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靈山靈溪旁。
曳酒正自坐在一塊石頭上歇著,突然瞥見溪邊的一棵樹上長了一株不小的靈芝,他眼睛一亮,沖著一旁的兩人努了努嘴,「喏,幾日的飯錢有著落了!」
曳酒與月白結伴后,盤纏的事從來就不用他操心,月白自是知道曳酒只是貪玩,便只在一旁笑了笑,道:「這樹枝細,當心著些。」
水靈泠自是不知道這些,她只是覺得賴上這二人以來,一路上無論是出錢還是出力,都輪不到自己出頭,別說是歷練了,她生生活成了個吃軟飯的,對此,她很是有些慚愧。因此,此時見好不容易有個自己能幫上忙的地方,怎能輕易放過,她「刷」地一下站起身來,疾走幾步,從身後一把拽開了正在摩拳擦掌準備上樹的曳酒。
曳酒正提了一口氣準備爬樹,冷不防被身後的水靈泠一把拽了開來,他踉蹌了一下,氣憤道:「你幹什麼?」
「你那重量,還不把樹壓折了。」水靈泠將手在衣衫上擦了擦,不再理會身後的曳酒,提了口氣,便手腳靈活地爬上了樹。
這樹的樹榦確實粗壯,幾個人攀爬都不成問題,只是那根長有靈芝的樹枝卻是不粗,別說是支撐曳酒或是水靈泠了,上去個小孩恐怕都夠嗆。
水靈泠爬到了那根樹枝旁,先用一手摟了樹榦去夠,發現還差著不遠的距離,她當下有些氣餒,低頭一看,卻見曳酒在下面抱著手,抬頭望著她,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她一賭氣,乾脆用雙腿纏住了樹榦,將身子趴在那根樹枝上,伸長了兩手去夠,可惜還差著一點距離。
水靈泠小心地用手晃了一下身下的樹枝,覺著還算牢固,一咬牙,將腿放開了樹榦,整個身子匍匐在了樹枝上,好樣的,就差一點了!
可誰知她的腿剛一放鬆,就聽「咔嚓」一聲,樹枝折斷了,水靈泠連人帶著樹枝一起摔倒了溪水了。好在溪水不深,水靈泠掙扎了兩下,就跪坐了起來,抬頭看見滿臉擔憂正準備下水救她的月白。
水靈泠心下一暖,可這溫度還沒來得及擴散開來,就聽見一旁的曳酒毫不掩飾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還說自己不叫『濕漉漉』,這不就名副其實了嗎?」
水靈泠氣急,猛的一下從水裡站了起來,伸出指頭指向了曳酒,然而還未來得及開口,餘光卻瞥見望著自己的月白臉一紅,迅速轉過了身子,還連帶著掰過了一臉嘲笑、不明所以的曳酒的頭。
水靈泠疑惑地低頭一看,卻發現被水打濕后的衣服牢牢地貼在了她的身上,將少女的曲線勾勒地淋漓盡致,水靈泠的臉「刷」地一下子紅了,「嗵」地一聲又坐回了水裡。
岸上的月白一邊扯了曳酒往遠處走,一邊柔聲對身後的水靈泠道:「水姑娘,我們先去撿些樹枝燒火,你快著些上來,當心著涼了。」
曳酒一邊走著,一邊還向著身後招了招手,拉長了語調,滿聲的惋惜,「唉,可惜了我那株靈芝呦,能換好多果子呢,你待會記得撈起來啊,晒乾了還能給你補補腦子。」
水靈泠望著曳酒的背影,咬牙切齒地喊道:「言!曳!酒!」
水靈泠自是沒有去撈那株靈芝,臨上岸前,她還將樹枝朝著溪水深處踹了踹。待她從水裡出來,將身上的水擰得差不多后,曳酒和月白已經將火生好了,只是篝火旁卻不見二人身影,水靈泠一邊疑惑著,一邊低頭看看自己濕漉漉的衣服,卻是鬆了口氣,自行坐到了篝火旁烤衣服,待衣服幹得差不多了,才見月白和曳酒從遠處走來,二人的手裡多了點剛打的野味,曳酒竟還拿著那株靈芝,可他渾身上下卻是沒有一點被水打濕的地方,連褲腳都是乾燥的。
曳酒看見水靈泠望向自己的充滿疑問的目光,揚了揚手裡的靈芝,挑眉得意道:「這就是高手和小嘍啰的區別,濕漉漉,下次不自量力前要先看看下面有沒有溪水接著你啊,不然你傷著了,我們還得花時間費力氣把你送回家。」
水靈泠聞言眉頭一擰,眼睛一瞪,沖著曳酒就要開口,月白眼見著這二人又是要吵起來,忙將手裡的野味遞給了水靈泠,轉移話題道:「水姑娘可會做這個?」
月白自小在書香門第長大,受著君子教育,遠離庖廚,自是不會燒烤野味,踏歌派雖也重視禮儀,但畢竟是在山裡,且曳酒自小貪玩,對郊外生火烤肉有著些經驗,二人風餐露宿時,一般都是由曳酒負責做飯,雖說不甚好吃,但總也能燒熟,月白不挑食,自是不介意,而飯是曳酒做的,他自也是不好意思介意。
月白本來只是想轉移個話題,並未真指著水靈泠燒野味,卻沒成想水靈泠竟是十分高興地將野味接了過來。
水靈泠的淥水劍法不錯,但比淥水劍法更加優秀的則是她的廚藝,這都多虧了她家有個自小挑嘴的哥哥。水靈泠美滋滋地烤著野味,第一次覺得自家那個不爭氣的哥哥還是有點用處的。
燒熟野味后,水靈泠一臉期待地將一條野雞腿遞了給月白,月白沖她感激地笑了笑,卻是順手傳給了曳酒。
曳酒接過了雞腿,抬頭看見水靈泠幽怨的目光,他先是朝著水靈泠做了個鬼臉,這才將信將疑地將雞腿放入了口中,咬了一口之後,卻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
「怎麼樣?」水靈泠也是有些緊張,雖說她對自己的廚藝很自信,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在野外用篝火做飯。
「我第一次發現你還是有些用的,」曳酒又咬了一大口雞腿,「天生我材必有用那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啊,對了,這雞腿有些柴,待會把雞翅留給我。」
水靈泠鬆了口氣,第一次沒有同曳酒吵嘴,只是動作飛快地卸下了兩隻雞翅,一隻塞入了自己口中,一隻準備遞給月白,但想了想月白剛剛將雞腿遞給曳酒的動作,還是沒有將雞翅遞出去,曳酒見了,伸長了胳膊就要來和她搶,水靈泠忙將嘴裡還沒來得及啃的雞翅拿了出來,快速地又在另一隻雞翅上舔了一口,抬頭充滿挑釁地望著曳酒。
曳酒一時氣噎,扭過頭來瞪著眼睛看向月白,「你倆之前是不是認識?」
月白理了理被曳酒蹭亂的衣角,極有風度地開口道:「食不言,言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