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女兒
陳忌嘴上說歸說,真到了放肆上陣的時候，該做的保護一項沒落。
周芙昏昏欲睡被他從浴室抱出來，塞進被窩裡時,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待他返回浴室動作利落地沖了遍澡再回到床上時，周芙已經累得小咪了一會兒。
只不過察覺到陳忌回來的動靜后，她連眼都沒睜,纖瘦的雙手雙腿幾乎是習慣性便纏到了他身上。
睡得迷迷糊糊的臉頰塞進他臂彎,手指無意識地揪著他睡衣布料。
潛意識裡要多黏人有多黏人。
陳忌在周芙身上從來就沒有饜足這個詞語，小祖宗主動投懷送抱，哪怕方才已經折騰過幾個小時，他也還是忍不住再湊近偷個香。
親吻愈演愈烈,呼吸都重了幾分。
霸道的力道很快將周芙的思緒從睡夢中拉回到現實。
小姑娘雙手從男人脖頸處抽回來，含含糊糊嘀咕著：「不能再弄了……」
陳忌低低地哼笑出聲,語氣寵溺至極：「嗯，我就親會兒。」
「嗯……」
陳忌哄著人，動作也沒停,折折騰騰半天,倒是把周芙弄得醒了神。
兩人額頭對額頭抵著,鼻息之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味道。
氣氛溫馨融洽，周芙輕聲開口，音色還藏著些啞：「阿忌。」
「嗯。」
「你不喜歡再有個女兒嗎？」周芙仰起頭，下巴自然而然地抵在他胸膛，杏兒眼睨著他瞧。
陳忌面上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只用掌心將縮在自己懷中的兩隻手一併包裹住,緊緊握著,隨後難得正經道：「人這一生喜歡的東西或許很多,但並不一定都要擁有,我有你和那小子，已經很滿足了，如果還有什麼是需要用你吃苦去換的，那我一定不喜歡。」
周芙點點頭，她明白他的心思，只不過還是忍不住嘀咕了句：「我其實真沒吃什麼苦，真的。」
周芙眸光亮亮的：「你也知道的，有小商陸的那段時間，我一直挺輕鬆的。」
陳忌沒吭聲，也沒有要接話的意思，只將話題轉開：「還睡不睡？不睡就繼續來？」
周芙：「……」
「還是說，你也要我給你講故事才肯睡？」
陳忌這麼一說，周芙倒來了興緻：「好啊，你講一個。」
男人一邊手臂被她枕在頸后，另一邊手捏著她下巴，講故事的嗓音磁沉卻不太正經：「從前有個姑娘，偶然間遇到一個令她瘋狂著迷的男人，於是就想方設法打聽他的喜好。」
周芙這會兒還沒察覺出來什麼不對勁，仍舊好奇地盯著他，等待故事的後續。
陳忌繼續說：「有一天，小姑娘問那男人，你最喜歡吃什麼？」
「男人說，我最喜歡吃豆腐。」
周芙隱隱有些不太想聽下去的念頭了：「……？」
陳忌唇角已經不自覺勾起了笑容：「小姑娘說，那正好，動手吧。」
周芙：「？」
陳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想知道小姑娘叫什麼名字嗎？」
「……」
周芙十分果斷地拒絕了：「不想。」
一點都不想。
陳忌沒如她意，弔兒郎當地笑著湊到她耳廓處：「叫小豆腐。」
周芙：「……」
她怕是有什麼毛病，才會在大半夜的，聽他講這麼不要臉的成人故事。
隔天是周末，周芙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迷迷糊糊間，聽到陳商陸來敲門。
才敲了沒兩下，陳忌就已經下床到門口，對那小子的行為進行了勸阻和約束：「你大早上的來敲門，吵得媽媽睡不好覺怎麼辦？」
陳商陸抱著手中他早起拼了五個多小時才拼好的建築模型，倍感疑惑地仰著頭問陳忌：「現在不是中午了嗎？十一點半了爸爸，阿姨都已經把我中午的飯飯做好了。」
陳忌聞言當即擰起眉心：「什麼做好了？」
陳忌隨口嫌棄了句：「爺們兒別說疊詞。」
陳商陸一秒改口：「飯……」
陳商陸想了想，覺得他親爹最自己的要求有些苛刻，於是問：「那爸爸怎麼能說疊詞？」
陳忌眉梢揚起，和他溝通起來毫不客氣：「小小年紀造什麼謠，老子什麼時候說疊詞了？」
「昨天晚上我還聽見了呢。」陳商陸義正言辭，臉不紅心不跳。
陳忌「嘖」了聲：「我說什麼疊詞了？」
「你叫媽媽，寶寶。」
陳忌：「……」
陳商陸繼續道：「我們幼兒園裡，都是爸爸媽媽叫孩子寶寶」
陳忌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進行了一個愛的教育：「在我們家呢，只有媽媽是寶寶，記住沒有？」
陳商陸點點頭。
「我們都得保護好媽媽，知道嗎？」
陳商陸捏緊小拳頭，十分贊同：「嗯！」
陳忌：「擺正好自己的位置。」
陳商陸：「知道了爸爸。」
周芙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聽著這父子倆站在門口你一句我一句，一個敢說，一個敢聽，簡直是哭笑不得。
本想下床去看看，結果渾身跟要散了架似的，動都動不了，索性翻身抱著被子再睡了半個多小時的回籠覺。
到她起來的時候，正值飯點。
傭人阿姨只負責陳商陸的飲食，而周芙的，從始至終都由陳忌親自包辦。
她稍微洗漱好下樓時，陳忌正在廚房替她弄中飯。
陳商陸見周芙從樓梯上溫溫吞吞走下來，擔心自己散了一地的模型零件會讓周芙滑倒，忙馬不停蹄地把東西全撥到另一邊，而後拍拍小手往廚房跑，邊跑邊給陳忌報信：「爸爸，你的寶寶醒了。」
周芙：「……」
陳忌聞聲下意識回過頭去，就見周芙紅著臉從外面走進來。
他扯了扯唇角：「這就害臊了？」
「你都亂教他什麼啊……」兩人哪怕已經在一起多年，周芙仍舊像當初剛和他交往不久那般，十分容易害羞。
不過彆扭歸彆扭，周芙還是習慣性從他身後圈了上去，臉頰貼在他後背。
陳忌一邊護著她手臂，一邊將最後一道菜裝盤。
周芙忽然想起還有一個多月就快到聖誕節了，便開口問他：「你是不是又快要去英國了？我記得你每年都是這個時候得去一趟。」
陳忌「嗯」了聲：「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周芙搖搖頭：「我得上班。」m.
「這有什麼可擔心的？老闆親自給你批假。」
周芙說：「兒子還得上學。」
陳忌好笑道：「他平時也不用你帶啊。」
周芙：「……」
這倒是，陳商陸除了喜歡在學校惹是生非之外，生活起居上倒是從來不用她操心，小小年紀十分獨立，實在獨立不了的地方，總有爸爸爺爺還有一大堆從他出生起便一直悉心帶著他的傭人阿姨們幫忙。
周芙最後還是沒有答應下來，畢竟他每年出去一趟都是為了公事，忙起來有時候連飯都沒心思吃，她去了只會讓他分心，給他添亂。
到了出發的那天，陳忌仍舊同過去的每一年一樣，和周芙叮囑又叮囑：「遇到任何事情都要記得找我，當然了，沒事也一樣可以過來。」
周芙笑著點頭，真到送他出門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黏黏糊糊在他懷裡膩歪了好久才分開。
陳忌去了幾天，每天只要一逮住空閑的間隙，都會給周芙來個電話或視頻，就像他還在身邊那般。
隔了幾天，陳商陸學前班那邊說是要安排冬令營活動，為期五天，需要家長陪伴前往。
陸天山聽了相當感興趣，從前他沒有機會陪陳忌長大，更沒有機會和孩子一塊經歷這樣有意思的事，連替陳忌去警局處理爛攤子都感到十分榮幸，知道有這樣的活動，想陪同的心思幾乎溢於言表。
周芙看出來了，私下詢問了陳商陸的意思。
陳商陸和爺爺混得相當好，想都沒想便同意了下來，周芙忙給陸天山去了個電話，說自己公司有事走不開，想讓他陪陳商陸去冬令營。
電話才剛掛斷沒多久，陸天山便興奮得當即開車過來將陳商陸接走了。
陳商陸這麼一走，整個別墅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設計部這段時間正好不忙，大家沒什麼事要做，下班十分準時，她到家的時間也早。
一連兩天，每到夜晚，周芙對陳忌的想念便愈演愈烈。
可一想到他在那邊為了能早點回家陪她，一定會沒日沒夜不顧身體不顧辛勞地加班趕進度，每每視頻的時候，她總會將自己那點依賴和思念全數收斂。
越是不敢表露，情感就越濃烈。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幾天之後，周芙旁敲側擊了下陳忌的行程，最終還是忍不住悄悄定了飛往英國的機票。
陳忌在英國的住處，周芙已經去過不止一次了，她英文水平其實不差，到了機場之後，打車回家幾乎是熟門熟路。
意料之中的是，陳忌不在住處，周芙猜的大差不離，這幾天他估計都在公司吃住趕進度，並沒有時間回家。
周芙上樓簡單洗了個澡，洗去風塵僕僕換了套乾淨的衣服之後，就叫車直達陳忌公司。
到樓下時，她特地給陳忌打了個電話。
陳忌將電話直接掛斷，下一秒，發來了視頻邀請。
周芙這會兒正好進了電梯，順手接起來。
男人的嗓音很快從視頻那頭傳來：「打什麼電話，不給看人？」
周芙笑了下，問他：「你在幹嘛呀？」
陳忌脫口而出：「加班。」
周芙：「有漂亮姑娘陪著一塊加班嗎？」
陳忌勾了下唇，坦坦蕩蕩地將鏡頭反轉，給她看了遍空蕩蕩的四周：「漂亮姑娘不是不願意陪我來？」
陳忌話音剛落，就聽見辦公室外響起一陣腳步聲。
他下意識抬眸望向門口處，似是感應到了什麼，不自覺起身走了過去。
周芙推門而入的一瞬間，陳忌一下捏住她纖細的手腕，將人緊緊抵到門背上。
本想給他一個驚喜，倒是被他這反應嚇了一跳。
周芙不自覺叫了聲。
小別勝新婚，她壓根兒不知道陳忌這會兒忽然看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渾身的血液到底有多沸騰。
只是想到她很有可能又是單槍匹馬只身前來，眉心輕蹙了蹙：「一個人來的？」
周芙點點頭。
陳忌緊了緊牙：「你要氣死我？又這麼大膽子。」
周芙鼓了鼓腮。
男人很快將火收斂起來，無奈地嘆了口氣，捏著她下巴：「你怎麼來了？」
周芙眨眨眼，笑著說：「來陪你加班。」
陳忌嗓音當即啞了幾分：「你說什麼？」
「陪你加——唔……」
幾個小時之後，周芙忽然明白了一個真理。
永遠不要挑戰一個自我約束了很多天的男人的忍耐力。
不過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辦公室里居然連套都沒有。
男人忍得額頭髮汗都強行想要中止時，周芙好笑地問：「你辦公室怎麼會沒有呢？」
陳忌黑著臉：「你又不在這邊，我辦公室能有才有問題吧？」
這倒是……
然而兩人這麼多天沒見，他想，周芙又怎麼不想，她其實不太在意有沒有。
陳忌忍著，她便招惹他，甚至還覺得挺有意思。
陳忌愛她愛到骨子裡，壓根兒招架不住多久，忍了許久，最後還是破了功。
更令兩人沒有想到的是，就這麼多加了一回班，竟然把周芙已然不抱什麼希望的小心愿給加出來了。
只不過這第二個，就沒當初的陳商陸小朋友那麼貼心了，幾乎將周芙折騰得夠嗆。
自從有了這一個之後，周芙就沒吃過一頓完整的飯，聞見什麼味道都不舒服，挑食挑得相當嚴重。
陳忌心疼得要命，一邊不斷地嘗試尋找周芙能容忍的飯菜，一邊黑著臉說：「等這玩意生出來就扔了，折騰精。」
周芙雖然吐得難受，但還是覺得挺好笑的。
連著很長時間，周芙都很難對什麼食物產生興趣，陳忌幾乎為此操碎了心，每天都在學新的花樣。
直到有天夜裡，周芙忽然抱著他的手臂說：「阿忌，我忽然好想吃芹菜肉餡餃子，家裡有嗎？」
沒等陳忌開口，周芙又繼續道：「沒有就算了，我就隨便說說。」
她說完，又閉上眼，準備入睡。
陳忌倒是動作利落地直接下了床，她難得有想吃的東西了，他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什麼就算了？沒有我也能給你變出來。」
「等著。」
等周芙披上外套下樓時，陳忌正在廚房裡洗芹菜。
周芙隨意往中島台邊上的椅子一坐，懶洋洋趴在檯面上。
陳忌見她跟下來了，隨口說：「冷凍的不好，我給你現包，麵皮已經在送來的路上了。」
周芙點點頭，又問：「你哪來的芹菜？」
她平時不太喜歡芹菜這類味道有些重的東西，因而陳忌平時替她做菜的時候向來不放，家裡也不會備這個。
「陳商陸的作業。」
周芙：「？」
陳忌：「陳商陸學前班有種植課，花園裡有一塊地專門給他種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
周芙哭笑不得。
陳忌洗好了芹菜，隨手往中島台一放，哪知道周芙聞見這味道就來勁，平時嫌棄，這會兒竟然直接拿起來就啃了幾根。
一吃就停不下來了。
等到陳忌剁好肉餡回過頭時，剛剛洗好的芹菜幾乎沒剩幾根：「？」
周芙舔了舔唇：「我吃了……」
陳忌：「……？」
這下輪到陳忌哭笑不得了：「陳商陸只種了一盆芹菜，你全吃了，拿什麼給你包餃子？」
周芙想了想：「不如……一會兒等餃子皮到了，你直接煮了我吃下去，讓它們在肚子包得了。」
陳忌：「……」
折折騰騰九個多月，這「折騰精」終於橫空出世。
如周芙所願，是個小姑娘，一出生便哭得震天響，誰哄都不管用。
眉眼動不動就是紅彤彤的，嬌氣得相當要命。
周芙躺在床上一邊吃零食，一邊饒有興緻地看著陳忌蹙著眉，又不得不耐著心性抱著那「小折騰精」輕聲哄的時候，實在忍不住笑，邊笑還邊打趣他：「不是說一生出來就要扔出去？」
「明天就扔。」陳忌嘴上仍舊硬，語氣卻是像擔心驚擾到那嬌氣包似的，輕得不行。
哪成想那小傢伙像是聽得懂似的，待陳忌話音剛落，剛剛哄好的情緒當即又崩了，奶聲奶氣哭得隔壁房的陳商陸都跑過來一探究竟。
陳商陸：「怎麼了？」
陳忌：「你妹妹哭了。」
陳商陸很懂，忙問：「是不是餓了，還是尿褲子了？」
這些陳忌早排查過了，都不是，純粹就是嬌氣愛哭，他沖兒子搖了搖頭：「不是，媽媽遺傳的，你媽媽小時候也總是動不動就喜歡哭。」
周芙：「……」
陳商陸難得聽不懂爸爸在說什麼，忙問道：「媽媽也是爸爸帶大的嗎？」
周芙：「？？」
陳忌扯嘴笑了下，弔兒郎當看向周芙：「可不是么，你媽媽就是爸爸一手帶大的，小時候特能哭，爸爸這輩子也就見過一個這麼能哭的。」
偏偏，他還就特吃周芙這套。
周芙：「……」
日子一天天過得很快，小女兒周南星的嬌氣勁和周芙一樣，與日俱增。
從娘胎里就展現出的挑食勁，也愈演愈烈，一大一小倆姑娘都相當難伺候。
陳商陸大抵是因為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受爸爸的耳濡目染，年僅六歲就已經習慣性出入廚房，完全能做到利落自如地給陳忌打下手了。
臨近午餐時間，小南星和周芙兩人洗好手，早早坐到餐桌上等待。
小傢伙一邊吃著哥哥剛剛洗好送過來的車厘子，一邊晃著小短腿，沖陳忌叮囑道：「爸爸，寶貝吃的小香腸要花花哦……」
陳商陸聞言，偏頭瞧了眼正仔仔細細拿著香腸雕花的親生父親，淺嘆一口氣，問：「爸爸，為什麼我們倆要會下廚，媽媽和妹妹不用？」
陳忌理所當然道：「大老爺們兒，多做點事兒怎麼了？」
「本事會得多，以後才能找得到老婆。」陳忌一邊雕香腸，一邊和陳商陸說，「你看看你陸叔叔，不會下廚，甜甜阿姨是不是成天讓他滾？」
陳商陸點點頭：「是。」
「他還不是一把年紀還得從頭學起？」
陳商陸又點了點頭，覺得爸爸說得相當有道理：「我那天帶著自己做的香腸去學校分，她們都說要做我女朋友。」
陳忌揚了揚眉梢：「那你同意了？」
陳商陸：「嗯。」
陳忌：「有幾個女朋友了？」
陳商陸：「九個。」
陳忌：「……」
陳商陸補充道：「都是我的妹妹！」
陳忌：「……」
嗯，九個異父異母的親妹妹，這基因可不能再賴他了，一定是從周芙那遺傳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