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巧施妙計

第十章;巧施妙計

且說這裴亂把撤軍的消息帶到雲芝營中,導致營中將領上下一片嘩然,十分不解。

唯有那軍師徐世基看完常宮遙的書信,心神領會。

當即下令,明日辰時整軍出發,往顧城回撤。

第二天五更時分,大祚八萬邊軍便棄營寨,丟輜重,甲倒盔歪,逃命似的往顧城方向撤退,著實是有些倉皇逃竄,狼狽不堪的模樣。

另一方,這沙陀和鐵勒二王早起升帳,剛於王帳中坐定,正欲商討今日如何攻打雲芝城。

只聽探馬來報,說今日辰時初刻,大祚八萬大軍丟盔棄甲,拋下雲芝城,往顧城方向逃走了。

具體原因好像是因副將裴亂與軍師徐世基意見不一,造成分裂。副將裴亂今日更是帶領自己所部,朝塔羅城而去了。

二王聽此消息,頓時哈哈大笑,洋洋得意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等尚還此處煩惱破敵之策,看來真乃天助我也。」

當即就要點將出兵,截殺敵軍。

二王正要披掛上陣,只見那帳內班列中轉出一人,上前諫言道;「兩位王上且慢,依臣看來,大祚軍此退,恐是有詐,咱們何不再派人考察一番,以求萬全。」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鐵勒王的軍師,名喚查爾木,乃是反叛聯軍中智囊般的人物,頗有計謀。

聽聞自家軍師如此說來,鐵勒王頓時也有些面顯猶豫,查爾木這些年來為自己出謀劃策,甚是有功,他之言語,不可不聽。

不過一旁的沙陀王卻道;「我看軍師多慮了,我們攻下雲芝城那也就是指日可待之事,天祚軍知我勢大,守城不住,自然棄城而逃。

此時,我們正要趁其軍心不穩,軍容散漫的之時發起攻擊,才能一舉滅掉這八萬大祚大軍。」

「這……!」

查爾木也不好反駁,此時確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但是就怕這良機暗藏兇險呀。

看了一眼還在猶豫的鐵勒王,沙陀王繼續說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如此良機,豈能錯過。別說我們尚且不知天祚軍是否有埋伏。即便有埋伏,他們才區區八萬人馬,我們有三十萬大軍,怕他作甚?」

聽完沙陀王的話,鐵勒王覺得有理,點頭稱是,再次下定決心。

「王兄所言極是,本王險些錯失良機,咱們這就立刻合兵,追殺軍天祚大軍。」

鐵勒王已然如此,那查爾木也不敢再多言語,只得暗暗祈禱那天祚軍不如自己所料那般。

二王點將調兵,總聚三十三萬兵馬,傾巢而出,氣勢洶洶,往天祚軍撤退的方向殺來。

短短一個時辰,一部分敵軍已追了上來,一番大戰過後,天祚軍又折了七八百人。

「前面是何地?」徐世基對著剛探路回來的哨騎問道。

哨騎道;「報告軍師,前面乃是敗軍裂,這谷四周皆為峭壁,谷中只有一個出口和一個入口,咱們須得快速通過,不然被堵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條。」

徐世基道;「傳令,全軍以最快的速度穿過敗軍裂,請高適之將軍前來見我。」

「是!」

戰場廝殺,猶如追星擒月,大祚軍才去不多時,沙陀鐵勒二王大軍已追至敗軍裂谷前,

卻只見有一將軍獨領五百天祚軍在谷前相拒。

那鐵勒王見狀,正要下令衝殺,只見先前那營中軍師查爾木從右側急勒馬上前,言道;「大王且慢,前面那谷喚做敗軍裂,傳聞有史以來,在此地發生的大小戰役不下百次,但卻從來未有人真正在此取得過勝利,所以因而得名。

那谷中四周懸崖峭壁,唯有一道入口和出口,那徐世基只留五百餘人在此,必然在其中設下埋伏,若咱們陷入其中,那便是絕路了。」

聽到查爾木所言,鐵勒王自是信任,急忙問計道;「既如此,軍師有何良策?可助本王破敵。」

查爾木道;「天祚軍既有五百騎在此,大王也只需遣一上將,領五百兵士衝殺過去,虛實立刻便知。」

「軍師所言甚是。」

鐵勒王聽從查爾木的建議,隨即喚來大軍中一員將軍,令他也率五百騎兵去一探虛實。

見敵軍只有五百餘人衝殺過來,天祚軍這邊將軍也領兵迎了上去。

一番廝殺過後,各有損傷,兩將交鋒,十來合下來,只見那天祚將軍虛晃一槍,賣了個破綻,撥開敵將,

轉身喝了聲撤退,便策馬朝谷中逃去。那五百敵兵見天祚軍敗走,也躍馬揚鞭追將過去。

山丘上的沙陀王和鐵勒王遠遠地看著這邊的廝殺,見天祚軍敗走,心中甚是歡喜。

只待前面傳來消息,便揮軍掩殺過去。

可是,那五百人馬進入山谷中許久,卻還未見一人一騎出來。

「莫不是裡面真有伏兵?」

想到此處,二王都暗暗稱幸,虧得剛剛聽從了軍師的建議,不然此刻怕也是中了大祚軍隊的埋伏。

兩人正欲再向查爾木再問計,只見山谷中一騎飛奔而來。

軍士翻身下馬,

「報告大王,那山谷之中空無一人,只有些大祚軍的軍旗,盔甲之類的東西,谷口那五百人乃是大祚軍安排在此拖延時間的。」

「什麼,混賬,那大祚軍去了多時了?」

沙陀王大怒,一鞭子將那軍士抽翻在地。

聽聞問話,那軍士連忙爬起來,跪在地上答道;「稟大王,大祚軍剛去不久,赫穆努努將軍正在帶兵追殺,他先讓小的前來稟報大王,請大王帶大軍前去增援。」

時間緊迫,兩王也沒有去過多深究,深深看了查爾木一眼,便領兵揚塵追趕而去。

你追我趕中,又過了數十里。此時天祚軍已入了顧城轄界。

顧城西邊六十里處,有山窪,名曰:墜望谷,谷中地勢高低起伏,池塘遍布,滿山花開,其上有河流墜入,周圍又無甚高大樹木遮掩,放眼望去,極為美麗。

此時徐世基率領的七八萬大祚大軍,正奔向此地而來,後面窮追不捨的敵軍也在快速的逼近,一切危在旦夕。

「大家快點進入谷中,然後迅速佔領谷內所有高地,快!」

徐世基大聲的下達著命令。

大祚軍方才到此,未有一盞茶的功夫,後面沙陀和鐵勒的三十萬大軍便至,將谷口團團圍住,

此時大祚軍隊除非是插上翅膀,要不然,那真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見此情景,那沙陀王勒馬向前,得意大笑道;「徐世基,你可真會選地方,此地遍布山花,倒是塊好墳地。不過若你立刻下來投降,本王尚可留你全屍,不然本王一聲令下,頃刻之間將爾碎屍萬段。」

山丘上的徐世基並沒有在意沙坨王的嘲諷,反而對著其抱拳施禮,說道;「二位大王,咱們做了多年對手,也算是惺惺相惜,若是二位今日肯高抬貴手放我一馬,他日在下定當厚厚報答二位。」

鐵勒王冷哼一聲,譏笑道;「你覺得我們會放虎歸山嗎?只可恨常宮邊南不在此處,要不然將你大小將領一次殺光,那才叫痛快。」

聞言,徐世基哀嘆了一聲,

「既然如此,看來我等斷無活路了,不知二位能否看在我這將死之人的份上,回答在下一個問題?」

沙陀王不耐煩地說道;「有屁快放,本王可沒時間在你這跟你瞎耗。」

聽得沙陀王答應,徐世基內心一喜,急忙問道;「在下有一事不解,自二位同朝廷修立合約以來,已有數年之久,大家互通商貿,和平共處。為何二位卻突然攻擊我軍?此事不解,在下死也不安。」

沙陀王冷哼一聲,說道;「平時我等與你大祚朝廷交好,不過是忌憚常宮龍城和常宮邊南父子罷了,此次我等取得突利可汗的全力支持,如何便怕你大祚軍,況且你朝中有我們的人,他已經在對付常宮家了,要不了多久,常宮家便會土崩瓦解,屆時,還有何懼乎?」

沙陀王說完,得意至極,哈哈大笑起來,

彷彿他已經看到了他將來入主洛京,帝冕加身的盛況了。

但是,正當徐世基剛想再問那朝中之人是誰時,只見那敵營軍師查爾木附與沙陀王耳邊說了幾句,那沙陀王臉色突然陰沉下來,隨即怒斥道;「徐世基,你既然不識抬舉,那就休怪本王無情,攻山,拿下徐世基頭顱者,賞萬金。」

然而,沙陀王話音落下,只聽得轟隆隆一聲炸響,四周山頂喊聲大震,

那條從山頂涓流而下的河流,突然竟變得如同兇猛的怪獸,好似天河泄露了一般。隆隆滾滾的砸向沙陀和鐵勒的三十萬將士。

山頂大祚軍更是不停的投射箭矢,一時間水中哭爹喊娘,慘叫狼嚎的聲音不絕於耳。

正所謂,鐵水沸騰河煮魚,一將功臣萬骨枯。

這場大水整整淹了一天一夜,沙陀和鐵勒的三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

他們的大本營也被裴亂帶人剷平,

至此,大祚朝邊境再無兩族為患。

後面殘局自是不用言語,幾日時間,便將所剩叛軍殲滅,收復所損城池土地。

軍民同慶,齊聚一堂,擺酒慶功,

大祚軍中大帳內,只聽得眾將連連稱讚,

「軍師用兵真乃神人也,縱觀過去,就算與古之孫梧,韓遜等輩相比,我看也是不遑多讓。」

孫梧和韓遜,一個號稱兵聖,一個號稱兵仙,孫梧曾以三千越甲吞吳國,使越國稱霸天下,韓遜一生七十餘戰,未逢敗績,最終助漢帝一統江山,兩人皆為開拓百世兵家之人。

「什麼兵聖,兵仙,我看相較之下,徐軍師更加厲害,此次大戰我們才損失三四千人馬,便滅掉了敵軍三十多萬,此等戰績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眾人馬屁拍得越來越離譜了。

而酒席桌上的徐世基,聽到眾人的誇讚之言,連忙解釋道;「諸位將軍莫要拿我徐某人說笑,徐某才淺識薄,安敢與古人相論。而且此次大戰也非是徐某之功,這一切都是大帥的安排。」

徐世基此話出口,席間眾人皆是有些雲里霧裡的。

「大帥的安排嗎?」

「軍師,大帥何時回來的,我們怎麼不知道?」

「對啊,大戰時也未曾見到大帥。」

徐世基笑了笑,說道;「大帥乃是大戰的前兩日回來的,具體在下也不清楚,等裴亂將軍到了,諸位可以問他,便是他將大帥的書信帶與我的。」

這番話,又搞得眾人越發的糊塗起來了。

「裴亂不是舍眾人而去了嗎?」

然而,烽火既平,疑惑將解,只不多時,一身戎裝的裴亂哈哈大笑地走進了帳內,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實在是太痛快啦!哈哈哈……」

裴亂一來,帳內諸將連忙圍上了去。

「裴將軍,你這是?」

「裴將軍,你不是?」

見眾人發問,裴亂看了看徐世基,見其沒什麼反應,他也只是嘿嘿一笑道;「既然徐軍師沒有與你們說,那我也賣個關子,大帥馬上就到,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

看到裴亂也不肯說,大家只得無奈的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等待常宮邊南到來。

一盞茶未有,只聽得外面軍士喊了一聲。

「大帥到。」

眾將連忙起身相迎,未等走出大帳,常宮邊南就已經走了進來。看到他,眾人齊齊喝了聲。

「大帥!」

與諸將見禮過後,待眾人坐定,常宮邊南端起酒杯說道;「此次大戰,辛苦諸位將軍和三軍兄弟,本帥在此敬各位一杯。」

「若非大帥運籌帷幄,神機妙算,我等焉能取得如此大的勝利,當敬大帥才是。」

「對,此次憑大帥之功,足以當封侯之位。」

眾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吹捧。

聽見眾人的話,常宮邊南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說道;「實不相瞞諸位,此次大戰本帥不敢居功,所使計策乃是本帥之弟常宮遙所謀,本帥不過也只是依他所計行事而已。」

「什麼?本次大戰不是徐軍師的之計,也不是大帥的功勞,竟是大帥之弟的謀划?」

諸將聞言,俱是一頭霧水。

見在座之人皆滿面疑惑,常宮邊南便把此次的計劃簡單地與眾人說了一遍。

聽得諸將皆是驚嘆不已,原來這一切早已都在常宮遙的算計之中。

第一步:令軍隊作散亂之狀往顧城撤回,途中造成分裂潰敗的假象,

常宮遙料定,經過前幾次交手,敵人都取得勝利,必會生出輕視之心,況且如此難得的戰機,鐵勒王他們肯定不會放過?定然會舉傾國之兵前來追殺,

因為一旦把這八萬大軍滅掉,顧城便是囊中之物,到時北疆輕而易舉便可取之。

第二步:便是在敗軍裂,留五百人輕騎在外等候,敵人定然懼有埋伏,肯定要先派人試探,然後由高適將其引進山谷,並牽制在其中一段時間,

待其探清谷中情況后,讓其誤以為高適留下來就是想要拖延時間,並派人回去報告沙陀和鐵勒王。

再次造成了大祚大軍疲於奔命的假象,大大降低了對方的防範之心。

第三步;誘其進入墜望谷中,利用其上河流之水,將其擊潰。

並利用對方勝券在握的心理,使徐世基套話,最後也得到了兩項最重要的信息。

至於那洪水乃是日前常宮遙令顧城內的七千軍士,在上游一夜之間築起的水壩,

裴亂則是常宮遙的後手,一旦前方計劃有變,裴亂便趁機偷襲沙陀和鐵勒大營,使其不得不回援,

如果他們敢孤注一擲繼續進攻,天祚軍只需化整為零,不正面相碰,即便他們三十萬人,也無法段時間內擊潰八萬大軍,

他們傾巢出動,糧草輜重一應未帶,只需等到他們糧草食盡又無歸宿之時,自然不攻自破。

聽完常宮邊南的解說,眾將方才如夢初醒,恍然大悟。

未曾謀面,心中對常宮遙的敬佩之意已是增了七分。

「大帥,敢問少公子現身在何處?且請他出來相見,末將定要敬他三大碗酒。」

「哎,舒將軍此言差矣,三碗如何得夠?我等定要與少公子不醉不休才是。」

「對對對,似少公子這等少年英傑,若不相見,豈不抱憾終身。」

眾將都嚷著要見常宮遙。

見狀,常宮邊南苦笑道;「阿遙今日怕是不能與諸位將軍相見了,他昨晚已往突厥去了。」

眾將疑道:「去突厥作甚?」

常宮邊南解釋道;「諸位,此次戰爭雖然是沙陀,鐵勒二族挑起的,但真正的幕後主使卻是突利可汗,他若不死,我大祚邊境便一日不得安穩。」

眾將恍然,原來常宮遙去突厥是為了殺突利可汗,不過心裡卻又疑惑起來。

「可少公子一人前去,如何能殺得了突利可汗?而且此去豈不是置他於險境之中,少公子方才助我們取得大勝,此刻卻又要深入龍潭虎穴,這如何使得?叫我等又如何心安。」

「少公子非是我軍中之人,要去也是我等前去才對。」

常宮邊南看到眾人如此擔心常宮遙,心中甚是欣慰,也不枉費常宮遙如此捨身相助。

「諸位不必如此擔心,本帥相信,阿遙一定能殺得了突利可汗。」

想起常宮遙的另一個身份,他才敢如此篤定。

要不是昨日常宮遙親口告訴他,而且還拿出了象徵「七夜冥王」的死神花,

常宮邊南斷然打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弟弟會是當今武林殺手排行榜第一的「七夜冥王」中的其中一位,

而且若不是這個原因,他也不可能讓常宮遙一個人去冒險。

不過常宮邊南不知道的是,其實常宮遙騙了他,他並非是七夜冥王中的任何一人,他這樣做,純屬就是為了取信常宮邊南。

且說大祚朝廷這邊,前線傳回的消息和戰報,震驚了整個洛京,震驚了整個朝野上下,震驚了整個金陵和楚王府。

皇帝親自設壇封將。

遙封:常宮邊南為龍驤大將軍,隴右道行軍大總管,靖邊侯。

其餘人等,官升三級,俸祿加倍。

當然,獲封之事,並非是常宮邊南貪功,而不報常宮遙的名字,

而是常宮遙臨去之前曾再三交代過,勿向朝廷提他之名,所以常宮邊南不得已才攬功於身,

不過這也是理所應當的,因為他才是此次大戰的統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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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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