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怎麼會是她
蘇憲道:「多謝府尹大人對下官愛護有加,讓下官放手施為,下官貿然行動,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來。」
李正搖手道:「子文,此處也無外人,你也不用和我見外。此案全賴有你,我也會向朝廷為你敘功。」
蘇憲終於笑得有些靦腆:「其實我也沒做什麼,也就是在旁邊指揮了一下。」
李正嘆息道:「張武等人這幾年偷盜了多少少女,又誘騙了多少匠人。案件牽扯這麼大,經手那麼多人,其實真的有心想查會查不到嗎?只是他們收買了咱們的捕頭,參軍,縣尉,把這些案件全都處理得無聲無息,上面一無所知。你能不被他們拉攏腐蝕,不畏豪強,不懼生死,一心為民,這才是最不容易的。」
蘇憲默然,李正說得沒錯。在發現案件異常后,他就開始布線,他在明面,鐵牛在暗面,李紙鳶也偷偷幫他調查,其實這麼大的案件,想要查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張武身後的勢力,和他們的手段。
先是派熟人拉攏,給好處。不行就暗殺。再不行就直接讓周毅這三品大員下場。雖然看似簡單,但能抵擋得住這三招的人,絕無僅有。如果不是蘇憲有李正作為後盾,他敢讓周毅逼死嗎?周毅完全可以把曹嵩帶走,然後找個借口把蘇憲這個七品芝麻官革職,蘇憲能向誰申冤?
蘇憲擔心的道:「李大人,周毅那,沒事吧?」
李正微微一笑:「你是我的人,不用擔心他。」
蘇憲道:「我是怕李大人您為難。」
李正笑道:「你都能不畏強權,我坐在京兆府府尹這個位置,還不如你么?去吧,你累了一天了,又受了傷,回去休息一下,這裡我讓人幫你處理。」
蘇憲連忙道:「謝謝府尹大人。」
蘇憲剛出了李正的書房,李紙鳶就在他身後叫住了他,蘇憲早看到李紙鳶在李正書房屏風後面躲著偷聽他說話,所以也沒太驚訝,笑道:「紙鳶姐,怎麼啦。」
李紙鳶看著他,滿是讚許:「子文,你這案子辦得真好,我會讓爹爹為你請功的。至少也要讓你連升三級才是。」
蘇憲笑道:「升不陞官的,我也不是很在乎。」
李紙鳶白了他一眼:「那你在乎什麼?美人?」
蘇憲尷尬道:「紙鳶姐姐,你說笑了,我年紀還小嘛。」
李紙鳶忍不住噗嗤一笑:「你也該為自己打算了。可是有心儀的姑娘了?」
蘇憲連忙搖頭。
李紙鳶道:「我看你那表妹就很美,對你也頗有好感,你對她不心動我才不信。」
蘇憲道:「師羽還小,只是我的表妹,我們沒什麼的。」
李紙鳶忍不住輕嘆了口氣,看著蘇憲:「也不知你最後娶的是哪家的千金。」
蘇憲嘴巴張了張,看著嬌媚聰慧,美麗大方的李紙鳶,終於還是沒說。
李紙鳶微微一笑:「我讓轎夫送你回去吧。」
蘇憲道:「不用,我先去個地方,找個人。」
李紙鳶問:「找誰?」
蘇憲道:「張寶。」
蘇憲離開府衙,就見到一輛馬車等在外面,葛師羽從車上跳下來:「表哥!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
蘇憲笑問:「一直在這裡等我?」
葛師羽點頭:「嗯,我想看看你有沒有事。你是不是放衙了?咱們回去吧。」
蘇憲道:「你先走吧,我去找個人。」
最終葛師羽還是跟著蘇憲鐵牛一起到了張寶住的東湖邊的一個小棚里。
此刻張寶正在就著鹹魚吃午飯,見到蘇憲等人過來,連忙放下碗,恭敬的道:「蘇大人,你,你這是怎麼了?快請進。」要找凳子給三人坐。
葛師羽好奇的打量著張寶,只見他臉上滿是皺紋,皮膚黝黑,佝僂著腰,很是普通的一個老漢。
蘇憲道:「張寶,我來和你聊幾句。」
張寶連連點頭:「不敢,蘇大人有事儘管吩咐。」
蘇憲看著他道:「徐文和張武都死了。而且我聽說刑部正在抄徐文的家,溢香樓也被他們封了,張武的香溪堡昨晚被我們京兆府連同周邊縣的捕快端了,抓了五六十人,救出了十六個女孩,而且府尹大人也下令要清查張武等人的罪行。」
張寶愣住:「大人,你說的這些,草民聽不懂。」
蘇憲淡淡一笑:「我也把梁玉姬,翠鳳和徐香袖抓了,梁玉姬供認說是她指使他人殺了周旭。」
張寶這才臉色一變,連忙道:「不,怎麼會是她?不是的,大人,她說謊。」
蘇憲看著他道:「她其實也沒有說謊,不過並不是她指使人殺了周旭,而是她和你合謀殺的周旭。其中的幫手還有翠鳳和徐香袖。」
葛師羽在路上也聽蘇憲說了周旭被殺一案的經過,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張寶這老實巴交之人,竟然是個殺人兇手。
鐵牛已經抽刀護住了蘇憲。
張寶看著蘇憲,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詐自己,然後搖了搖頭:「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蘇憲憐憫的看著他道:「我讓人查過你的身份。你家原本在宜春,五年前你的女兒被人偷走,你便背井離鄉,來到了長安城想找女兒。千辛萬苦,你終於找到了女兒,不過她已經換了個名字,叫梁玉姬。而且還成了個歌姬。」
張寶頓時整個人呆住,雖然還在低垂著頭,但他微微抖動的衣袖,緊繃的身子,都讓葛師羽感覺到他正在暴怒的邊緣。
你找到了梁玉姬,梁玉姬自然也認出了你。但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在火坑裡,卻無能為力。因為梁玉姬屬於徐文的溢香樓,他後面還有刑部大員,你如果貿然相認,恐怕第二天你和梁玉姬的屍體都會出現在亂葬崗。所以你們就偷偷制定了一個計劃,你們要把所有害你們骨肉分離的罪魁禍首全部殺掉!
葛師羽看著張寶,眼裡突然流露出憐憫和同情,一個父親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受盡折磨,卻無能為力,她雖是外人,也能感受到這種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