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獨家銷售
依舊在這花廳,眾人依次坐下,李煥英得知自己的小外甥兼生意合作夥伴與高家小女定下了婚約,對高明獻更是熱絡非常。
席間談笑風生推杯換盞,高明獻初時不明這白螺美酒的妙處,一時不察,被那白螺酒憋的滿臉通紅。
「哈哈哈,賢侄,此酒甚烈,且慢飲。」老李河長樂的哈哈大笑。
高明獻漲紅了臉,緊緊繃著嘴唇,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緩緩吐出兩個字:「好酒!」
「這就是最近碼頭上熱銷的白螺美酒罷?」
李煥英得意的回答道:「這正是辛清純試釀出來的白螺美酒,這名字還是外甥取的。」說完,得意的把辛清純為白螺酒寫的詞讀了出來,這首詞可是李煥英背熟的,每每顧客說到他的得意處,便吟誦一遍:
瑤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無數,花上有黃鸝。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紅露濕人衣。
坐玉石,欹玉枕。拂金徽。謫仙何處,無人伴我白螺杯。我為靈芝仙草,不為朱唇丹臉,長嘯亦何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辛清純嫌棄的瞅了舅舅一眼,心道:又水一遍。
高明獻雖然經商十數載,秀才的功底還是在的,當下細細聽來,只覺這首水調歌頭高華超逸又不落塵俗,似非食人間煙火者所作,不由大喜,對自己這個女婿更加滿意。
辛清純端起酒杯,恭敬的與外公、岳父、舅舅各敬了一杯。
在座的四人,有三人是做生意的,外公這個朝廷九品官,因為蕭縣令的稅賦而被迫開了一間酒糟魚食品股份有限公司;高明獻目前是秀才功名做著全職商人的事情;李煥英不消說了,讀過幾年私塾,目前是一個粗通文墨的酒家掌柜兼白螺酒製作銷售掌柜。即便是童生試案首辛清純這個全職學生,也在白螺酒里佔了股份。
如此一來,話題不免漸漸談到商業方面。
辛清純認真聽著,不時插上幾句話,把後世一些經商理念和銷售策略一點一點的附和在大家的言論中,引起高明獻一再關注。
漸漸地,不僅外公和高明獻,就連李煥英也開始重視起了辛清純的談話,不再把辛清純當做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這種平等相待的重視,令辛清純非常滿意。
酒坊產能有限,超越本時代的高度白螺酒,已經令崔庄碼頭日漸嘈雜。每日不下數十艘舟船停泊著,等待酒坊放出那麼十幾罈子白螺美酒。這顯然符合後世的飢餓營銷策略,但卻不符合辛清純的初衷。
康縣不大,老虎蒼蠅不少。蕭縣令顯然就是其中個頭比較大的一隻。
崔庄碼頭也不大,每日里這許多船隻停泊著,實在太過於惹眼,必然會引來蒼蠅的覬覦。
李煥英沒考慮許多,現下便提出了他這幸福的煩惱,提出了他準備擴大作坊規模,提高產能的計劃。
辛清純不忍點破李煥英編織的美夢,抬頭望了望自己親爹,不,自己的親岳父大人,說道:「岳父,現下白螺酒產銷不太均衡,碼頭裡每日泊著大量買酒的舟船,沒有秩序,很是雜亂。」
一邊說著,一邊端起了酒杯向岳父敬了一杯:「不知高家的商隊,可有興趣一起合作,以後李家這邊釀出的白螺美酒,由高家商隊獨家銷售?」
辛清純又看了看外公和舅舅,接著說道:「白螺美酒除自家酒肆外,不再對外零售,把價錢往下放一些,由高家的店鋪或者商隊對外銷售。」
高明獻深深地看了辛清純一眼,望向了老李河長。老李河長似有所悟,看向了辛清純。
只有李煥英張大了嘴巴,心道這小外甥媳婦兒還沒娶過門,就要胳膊肘往外拐了?這可是不愁賣的白螺美酒啊,這時候不想著擴大產能,怎麼能降了價格的都給了高家呢?
老李河長沉吟一會兒,也盤算明白了目前李家酒坊面臨的處境,當下與高明獻對視一眼,微微頷首道:「高家明理那裡,賢侄可有走動?」
高明理,便是高家主支的主事人,朝中那位高侍郎,正是高明理的嫡親伯父。高明獻沉默了一會兒,端起酒杯:「李伯,高家願意試一試。」
老李河長一巴掌拍向辛清純的肩膀,疼的辛清純一個哆嗦差點兒坐到地上去。
「好,賢侄,李家人從來不耨耨絲絲,白螺酒的價格李家下浮三成,有事一起溝通,無事也常來我這小衙門來坐坐。」
高明獻這一杯酒一端,算是把高家綁在了這白螺酒的前途上,無論是借白螺美酒的暢銷從此家族乘風而上,還是引來覬覦這美酒的勢力遭到打壓而從此衰敗。
李老河長也想到了這一點,主動把白螺酒的售價下浮三成給了高家,也算是把這樁因果交了出去,有了高家撐在前面,作坊擴大產量才有了可能,產能上來了,莫說三成,便是五成,也是划算的。
李煥英仍然瞪大眼睛不明所以,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辛清純一個雞腿遞過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辛清純對外公主動降價三成給高家,是非常認同的,高家有了獨家經營權,定價權也放到了高家手中,高家本可以將這白螺美酒漲價銷售,因為現在白螺酒的產量極低,市場很大,莫說京師江南等地,便是這關中,想來也是無法飽和的,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白螺酒都會是「飢餓銷售」。但是外公主動降價,就給了高明獻在族中的運作空間,同時在高明理那裡也有了說辭,想來這獨一無二的產品,巨大的利益,高明獻一定會把整個高家牢牢綁在自己這邊。
李氏這段時日幫著父親組織生產,閑暇時與老街坊鄰居走動走動,或者去親家那裡,尋季氏去說說話。眼見幾個月過去,父親身體大好,精神也日益旺盛,便動了回蠡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