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選吧
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之後，周芙才忽然察覺到，學前班的老師似乎已經很久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告過狀了。
陳商陸這個小鬼頭是她自己生的，哪裡會不了解他的脾氣秉性。
周芙對他能這麼迅速地改邪歸正，並沒有抱多大希望，總覺得安安靜靜必有妖。
這天中午臨下班還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時候，周芙隨手保存好畫到一半的圖紙，關完電腦動作利落地將包收拾好，而後徑直朝陳忌辦公室去了一趟。
進到辦公室時，陳忌仍舊和往常一樣，頭都沒抬，垂著眼，視線直勾勾地盯著桌上密密麻麻的圖紙。
見來人許久沒出聲，男人手上鋼筆頓了頓，筆尖在拷貝紙上洇出一團黑墨。
下一秒，陳忌下意識抬起頭來，目光對上周芙的一瞬間，唇角不自覺勾了起來：「領導來視察工作了？」
陳忌說完便從寬大的老闆椅上起身，腳下生風地幾步走到周芙身邊，隨手替她拎過包，放在辦公桌上，而後牽著她那小手，將人領到他剛剛才坐過的座椅前，溫熱的大手貼在她肩頭之上，輕輕拍了拍，示意她坐下。
周芙也沒和他客氣，直接將座位霸佔。
陳忌大手在她肩膀上力道適中地替她捏了幾下，大拇指還十分體貼地按在她脖子後邊，長期伏案或對著電腦屏幕畫圖時，最容易酸疼的位置，輕輕打著圈。
周芙不自覺仰了仰下巴，因他這幾個簡單卻到位的動作，頸椎處的疲憊瞬間消減不少。
陳忌一邊替她揉著，嗓音一邊從她身後上方傳來，語氣是一向的寵慣：「領導有什麼指示？」
周芙隨手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杯子問：「渴了，能喝一口嗎？」
「跟我客氣呢？」陳忌笑聲低低的，「在我這兒有什麼是你不能的？你就是讓我用嘴給你喂，我也得照辦。」
不僅照辦，他還特樂意辦。
周芙：「……」
周芙喝了口茶之後，終於開始了正題：「我覺得陳商陸最近不太對勁。」
陳忌：「？」
他印象中，這段時間，陳商陸的爛攤子全由陸天山一手收拾了，乾的那些見不得人的破事，周芙應該不知情才對。
陳忌安靜了兩秒，遲疑開口：「那小子最近……不是挺老實的？」
「就是因為太老實了，我才覺得不太對勁。」
陳忌舔了下唇：「那我改天去問問情況。」
周芙不咸不淡地「嗯」了聲，沒準備在他辦公室多停留，只仰頭問他：「老闆。」
陳忌：「？」
「我今天想早退，行嗎？」
「我敢說不行？」
周芙彎了下唇。
一時到周芙離開辦公室的半個多小時之後，陳忌才忽然反應過來，她今天早退，沒準就是直接去陸天山那突擊陳商陸去了。
這段時間，陳商陸一直是在陸天山家住的，陳忌二人世界過得舒舒服服，差點忘了外面還有個兒子。
想到這，他忙給陸天山打了個電話，本想通知他一聲，周芙可能會過去，讓他稍微約束一下陳商陸，免得太放肆，被他親媽撞見，他們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哪想到，他這通電話還是打晚了。
周芙已經到了陸家宅子，陳商陸也已經被抓獲現行。
陳忌二話不說，起身忙往家裡趕。
自從陳商陸能走會跳之後，陳忌便應了陸天山先前的提議，一家子搬到了公司不遠處的那幢花園別墅。
地方大環境也好，陳商陸能玩能活動的地方也多。
此刻陳忌急匆匆將車剎在花園前時，還未下車便已經預感到大事不妙。
男人透過車窗往院子里望去，果然看到陳商陸背著手，老實巴交站在家門口。
而別墅大門卻是緊緊閉著的。
邊上三五個園藝傭人瞧見這情形，也沒敢替他開門。
小傢伙垂頭喪氣地在家門口徘徊了一陣，最後只能走到花園裡，上了他最最鍾愛的那台電動模型車。
戰神gtr等比例縮小的模型，除了大小和陳忌那台有點出入，其餘幾乎是完美復刻，功能一應俱全。
當初陳忌特地訂來送給他當做生日禮物的時候，小傢伙興奮了好久。
周芙則是無語了好久。
陳忌觀望了會兒，下車走到那台黑色小戰神邊上，懶洋洋蹲下，輕敲了敲陳商陸車窗。
後者偏頭瞧了眼，見是爸爸，忙將窗玻璃放下來。
陳忌隨口問：「為什麼一個人在這兒？」
陳商陸老實交代：「媽媽讓我滾出來反省。」
陳忌：「那你就來這兒反省？」
「嗯……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了。」陳商陸學了個新詞，說，「我覺得這車裡特別有歸屬感。」
陳忌：「……」
你當年就從這車裡弄出來的，當然有歸屬感了。
陳忌繼續審問：「那你反省得怎麼樣了？」
陳商陸有些苦惱：「不知道到底要反省哪一件事。」
陳忌差點被他氣笑了：「你到底幹了多少件破事？」
「……」陳商陸一時沒吭聲，下一秒，掰起手指頭開始一件一件地數，嘴裡還念念有詞。
「……」
陳忌無語地看著他，覺得這孩子，該。
當初要是運氣好生個閨女，性子像周芙，估計頂多愛哭點，但絕不會這麼能惹事。
「你自己先反省著吧。」陳忌站起身，「爸爸進去哄哄媽媽。」
陳商陸忙小雞啄米地點著頭，看陳忌的目光像是看見救星，見他轉身要走，還十分貼心地叮囑一句：「那爸爸小心點哦。」
陳忌：「……你還真是孝順兒子。」
陳商陸不知道陳忌做出了多大努力，才得以讓他在半個多小時之後，終於能踏入別墅大門。
吃中飯的時候，全程老老實實一言不發，給什麼吃什麼。
好在他模樣脾氣都隨陳忌，口味也和陳忌大差不離，原本就不怎麼挑食。
小兔崽子認認真真埋頭一口氣吃了兩碗飯下去之後，周芙臉上總算有了點淡淡的笑容。
陳商陸趁熱打鐵，腆著臉往周芙身邊靠，熟練地從褲兜里掏出顆巧克力來，塞到周芙手裡。
然而巧克力都還未捂熱，坐在餐桌對面的陳忌當即清了清嗓，周芙抬眸瞧過去，陳商陸知道爸爸會沒收，忙將身子橫在周芙面前，給她打掩護：「媽媽你快偷偷吃了。」
周芙最終還是被他逗破了功。
陳忌也無可奈何地扯了下唇角：「搞來搞去，你們倆又到一個陣營去了唄。」
晚上吃過飯，陳商陸自己洗好澡，一個人呆在他的小書房裡，抱著陳忌前些年做的那些木頭模型，拆了裝，裝了拆，折折騰騰好一會兒之後，倒在地毯上睡了過去。
陳忌在樓下客廳陪周芙看綜藝，看了會兒，見陳商陸沒了聲兒，不緊不慢地上來找人。
見他躺地上睡著了，順手給他弄回兒童房的床上。
搞定完小的這個之後，他立刻回到樓下，湊到嬌的那個身邊。
周芙正在看親子綜藝，腦袋枕在陳忌身上，笑得肩膀都在抖。
陳忌壓根兒沒什麼心思看綜藝，視線全在她身上，手上動作已經很不老實了，只不過周芙看得入神，還未察覺。
一邊看，還一邊同陳忌說：「阿忌，我們要是再有個女兒就好了，能給她扎辮子，穿小裙子。」
陳忌弔兒郎當沒個正形地回她：「我也可以給你扎辮子，穿小裙子。」
周芙：「……」
男人將笑軟在自己身上的女人拉起來，捏著她下巴，讓她看向自己：「不是說要生女兒？」
「嗯？」周芙沒還反應過來。
「女兒不女兒的，我倒是無所謂。」陳忌一本正經道，「不過正好呢，我對懷女兒的這個過程還挺感興趣的。」
周芙：「……？」
「選吧。」他冷不丁道。
周芙沒懂：「選什麼？」
陳忌笑得痞里痞氣：「這回想在哪？由你挑。」
周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