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善守部隊
韓管家的高聲呼喊,回蕩在整個偌大的石室之中。
這幽暗潮濕的牢洞,既不通風也不透光,聲音迴響,不絕於耳。
反應了良久,眾人有人嘩然。
緊接著,是嘈雜之聲。
「呂川?他說的可是呂川少主?」
「聽聞呂將軍與少主都被關入了雲城死牢,生死未卜!這其中該不會有詐?」
「什麼呂川少主,若是少主來了,那將軍呢?將軍必定是護在少主身旁才對呀!」
一群人嘈雜地議論了起來。
這時,其中一人抓緊了鐵欄,一雙通透的眼睛,宛若監察的神明。
「你若是呂川少主,可認得我?」
那人披頭散髮,面龐清瘦,留著口字胡。
臉頰旁一縷髮絲飄蕩,如今卸甲為階下囚,頗有一副江湖浪客的氣息。
這面容讓呂川微微一驚,他語氣發顫問道:「看來你們是吃了不少苦啊,黎隊。」
此話一出,黎遠吃了一驚,瞪圓了眼睛。
他是雲海火騎兵副將胡飛手下的三位副隊之一,既然那人能一眼把他認出來,那便錯不了,正是呂川!
這下,眾人激動了。
「呂川少主,真的是呂川少主!」
「少主快快請起,莫要對我們這些人行大禮啊!」
其中一矮胖中年男人更是激動,雙手捏著鐵欄吼道:「太好了!少主回來了!今日咱們兄弟們就殺出去,把呂府宰個片甲不留!」
呂川認出來,那人叫張虎,也是其中一個副隊。
他緩緩站起了身體,環顧了一周,卻也沒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身影。
剩下一個副隊林密,卻不見蹤影。
胡飛被單獨關押,這三人應該就承擔了領隊的角色,按照雲海火騎兵的軍法,二人不可決議,任何危急時刻的決策都必須由三人共同商議。
但呂川沒發問,那邊黎遠的眼神卻忽然冷了下去。
「張隊,你可不要高興得太早,這呂府之人凈是些少主的家眷,他怎可能帶我們殺入呂府?恐怕這是來勸我們歸降呂府了吧!」
張虎卻無語凝噎,欲要反駁,卻沉吟了下去。
其餘的將士們似乎也欲言又止,個個神色複雜,恐有難言之隱。
呂川心知,胡飛這一騎部隊共五十位將士,個個驍勇善戰。
與之相對應的便是每個人的個性與眾不同,難以服從管理,囂張跋扈之人多如牛毛。
尤其是這位黎遠副隊,他雖只是副隊,但境界乃是神魄境七重的武修高手,甚至能和胡飛過過招。
深藏不漏的人吶。
性子卻也是最傲慢的。
但換言之,他是重情義之人,因此也不會輕易地讓這事兒這麼過去。
呂川心中盤算許久,他的眼裡乃是日後的仙帝之位,並無心糾纏雲城內亂,但藉此內亂,呂川或許才可解除心頭「魔障」……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今日割發謝罪,請將士們贖罪!如今呂府內亂,我已查明緣由,乃是我叔伯呂正一手為了權謀陷害我父親,才讓大家身陷囹圄!」
「現如今最要緊的,是要平息呂府的內亂,解決了呂府的爭端,才可以解諸位的困境。如今副城主已經帶領雲城鐵騎攻入府中,勢必要掩蓋真相,將呂府與諸位都趕盡殺絕!」
「將士們可隨我殺出去,洗清我雲海火騎兵的榮耀威名!若是諸位不願體諒,可在此事結束后,砍我頭顱,以發為證!」
說罷,呂川將手中那一縷頭髮鬆開,利落揮劍。
髮絲斷為兩截!
這一番肺腑之言,感天動地,連背後的獄卒都看得滿目含淚。
一旁的韓管家卻是微眯起了雙眼,一雙老辣的眼睛看透了什麼一樣。
他心中隱隱有所察覺,下一個呂正怕是要上位了……
只是他也看不清,這一個背影冷清尊貴的男人,心中的野心到底有多龐大。
如此誠心之言,說動了許多的將士們。
「既然少主願意救我們,那便是再生父母,況且將軍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我們違背少主的命令啊!」張虎勸道。
黎遠緊緊蹙眉,已是無話可說,卻也並不放鬆。
沉吟之際,呂川從衣物內摸索出一件事物。
那是泛著晶瑩光亮的琥珀之心,亮出給將士們看,「琥珀之心尚存光息,我父親並未死!那些謠言都是虛假,請將士們勿要輕信!」
這下,一片嘩然。
「將軍竟然還沒死!雲海火騎兵有救了!」
「太好了,只要找到呂將軍,我們留個清白名聲……死也無憾!」
張虎眼看黎遠不發話,主動走上前,高聲呼喊道:「善守部隊第十隊全隊願追隨呂川少主!誓死護衛雲海火騎兵聲明!」
將士們也跟著異口同聲喊起了口號,震耳欲聾。
「誓死護衛雲海火騎兵聲明!」
「誓死護衛雲海火騎兵聲明!」
這煌煌之威,彷彿撼動了整座地牢,獄卒和韓管家聽得都感到大為震撼,不由得相互攙扶才得以站穩。
呂川見狀,揮舞了一下手中的驚濤劍。
一躍而起,猶如飛燕。
於空中數丈高處借力一踩,盤旋揮刀。
無數刀刃,閃了過去,令人眼花繚亂。
全軍看了都不敢眨一眼,黎隊見此模樣,也震驚地瞪圓了眼睛。
只見刀刃所過之處,恰好斬斷了八個牢籠的共二十四把大鎖,牢門得以打開!
張虎興奮地喃喃道:「少主的劍藝比起先前大有長進,怕是如今已過了神魄境六重了!」
黎遠聽了卻是咬了咬牙,對呂川一臉不信服的模樣。
將士們蜂擁而出,與呂川相擁泣訴。
一時間,感天動地的哭喊聲一片。
這其中,有感慨自己大難不死的;有替雲海火騎兵威名遭遇背叛感到惋惜的;也有得知呂雲海未死而萬分慶幸的。
只有一人,留在牢籠之中,久久未出。
「還有一人,怎麼沒見其人?」呂川好奇發問。
張虎這才想起來,回頭看向牢籠之中,眼裡充滿了落寞。
此時全部的將士們都默默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副隊林密因為染病,已經昏迷數日了,怕是已經沒救了……」
而黎遠則是緩緩走出來,手中抱著一個瘦弱的男子,那男子面色蠟黃,臉頰深深凹陷進去,完全沒了人樣……
「諸位,你們願意走出這牢籠,但林隊大概是走不出去了。少主想要平息呂府內亂大可前去,恕在下無空前去。」
他走到眾人面前,懷裡抱著的林密副將如今身體已經僵硬冷冰,彷彿已是一具屍體。
「我要去找個地方把林隊埋了,他被這呂府的黑心手段害死,已是不能瞑目。我要將他葬得遠些,不能再九泉之下,還要受這呂府的骯髒氣……」
黎遠說的每一個字都顫抖,彷彿在控訴著呂川的無能。
將士們紛紛愧疚得左顧右盼,張虎忍不住出言道:「黎遠!要埋就大夥一起去把林密埋了,咱們出生入死幾百回了,大不了這一仗過了,我下去陪他!」
「你……」黎遠正要發言,卻忽的被打斷。
「不用埋他。」呂川漠然發話,朝著黎遠走了過去。
將士們都矚目,張虎也欲言又止。
黎遠皺眉,怒道:「雲海火騎兵的將士們只有兩種死法,一種是血祭沙場,一種是厚禮葬之!少主難道忘了呂將軍的血規了么?!」
「他還沒死,我能救他。」呂川不緊不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