十個響頭不可!」
「跪下?跪下我那些弟兄們就能回來嗎?我們主將和領隊就能回來了嗎?!不可能!快滾!」
他們歇斯底里的發泄著怒火,甚至有人憤怒地錘著牆壁。
這時,韓管家與獄卒在身後出現,目睹了這一幕。
那獄卒想要出言,卻被韓管家拉住。
遲疑片刻后,他邁步而去。
「雲海火騎兵的將士們,呂川少主前來營救各位了!呂府……有救了!」
韓管家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