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謝譯橋晚上說要回來,可是梁晚鶯看著天都黑透了也沒看到他人。
她有點擔心。
這樣的冬夜,山路特別難走,如果這麼晚了都沒到家的話,那也太危險了。
她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都像石沉大海了一樣。
心裡慌得厲害,她工作也靜不下心來。
聽到一點動靜都要站起來向窗外看一眼。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了,套上羽絨服,準備到上山的那條必經之路去看一看。
她坐在村口的那塊大石頭上,一直向下張望。冬天的夜晚,冷得刺骨,她才站了二十分鐘不到,腳都快凍僵了。
乾脆還是站起來蹦一蹦跳一跳還能稍微暖和一點。
謝譯橋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老遠就看到了拿著手電筒在那裡蹦來蹦去的女人。
她穿著鼓鼓囊囊的羽絨服,頭髮上還落了點雪。
男人拿出手機點亮屏幕,向她揮了揮手。
梁晚鶯看到他,也高興地擺了擺手。
終於鬆了口氣。
謝譯橋看著她那張燦爛可愛的笑臉,彎了彎唇角。
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從心口湧現,就像是一輪沉寂已久被冰雪覆蓋的篝火被她的笑臉重新點燃,然後將一身風雪融化。
「你怎麼在這裡,冷不冷?」他將手裡的保溫箱放下,然後握住她的雙手揉了揉。
「怎麼這麼冰,你在這等了多久啊。」
梁晚鶯搖搖頭,「沒多久,你說你要回來,我看都這麼晚了,給你發消息也沒回復,擔心你會出什麼事,畢竟山路這麼難走,萬一再碰見什麼野獸呢……」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後將自己身上的那條卡其色圍巾取下,圍在她的脖子上,打了兩圈。
「我不冷,我穿著羽絨服呢,倒是你……」她看了看他身上的大衣,「真是要風度不要溫度。」
「沒事,爬兩個小時的山一點也不會冷。」
「都說了讓你不要回來了。」
謝譯橋抬手撥弄了一下飛到她睫毛上的兩片雪花,「只要是來見你,無論多麼難走的路我都走得高興,因為我知道,終點有你。」
梁晚鶯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回到房間里,他打開保溫箱,裡面帶了很多吃的,拿出來的時候還是熱的。
梁晚鶯無奈道:「我都吃過晚飯了。」
「沒關係,再吃一點,我還不知道你,估計就喝了點粥吧。」
最近確實肚子里沒什麼油水,餓得很快,五六點吃完飯,好像是有點餓了。
謝譯橋遞給她一雙筷子,「我也還沒吃,就當陪我了。」
兩人圍在爐火邊吃過晚飯以後,將這些東西收拾好,已經快要十點鐘了。
山上的十點鐘不像在大城市裡那麼燈火通明。
外面黑黢黢的,山風呼嘯,四周一片寂靜。
梁晚鶯看著坐在躺椅上捏著眉心,顯出幾分疲累的謝譯橋,想到他住的那間破舊還有些漏風的小屋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讓他回去。
「要不……你今晚就睡這裡吧。」
男人聽到以後,抬起頭,眼睛一亮。
「你別誤會!」她慌忙解釋,「我的意思是,你的房間實在太冷了,估計睡也睡不好,今天這麼累,就先在我這裡湊合一晚上,但是,你可別想干別的。」
謝譯橋起身,慢條斯理將身上的大衣脫下,「好好好,我保證不幹別的。」
「……」
這張小小的單人床,擠兩個人實在是……太局促了。
梁晚鶯爬起來說:「我還是睡躺椅吧,我個子不高,沒那麼難受,而且我也不累。」
「那怎麼行。」男人一把將她按在了床上,「乖乖睡覺,我已經跟你保證了,你還擔心什麼?」
「好吧……」
梁晚鶯覺得自己還是太天真了。
她居然還擔心他會在山上碰到什麼野獸,明明他才是那個衣冠禽獸。
在她快要失守的時候,揪緊了床單,最後有氣無力地控訴道:「你不是保證不幹別的嗎?」
男人咬了一下她的耳朵,將濕漉漉的手指抽出來,「我確實沒幹。」
「……」
*
周末,謝譯橋組織孩子們一起下山去滑雪場的時候,他們都高興壞了,早早地跑到他們住的地方,眼巴巴地看著。
本來準備十點吃再出發,花兩個小時山下山,玩幾個小時傍晚剛好回來,可是看到他們興奮的樣子,兩人決定提前出發。
「小丫呢?」
壯壯說:「小丫沒辦法爬山,上下山都有危險……」
因為心臟問題,她也受不了很劇烈地顛簸。
梁晚鶯去找了她。
小姑娘正在洗菜,寒冬臘月,手泡在冷水裡,凍得通紅。
看到她來,驚喜地說道:「梁老師,你怎麼來了。」
「本來是怕小丫難過。」
小丫搖搖頭說:「沒關係,我不喜歡玩那些,我等下去做完家務就去學校練琴,我有鋼琴就夠了,你們好好玩,不用擔心我。」
梁晚鶯摸了摸她的頭髮,「那我就放心了。」
謝譯橋安排了一輛大巴車把孩子們接過去,那個滑雪場離這裡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中間還要穿過一片荒山野嶺,才能到達。
孩子們坐大巴,他則開車在前面帶路。
大約半個小時,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這裡因為地勢原因,有天然的雪山可以滑。
不過像梁晚鶯和孩子們這些初學者,只能在緩坡和平地先適應一下。
謝譯橋安排了兩個教練去教孩子,他則親自教梁晚鶯。
「你想嘗試單板還是雙板的?」
梁晚鶯不懂這個,「哪個簡單一點?」
「雙板對初學者友好一點。」
「那就學這個吧。」
謝譯橋沒有用滑雪場的器具,他在自己的越野車後面準備了高端精良的設備。
他把雙板給了梁晚鶯,自己用單板。
「你把腳套進這裡,雙腳呈內八倒扣,這樣就可以站起來了。」他一邊說一邊攙扶著她,慢慢地往前走。
梁晚鶯根據他的指示,終於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腳試圖往前走走,可是因為重心不穩,再加上不經常鍛煉核心力量也比較弱,一個不注意,就開始向後仰去。
「啊啊啊——」
她以為自己要摔個四仰八叉的時候,謝譯橋一把抱住了她。
本來他是能穩住她的身形的,可是她的撐桿打到了他的腿。
於是,兩個人一起倒在了雪地上。
梁晚鶯覺得有點丟臉,她穿著厚厚的滑雪服倒也砸不痛人,可是腳上的滑雪板讓她起身也很艱難。
兩人就這樣一起倒在雪地上,謝譯橋也不說將她扶起來。
「你是要一直這樣給我當人肉墊子嗎?」
男人在她身下笑了笑,然後伸出胳膊摟住了她的腰。
「其實這樣跟你一起躺在雪地里賞景,也挺不錯的。」
「你還真是浪漫主義,我只知道這樣一直躺著會很冷……」
謝譯橋低聲笑了笑,混合著落下的雪花,一起飄進了她的耳廓。
「我所有浪漫主義的行為,都只與你有關。」
旁邊的孩子看到兩人,起鬨道:「梁老師和大哥哥,羞羞!」
梁晚鶯臉紅了,趕緊推了推他,「快把我扶起來,教壞小孩子。」
男人眼眸中滿是笑意,然後掐住她的腰肢,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謝譯橋幫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後點了點起鬨的小孩兒,「不該看的別看啊。」
「那你不許欺負梁老師!」
「好好好。」謝譯橋假裝投降,「我哪敢欺負你們梁老師啊,她在我這裡可是說一不二的。」
壯壯嘴快道:「那你之前還故意搞壞了梁老師的燈泡。」
「……」
梁晚鶯猛地轉過頭,「壯壯,你過來。」
謝譯橋在梁晚鶯身後對著壯壯比劃了一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壯壯這才發覺自己說漏嘴了,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壯壯,你告訴梁老師,燈泡怎麼了?」
「梁老師,沒什麼沒什麼……」他見勢不妙,撒丫子就跑。
梁晚鶯轉過頭來,眯了眯眼睛說道:「說說吧,我房間那個燈泡到底怎麼回事?」
謝譯橋撈起雪地上黑色的滑雪板擺正,「那個什麼,我給你表演一下空中飛人。」
說著,他踩上去就利索地滑遠了。
「謝譯橋,你這個混蛋——」
他順著低矮的小幅度山坡向更陡峭的山坡上行進。
越滑越快,越跳越高。
男人身姿卓越,衝上高高的跳台,在空中做了超高難度的SwitchBackside1260,下落時傾斜著身軀彎成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後單手帥氣地在滑雪板邊沿抹了一下。
滑雪板與地面撞擊,雪粒在力的作用下四處飛濺開來。
他從一片雪霧中前行,沖向最高的那座陡峭的山坡,慣性將他的身體拋到高空,優越的核心力量扭轉,在空中做了一個帥氣地迴旋。
他每一次的跳躍與旋轉,都能激起所有人的驚嘆。
梁晚鶯已經見識過他太多這樣的東西了。
可這一次也依然被驚艷到了。
那矯健而敏捷的身姿,就像是天空與大地的征服者。
他最後一個空中轉體時,雙臂張開,做了個向上托的姿勢。
緊接著,隨著他的下落,漫山遍野的花瓣從各處噴發,白茫茫的雪地瞬間開出了數以萬計的玫瑰,將這片純凈的白染成了極致浪漫的紅。
到處都是花的香味。
紅與白,愛與誠。
雪花與花瓣交織,他在這片絢爛的美景中踏雪而來,像是掌管寒冬的雪神,神秘、蒼白而俊美。
不知從哪裡又拿出一束開得正旺盛的玫瑰,他單膝跪地舉到她面前。
「鶯鶯,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