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知己彼，方破局
日公有時，月卿將至，今夜的青陽城註定不能平靜。
自杜如蘇離開百草堂后，附近幾條本就沒什麼人的街道，如今更是寂靜荒涼。
除卻偶爾飛過了燕雀、一瘸一拐的瘋狗以及藏在陰暗角落的蛇蟲鼠蟻，已經看不到沒活人了。
但百草堂中的三人知道，這並不是真相，暗地裡有著不甚數的目光盯著他們，只不過不敢靠近罷了。
柳小六所謂的方法，便是他自己的身體，在與杜如蘇接觸的一剎那，他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貪婪，以及對方雙手傳來的微微發抖。
杜如蘇對柳小六這副軀殼的佔有慾望是極其強烈的，在此時看來，這便是他的弱點。
秦望舒與顏百草聽完這個羊入虎口的辦法后，第一時間都拒絕了。
顏百草說：「他可不是我，我這裡試藥，只要我在場，有九成藥人不會死。但去了靈草門，他們可不會管葯人的死活，哪怕你真的百毒不侵，在多種藥物入體后，都會產生劇烈的痛楚。」
秦望舒與柳小六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顏百草，對他的前半句話並不怎麼相信。
「可是我聽說，從你這裡離開的葯人只有躺著的屍體，好像和你說的情況大相徑庭。」
「對啊，如果真像你說的樣子，你為什麼要迷暈我們，還趁我昏迷灌藥？」
顏百草哈哈一笑，整個人又恢復了一點神氣，說道：「還記得我說過，我這百草堂到處都是毒藥嗎？你推門的時候，就已經中毒了，只是你不曾察覺罷了。
至於讓你試的葯，確實是新配方，不過你表現的確出乎了我的意料，直到現在我唯一能給的解釋就是天賜的神體。」
柳小六將信將疑，朝著秦望舒呶呶嘴：「那她呢？」
「我說你一男子漢大丈夫，這麼斤斤計較幹什麼？」顏百草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好，那換個問題，以前的那些葯人呢？為什麼都死了？」柳小六不依不饒。
一旁的秦望舒心中有了些猜測，便說道：「那是因為活著的他們出不了青陽城。」
顏百草讚賞地點了下頭，而後說：「小女娃就是聰穎，一點就通。」
又有些鄙夷地看著柳小六說道：「他們不過是處在昏迷狀態而已，試我的葯而死的人，基本不會被冒著中毒的危險仔細檢查，等出了城，不多時也就醒了。」
秦望舒並沒有因為被讚許而高興，她只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對了，不就之前顏百草就是這麼看她的。
柳小六突然想到：「那為什麼我們不這樣出城呢？」
轉瞬他又明白過來：「估計如今的情況，就算怕中毒估計也會補上兩刀吧。」
「這些先放一邊，反正我是不會同意你去的，就算你真的接近了杜如蘇，又用我的葯殺了他，然後呢？靈草門門主死了，其下所有人就散了么？你面對的不是一個人，是幾乎整個城。」
顏百草對自己的葯倒是自信，但並不認為柳小六的方法可行。
秦望舒也是點了點頭，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如果換作自己，在靈草門大鬧一場，或許還能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但柳小六卻做不到。
「那怎麼辦？等死？」
「其實我一直有個疑惑，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射殺我們？因為這百草堂之主，還是因為這所謂的百毒不侵之體？
顯然都不是，想要活捉我們，完全可以一把火燒了這裡，難道我們還能飛天入地不成？
而到目前為止，
對方除了派人暗中監視圍困，居然毫無動作，所以我猜測，對方一定在顧忌什麼，或者等待什麼，弄清楚這個也許可以破局。」
秦望舒皺眉思索著，現在能否掌握這支「奇兵」是關鍵，她開始回溯整個事件，從清風寨開始，一點一滴不曾遺漏。
直至在山羊村被俘，念及此處，秦望舒臉上的疑惑更重了，之前未曾想過，洪圖將那些村民抓去幹什麼呢？
「也許他們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動靜，或者···」柳小六的話還未說完，又被打斷了。
「大動靜？是了，我明白了，他們是想弄出大動靜，不過不在青陽城。」
秦望舒終於想明白了這一點：「南邊已經來人，或者快到了，所以靈草門的人不想打草驚蛇。但既然這樣，我們就得讓這裡動靜動靜！」
柳小六和顏百草在聽完秦望舒的話后，都問她是如何確定南邊來了人。
「身為下國，要想對上國出手，那麼必然會藉助其他國家的力量來制衡。
南北一直堅持著和平的大方向，但近百年來多有摩擦，刀兵之意已然藏不住了，而此時若是發生大規模屠殺事件，戰爭必然如洪水般泛濫。
而這樣的事件自然要發生在邊國附近，最好是有一位在朝能說得上話的人親眼見證。」
柳小六沉默了，他只感到一陣無力，就像枯葉，任由風，吹離地面不再歸根。
同時他也有些莫名的惱怒，自己怎會被捲入這一系列的陰謀詭計？
「這麼說，你應該知道來的人是誰？」顏百草聽了出來。
秦望舒點了點頭，說道：「應該是我的兄長。但我算了算時間，消息從余城發出到王都，再從王都到這裡，就算星夜兼程，他此時應該在越國。」
「從越國到青陽城，快馬加鞭至少要三日，這還是從越隨邊境算起。」顏百草撐著頭，似乎在想著還可以試多少葯。
秦望舒自然知道，但她卻胸有成竹：「我想定是那安駐越隨邊上的孤狼。」
「孤狼？」柳小六對著這個人的名字感到好奇，倒是顏百草似乎習以為常。
對於孤狼，秦望舒沒有解釋，那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兄長安插在暗處的隊伍，鮮少有人知道。
如今自己深陷困境，孤狼的到來倒是解決了這個問題，只要讓他們注意到這裡，而後將消息傳出去，就算阻止不了，也能讓兄長與父親有所準備。
「顏老，我們需要放把火，讓青陽城熱鬧熱鬧。」秦望舒已然計劃好了下一步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