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削權整休
樓台前,戲伶凄凄艾艾的聲音依舊,縱橫交錯的朱紅檐廊里,總有幾個來往的人影。
幾人拜別了白先生,便離開了聽戲的樓台。
行至檐廊盡頭,幾人都忽而止步了。
「段少帥,好久不見。」滿面春風的張羽書,輕笑問候。
段晏安神色卻是不甚在意,只是抬手輕按了一下眉心。
「是有些時日不見了,是有何指教嗎?」
張羽書抬眸輕掃了一遍旁邊的人,隨即定在了吳寒雁身上,眸中神色隨之微沉。
林喬著實不想看小人得志的德行,漠然挪開視線:「我有事,你們聊。」
吳寒雁亦是轉回頭,隨林喬抽身離去。
張羽書轉而看向了他身旁的江詞,挑眉而言:「江小姐的模樣,倒真叫人一見難忘……尤其是這眼睛,似是會叫人著魔了一般。」
段晏安只附在表面的笑意,也即刻消散。江詞對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隨之移開了目光。
「怎麼?我們以前的較量,張公子就容易忘了?」他的冷笑道。
輸給段晏安,是張羽書難平的痛處,他次次提起,無疑是再一次的羞辱。
張羽書亦是冷笑了一聲:「段晏安,你還以為這還是以前嗎?」
「是不是以前?等你扳回這一局,再來同我講。」
話畢,他便繞之而去。在後面看戲的林時深聳了聳肩,也跟了上去。
張羽書神色愈冷,也不屑一顧地收回了目光,隨之往裡走去。
而段晏安很少去督辦樓后,基本都在臨時的公寓里處理一些瑣碎之事,其他要事基本都被張棋轉移了。
車很快便停在了一棟安靜掩在香樟樹間的西式公寓前。
而在其身後的一輛車,也突然停了下來。
段晏安先下了車,江詞也隨之跟著他下來。
「下雨了?」她看著突然掉到手上的雨滴,轉而抬頭仰望。
他攬過她的肩,往裡走著,隨即輕聲回答:「一會兒該要下大了。」
話音剛落,碩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地打在了香樟葉上,噼里啪啦的聲音,將原本寧靜襯得更加凸顯。
跑進屋檐的兩人,也已濕得差不多了。
江詞揪緊衣袖,竟擰出了不少雨水。
「說下就下呀……」
「快進去換了。」他拉著人便往裡走去,隨即掩進了門。
等前面的車離開了公寓,方才在後面停下的車裡一前一後走下來了夏阡城和徐奕清。
兩人都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那門,才撐著傘進到了旁邊的公寓樓。
「段晏安怎麼沒有回南汀公館?」夏阡城疑惑道。
走在其身後的徐奕清,卻似乎在想另一件事。
「他如今被牽制,在南汀公館只會被看得更緊……夏先生難道沒有發現,阿詞好像和他很熟?」
夏阡城腳下一頓,回頭望向他,卻沒有回應。
他自顧自地往前走著,隨即分析道:「如果只是段晏安強迫的,況且他們此前也沒有什麼交集,怎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接受了他?」
夏阡城垂下眼眸,自行上前開了門。
「阿詞心性純良,信了他的花言巧語也難說。」
徐奕清想想也是,故而沒有再多想。
而在南汀公館的正門前,來邀請段晏安的方家管家被告知情況后,只能作罷離開了。
綿綿不絕的春雨,將煙都籠在一層薄霧裡,繁華街道的霓虹燈像是一朵朵掩在霧裡的春花。
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
照在燈光下的公寓,泛著一層溫暖的光暈。伏在沙發靠背上的人,一襲月牙白色的連衣裙外套著靛藍色針織外衫,剛洗過還未乾透的長發,也隨意散著。
暗金色的眼眸望著窗外,掩在一片灰濛濛中的香樟樹,鼓囊囊的腮幫子里,是剛塞進去的一半紅棗糕。
剛喝下最後一口紅糖姜水,便聽得了敲門聲。
江詞隨即起身,跑去開門。
「江小姐。」
來者正是徐天成,還有其身後的徐奕清。
「請進。」等徐奕清進來后,她小聲問候,「徐大哥。」
徐奕清輕笑著點了點頭,便跟上了徐天成。
段晏安聽到動靜,也從樓上書房下來了。
「段少帥。」徐天成微微鞠躬問候。
他一步步從樓梯下來,說道:「徐會長,請坐吧。」
待人坐下,徐天成才說出此行目的。
「徐某是有件事,想請少帥幫忙。」
段晏安輕笑而言:「徐會長但說無妨。」
「這次事鬧得大,張棋抓了不少遊行的人,其中正有徐某的一個侄子……」
徐天成說此,神色便是凝重。
「徐會長應該知道,在這些事上,如今我是插不了手的。」他神色依舊淡然。
徐奕清在一旁,觀察著他的一言一行。
徐天成也是輕嘆了口氣。
段晏安微微往後仰去,倚靠著背墊,隨即提醒他:「徐會長也不必這般憂慮,他抓進去的人並不在少數,他也不可能隨便動手,到了一定時間,還是會放的……只要徐會長的侄子是無辜的。」
他說罷,便抬眸掃了徐奕清一眼。
「謝少帥指點。」徐天成神色終於有所緩和,「徐某想問,那此前的嫌犯,少帥也管不了嗎?」
段晏安眸色輕微一頓,似乎突然被點通了什麼。
「……如今這些事,張棋父子倆也在管。」
徐奕清心底猛然一驚,神情極為憂慮。
「好。」徐天成隨即站起身來,神色比來時輕鬆了不少,「徐某謝過少帥了。」
但徐奕清的神色卻剛好與之相反。
段晏安仍笑著回復:「徐會長言重了。」
父子倆的神情,他都收之眼底。
江詞送兩人到門口,徐奕清走過她身旁時,小聲叮囑了她幾句,才匆忙離去。
她輕愣地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背影,眼神似有顧慮,隨即攥緊了手裡的紙條。
等她走回客廳時,段晏安卻還坐在原位,他抬眸望向她,而她卻心虛地笑著。
「那我上樓了……」
江詞未等他回復,就欲要自顧自地往樓上走去。
「綰綰。」他的聲音依舊如常,「……過來。」
她身形一頓,可聽他的聲音並未有異常,也暗自鬆了口氣。
隨之把紙條塞進袖口,才慢吞吞地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