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紅山嶺

完成容納后，對於神秘要素，伊登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

神秘要素帶來的所有非凡能力，都需要消耗一種名為靈質的物質，它是靈魂的主要構成物，在血液中也有少量分佈。

普通人在維持靈魂穩定的基礎上，體內通常不會再留有多餘的靈質，因此，哪怕只是少量消耗靈質，也會造成透支，產生幻覺、囈語等副作用……

如果說靈質是蒸汽，那麼神秘要素就是一座蒸汽機，能夠分泌、調用、貯藏靈質，從而使容納者的靈體產生質的飛躍，掌握各種非凡能力。

想到這裡，伊登閉上雙眼，嘗試睜開靈體的「眼睛」。

這就是「靈視」，古稱「顱內之眼」、「心靈視野」，憑藉體內那份名為「醫生」的神秘要素，伊登初步掌握了健康領域的靈視。

在虛幻與朦朧中，伊登清晰地觀察到自己皮膚下流淌的血液、體內臟器的位置與健康狀況，如果單論診斷疾病的能力，他已經超過了絕大部分的醫生。

靈視能夠穿透任何不含靈質的物體，整個廚房在他眼中一覽無餘，包括藏在廚房牆壁里的那隻老鼠，藉助靈視，伊登可以初步判斷，這隻老鼠已經快要餓死了……看來廚房裡已經沒有任何食物了。

靈體的視野最遠只能延伸到十米外，再往外，就只有連靈視都無法穿透的虛幻迷霧，徹底阻斷了他的視野。這其實是靈體的一種自我保護手段，如果真的讓伊登無限制地擴張視野，那麼他的腦袋恐怕會當場爆掉。

層層疊疊的迷霧外，伊登看到一名郵差騎著自行車，將信封投進門口的信箱，隨後調轉車頭，騎車前往別處繼續送信。

「他的年齡或許還沒超過三十歲……」看著患有胃病與膽結石的郵差騎車離開，伊登不禁有些感慨。

「算了，先看看是誰的信吧。」

伊登睜開眼睛，脫離了靈視，隨著他飛速墜落回現實，眼前的虛幻與迷霧瞬間消散，他正坐在廚房的椅子上，眼中帶有些許迷茫……

「突然脫離靈視，感官上還有些不適應……」

過了一會兒，伊登緩過神來，抬手按著額角，撐著椅子的扶手站起身，踩著略帶虛浮的腳步穿過客廳，來到門口的信箱旁。

看著鎖上的信箱，伊登想到一個有趣的點子，他張開右手，讓無數半透明的菌絲從他指尖鑽出，穿過投放信件的縫隙，成功取出那份信件。

「我容納的神秘要素叫做『醫生』，那麼這些菌絲的主要用途應該在醫療領域派上……不過沒必要拘泥這些，能力應當以實用性為主，怎麼方便怎麼用……」

抱著這樣的想法，伊登回到屋內，邊走邊撕開信封。當伊登的目光無意間掃過郵戳上的地址時，他的神情忽然滯住，緩慢地取出信紙，閱讀起上面的文字。

「我的孩子：

「在昨晚的暴雨中，你的母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做為你的父親，我懷著沉痛的心情寫下這封信，向你傳達一些必要的內容。

「在遺囑中，你的母親曾多次提到你的名字，她最後的遺願，是希望我將一些遺物轉交到你手中。

「做為丈夫，我願意為我的摯愛完成最後的願望，孩子，請你務必在天黑之前抵達小鎮，取回你母親的遺物，在信中，我會告知你一些注意事項，千萬記住。

「一定要在天黑前到達小鎮，且盡量不要在小鎮過夜；

「如果你不得不留在鎮上過夜，請把房間的門鎖死，

絕對不要離開卧室，絕對不要發出聲響，絕對不要回應敲門聲；

「別和鎮上的任何人說話，別碰鎮上的牲畜，別和鎮上的牲畜說話！！

「嗯，就這些了……我的孩子，當年我把你趕出小鎮，並不是因為厭惡你，而是有些事情我不能和你解釋得太清楚，希望你不要因此憎惡我……

「永遠愛你的，父親。」

拿著信，伊登翻來覆去地看了無數遍，直到最後，他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句話：「你的母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

信紙從手中掉落，伊登神情麻木地抬起頭，掛鐘的時針指向十點……如果想在天黑之前回到老家，那最好現在就去訂火車票。

想到這裡，伊登忽然感到非常迷茫，為什麼他現在這麼冷靜？為什麼在看完這封信以後，他的情緒還沒有崩潰失控？

隨著體內神秘要素的顫動，伊登瞬間恍然，這是也是神秘要素給予他的一項非凡能力：

成為「醫生」后，絕大部份負面情緒都無法再干擾他的理智：他會恐懼，但絕不因此驚慌失措；會暴怒，但絕不因此失去理智；會哀傷，但絕不因此悲慟絕望。

「好吧……」伊登用雙手捂住臉，坐到椅子上，無聲地苦笑著，「至少我現在感受到的，是真實的悲傷，而不是被悲傷引爆的痛苦與絕望……」

………

………

伊登雇了一輛馬車，花費六十納爾，抵達了首都火車站。

來到售票口處，伊登打開皮夾，抽出兩張被海水浸過的褶皺鈔票，接過一張開往深紅山嶺的火車票，走過漫長的站台，踏入一節火車車廂。

汽笛鳴響，火車開始慢慢加速，伊登默默地看著窗外，不知道過了多久，城市變成郊區，郊區變成荒野，身邊的乘客換了一批又一批，直到最後，只剩下伊登還坐在車廂里。

車窗外，那些覆蓋著猩紅地衣的山嶺正在逐漸拉近，荒蕪的枯樹孤立在山丘上，一如他七年前離開時的模樣。

火車在最後一站停下，伊登緩緩走出車廂，眼前滿是暗紅的山嶺，他知道，在這荒蕪的群山深處，就是他出生的地方：

霍斯敦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