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活不過20歲
「姑娘可是失了雙親?」
那大師過來便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這話從何說起,自從失憶后,我根本不記得所有事,況且亦城也沒有和我提起過我的雙親。
我想,應該是我嫁了人,就不方便總是回娘家了,如果真的是失了雙親,那應該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沒了記憶,自然也不知道悲傷與否,而這大師的話我定然是不信的,亦城不是也說了,是江湖騙子么。
真是沒法接,我總不能逢人便說我失憶了,不記得了吧。
見我沒回話,那大師又是一頓掐指,「姑娘,說一句不該說的話,姑娘可願一聽?」
這人還真是奇怪,明知道不該說還問我要不要聽。
可我仍然處於禮貌回到:「您請說。」
「剛剛那位公子……」
「是我夫君。」
大師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姑娘這一世本應是孤獨之命,如今既已嫁人,恐怕……」
這大師真奇怪,總是欲言又止。
「恐怕活不過二十歲呀!」
說完,他還好似惋惜般的搖著頭,捋了捋下巴的鬍鬚。
什麼?我活不過二十歲?我沒病沒災的,身體健康的很,這人說話真不中聽。
「這位大師怕是騙子吧,對一個姑娘說這話,是想騙取銀錢嗎?箏兒,不必理會!」
這不是剛剛一直在看我們的公子嗎,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當真是不知該如何回那大師,他此舉倒像是在替我解圍。
那大師搖著頭,看樣子也是不想再多說什麼了,轉身就隨著胡老爺下了樓。
「你認識我?」
「你……」
怎麼今天總是碰到奇奇怪怪的人,話都不說全了。
還沒等我繼續問,這公子便離開了,扭頭卻看到亦城和他擦肩而過。
那位公子邊走還邊回頭瞧了眼亦城,可亦城卻並沒有看他,徑直朝著我走過來。
接過亦城遞給我的糖人兒,嘬了一口,真甜。
「你嘗嘗,很甜!」我把糖人兒遞到亦城嘴邊。
亦城聽話的舔了一下我剛剛吃過的地方,連聲說著甜。
可他這舉動卻讓我頓時羞紅了臉,雖然他是我夫君,可我們都是止乎於禮的,只因亦城說我失了憶,什麼事情都要慢慢來。
收回拿著的糖人兒,埋頭繼續吃著,我都不好意思伸手夾菜了,只是亦城往我的碗里夾什麼,我便吃什麼。
真是有些尷尬,我想,我應該慢慢適應。
有這麼好的夫君,不僅長相俊美,待我還極盡溫柔,倒是顯得我有些扭捏了。
吃得很飽,還是得去逛一逛,剛來街市的時候便看到了賣花的,雖然很漂亮,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自己種。
從播下種子,到生根發芽,再長出五顏六色的花,這個過程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亦城也很贊同,想來也是,只要是我想做的,亦城從來都是支持的。
可沒想到,又遇到了認識我的人,我的腦子真的有點亂了。
閑逛了一會,就去買了一些花苗,寶貝似的不願放手,可亦城還是接了過去。
這人,我有手有腳的,拿這點東西算什麼,雖是這麼想著,心裡卻還是美美的。
亦城一隻手拿著花苗,一隻手牽著我,隨意的逛著。
這時一個穿著艷麗的女人攙扶著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走過來,這男人的手臂搭著她的肩膀,頭低垂著,看樣子好像是昏睡著。
這女人費力的架著男人,看她盈盈腰身,柔若無骨的樣子,好像隨時都會連帶著那男人摔倒。
「小心!」
我伸手的速度著實趕不上他們摔倒的速度。
我彎下身去想扶起她,一個女人也是不容易,哪有力氣能撐得住這麼健碩的男人呢。
女人皮膚白皙,眼神中似乎寫滿了故事,巴掌大的臉,楚楚可憐中又帶著堅韌與倔強。
這女人急忙抬起頭向我道謝:「謝謝你,謝謝你……」
「箏兒?」
「你也認得我?」我當真驚訝。
她拉著我的手,似乎有些不解:「我是夏瑾啊,你不記得我了?萬花樓的夏瑾,經常在你那裡買夏瑾花兒的。」
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萬花樓」,看這招牌,還有樓上往外看熱鬧的、穿著清涼的姑娘們。
青樓?她是青樓女子?
「你這是要做什麼,這男人……」許是我多嘴了,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可這自稱夏瑾的姑娘卻並沒有介懷:「他是我男人,他受了傷,我要帶他去求醫。」
我回頭看了眼亦城,亦城馬上領會了我的意思,幫忙把那男人扶起來,送上了旁邊的馬車。
此時周圍諷刺的聲音此起彼伏。
「一個青樓女子還有男人,哈哈哈。」
「青樓里女子當然有男人,男人還不少呢吧。」
「看這長的多水靈,帶著個殘廢!不如跟了我吧,做我的小妾可好啊!」
真是人性涼薄,青樓里女子就不是人了嗎?就不能有喜歡的人,不能有夫君了?
夏瑾沒有理會那些人,倔強的眼神能看得出她同那些姑娘不同。
可我真的是不記得她了,也不知要同她說些什麼,只是匆匆道了別,目送他們的馬車離開。
也不知道她還會不會再回來,也許離開才是對她最好的吧。
正想著,一個聽起來就令人生厭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呦,白箏竟和青樓女子相熟啊,還真是不知羞恥!」
轉身的功夫,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已經到了身後,雖不認識她,可內心裡就是對她沒有好感。
今天已經見慣了認識我而我又不認識的人,也不想糾結她是誰,剛要回上幾句,卻見她獃獃的看著亦城。
那眼神里有各種情愫:不甘、愛慕、怨恨。
我的夫君被別的女子這樣瞧著,心裡自然是不舒服的,抬腳站到亦城身前,「我與誰相熟和你有什麼關係,讓開!」
我拉著亦城剛要邁步,可她就立在面前一動不動,那眼神似要將我和亦城吞掉。
「滾!」
第一次見亦城發這麼大的火,僅僅一個字就讓人心生畏懼。
奇怪的是,那青衣女子竟然沒脾氣的側身讓開了路。
走過去的時候還聽她冷哼了一聲。
今天可真是怪,怎麼處處都能碰到認識我的人,雖然醒來后並沒覺得失憶給我帶來了什麼不妥,可現在卻感覺到,我身處的地方似乎並不那麼安全。
一個奇怪的大師說我活不過二十歲,一個表面是青樓女子,內里卻散發出一種說不出的高貴與堅韌,還有一個見了面就對我出言不善的青衣女子。
也不知今天下山來玩兒是不是錯了,出門前應該看一看黃曆的。
·
亦城說要去買些河燈,晚上是要祈願放到河裡的,自打遇到那個青衣女子后,我就有些不舒服,說好了站在街角等他。
腦袋裡混混沌沌,就像漿糊一般。
回過神來卻發自己站在一個大宅子門口。
腦海中的「白府」兩個大字在斑駁的匾額上並不醒目,大門也有多處都掉了漆。
可眼前的白府卻氣派非常。
腦海里隱隱的出現了一些畫面,看不清,只模糊的看到一個全身破舊的女子在洗衣做飯,後來又在院子里種花,衣著倒是比先前好上了許多。
一陣頭痛,我倚靠著門當,記憶中這破門裡面的地上又出現了一灘血跡。
頭好痛!
身體逐漸下滑,「嘶……」手被石角劃了個不大的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頭腦也感覺清醒了些許。
此時,一個男子出現在我面前,抬頭一看,竟然是在留香居里一直看著我們的那位公子。
他伸手將我扶起,「你沒事吧,手流血了!」
我趕緊將他的手拂下,雖然有過交集,但我並不認識他,如此這般怕是不太好。
卻見他攤開手掌,一股黑氣在手中縈繞,見到此景,我馬上精神了許多,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他將那黑氣快要推近我身體的瞬間,不知何處飛過來一把扇子,直接把那黑氣擋了回去,隨即那扇子便落在了我的手中。
見他好似被自己的黑氣衝撞到了,連退兩步,「箏兒,可還記得洛楓?」
突然眼神無比犀利:「我是不會放棄的!」
隨後他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洛楓是誰?難道他口中的洛楓是他自己?那他又不會放棄什麼呢?
看他剛才的舉動,那手中的黑氣定是邪物,難道他要害我?
既然他走了,日後我還是盡量少下山,就不會再和他有交集了。
打開了手中的摺扇,心裡倒是歡喜的很,一棵大樹,樹下立著一隻三隻腳的金色烏鴉。
這摺扇定是什麼寶貝,不然怎麼會飛過來救我。
正對這扇子愛不釋手,亦城竟然突然現身在我面前,手裡還捧著兩盞河燈。
這……這……
「箏兒你沒事吧,不是在街角等我嗎,怎麼一個人到這裡來了?」亦城焦急的詢問著。
我驚訝的都忘記了該回答他。
此時的亦城似乎也覺出了他的突然現身嚇到了我,轉而說道:「我和師傅修得了些法術,今日便用這移形之術過來尋你。」
「你的手怎麼傷了?」
只見亦城抓著我受傷的手,另一隻手在那口子上一拂,口子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了!
天吶,今日的我是怎麼了,竟然遇到了這麼些個匪夷所思的事兒!
我顫顫的問:「亦城,你是我的夫君亦城嗎?」
卻見他輕笑出聲:「當然,我當然是你的夫君,箏兒莫怕。」
我拍了拍胸口,「嚇死我了,今日遇到的奇怪事兒太多了。」
亦城也看到了我手中的扇子,若有所思。
「這金烏羽……便帶著吧。」
原來這扇子名為金烏羽,當真是個好名字,越看越是喜歡。
身體恢復了很多,那種頭痛的感覺,自打亦城回來后便沒什麼大礙了。
天漸漸暗了下來,和亦城簡單用過了晚飯,便想著應該早些去放河燈,今日的人必定很多,我們應該去佔個好位置才行。
合歡苑真是個好地方,依山傍水,在這裡生活的百姓只要勤快些都能過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