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黑羽霧夏

她叫黑羽霧夏，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當然，我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

我最早認識她是在6歲的時候。那時候我和她剛上一年級。老師安排我們成為同桌。當時我的第一反應是，和這麼漂亮的女生當同桌，肯定很棒。

「你好，我是筱原優佳，很高興和你成為同桌。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黑羽……」

「黑羽？」

「黑羽…霧夏。」

「霧夏，好好聽的名字啊。」這不是恭維，年僅6歲的我說出的這句話是真正發自內心的。

「謝…謝謝。」她呢喃地說到。

她好像不太想和我說話，不知道是我的原因還是怎麼的。後來我才知道，沉默寡言是她一直以來的樣子。

和她成為至交是五年級的事。一件小事改變了她。那天是雨天，大雨。爸爸媽媽都去工作了，他們沒法來接我，我只能自己回家。

雖然我有雨傘，不過雨真是太大了，所以我只能先打消了回家的念頭，走回了教室。剛回到座位，我就看見她拿著手機看著什麼。

「霧夏，怎麼了？」我看向她，疑惑地問她。

「嗯？」她扭過頭，怯生生地看著我。她的眼神有點飄忽，不敢直視著我。她一直都這樣。

「哥哥說，他今天不能來接我了。」又過了一段時間，她才小聲地說到。「我等雨小點再回家。」

今天她也得自己回家啊。我記得每天在校門口，都看見一個大哥哥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回家。

我忽然有個好主意。「霧夏，不然我們一起回家吧。」

「什…什麼？」她忽然慌張了一下。這很符合她的風格。

「既然你的哥哥不能來接你了，不如我們一起走回家吧。」我說出了我的想法。我猜她應該會很糾結，然後支支吾吾地拒絕我的。然後我就得乖乖自己回家。

但是，很出乎我的預料，她居然沒有拒絕我。「……唔…真的…可以…嗎？」雖然聽起來她說的很勉強，但是這對她來說已經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了吧。

「嗯。我記得你家在棋語公園旁邊對吧，我們剛好順路呢。」以前她對我說過一次，她家離棋語公園很近，所以她經常去那裡盪鞦韆。

「嗯。」她又支吾了一聲，然後低下頭看書了。

雨下得真大，有水珠甚至從窗戶縫中濺了進來。我起身準備用紙張把縫隙塞住，才注意到班級里只剩下我們倆了。其他人似乎都已經被家長接走了。

可是雨還非常大，我們不敢走，也不好走。只好繼續等等了。

等了好久，雨似乎轉小了，噼里啪啦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了許多。這是個機會，趕緊回家吧！霧夏似乎也是這麼想的，開始收拾書包了。我書包已經收拾好了，畢竟我沒什麼心情在這種時候讀書。現在只要把剛從書架上拿的畫冊放回去就行了。

我們一起走下樓。下樓的過程中依舊是寂靜無聲的，就連腳步聲都和在細密的雨聲中，若隱若現。她一句話都沒有說。看著她低頭走路的樣子，我也不敢開口，破壞她的世界。我們就這麼一直走，又到了樓下。

雨不大，也沒什麼風，撐把傘就不會淋濕了。我們撐開傘，準備走出去。

夾雜著雨滴的風好涼快，好舒服。我又看了她一眼，她仍然低著頭，一副心情低落的樣子。

看來得我去主動搭話了。「霧夏，為什麼你不喜歡和我說話啊？」我當時還沒有意識到，

這個問題到底有多蠢。

不過她很認真地回答了，儘管這可能不算是回答。

「我，不敢和你說話…我怕你拒絕我。」

這是什麼回答呀，怎麼會是這樣的。我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繼續說。

「優佳同學好像不太喜歡和我講話，所以我不敢……」

「不是的。」我打斷了她。看著她害怕的樣子，我才意識到我的語氣太強硬了。「對不起，霧夏。其實我一直都想和你交朋友的。」我不能說是因為她看起來疏遠我，不然她肯定又要說不出話了。

「真…真的嗎？」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我，聲音變得沒那麼軟了，有了些底氣。

「嗯，當然。我們已經當了這麼久的同學了，難道不能變成好朋友嗎？」我終於說出了我的想法。

「嗯……」她又支吾起來了。我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不知不覺，我們已經走了很遠了。馬上就到要分別的路口了。天色也逐漸黯淡下來。好像有點太晚了，要是那條路已經沒有光的話就遭了。我最怕走夜路了。

「再見，優佳同學。」她和我道別的時候也是怯生生的。

我忽然想到一個主意。「霧夏，你要不要來我家？」我向她發出邀請，同時也充滿了期待。

「誒？」她驚訝地回過頭，看著我期待的眼神。「…真的…可以嗎？」她似乎很驚訝，也很期待。

「嗯，當然。不過我家人都不在家，可能只有我們兩個人。」爸爸媽媽都是在晚上工作的，回家后我還得自己熱飯。

「那我和哥哥說一下。」她拿出手機，打電話給她哥哥。她的語氣，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她哥哥，都變得比剛才更生動了。

我們的步伐變慢了。她小聲地給她哥哥講著話，我默默地看著她。她似乎變得比較開心了點。

又走了一段路，然後就到了我最討厭的那條沒有燈的小路。

小時候因為走夜路出過一些事，導致我內心對沒有燈光的夜路留下了極大的陰影。

霧夏的腳步沒有停下來，繼續向前走。但是我停了下來。儘管有人陪在身邊，我還是不敢走上去。回家得太晚了，偏偏遇上這個情況。好討厭。

「怎麼了，優佳？」霧夏走了幾步之後回過頭看著我。我當時只是獃獃地待在原地，不敢再向前走一步。我想要繞路，但是爸爸不同意我走那條路，因為那條路車流量很大，交通情況對我來說很危險。

「對不起，我不敢走。」我紅著臉說出這句話。現在我走到那裡我還是會那樣，只不過現在我可以繞路走了。

我打算偷偷繞路走回去，雖然比較危險，但是也只能這樣了。反正爸爸也不會知道。

在我還在這麼想的時候，霧夏忽然跑了過來。她拉起我的手，帶我向前面走過去。我在驚訝中被她拉著走進這片黑暗的地方。

「不要怕，優佳，我會陪著你的。」

這句話是她第一次，用那種語氣，主動對我說的。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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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夏已經消失一周了。我也很擔心她。

昨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我。這是她消失后第一次打電話給我。

她說，她爸爸媽媽被一個魔法師殺害了。我的驚訝和悲傷伴隨著她的哭泣一起盤旋在電話里。過了幾分鐘的沉默，她才繼續正常說話。

她的聲音里夾雜著哭腔，緩慢地對我說，「優佳，我也殺人了。」

「什…什麼？你剛才說什麼？」我一定是聽錯了，怎麼可能，她說她……

「殺害了爸爸媽媽的那個人，好像被我殺了。」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孤單，很凄涼。雖然聲音很小，但我卻聽得異常清楚。

「好像？什麼意思啊？不是霧夏你乾的吧？一定不是……」

「就是我。爸爸的書里提到的，和我這次發生的是完全一樣的。」她的語氣變重了，似乎已經有足夠的證據指向了她。

「那，警察…」

「警察和魔法師都不知道，現在只有我知道這件事，因為那本書是爸爸寫給我們的。」

「誒？什麼意思？」

「除了我和哥哥，其他人都不知道我是殺死那個人的兇手。現在我告訴你，你一定要保密。」

「嗯，當然。」這種事當然得保密，被別人知道就麻煩了，「霧夏，你這周都沒來學校…你…還好吧。」

「嗯。」她的語調很低沉，這也是當然的。「我明天就要回學校了。」

「你明天要回來了嘛。」我不敢說「太好了」，這種話我說不出來。

我們又對彼此沉默了一會，然後她掛斷了電話。

現在看起來，她還是沒什麼精神。

今天有一個教育局的教授來我們學校舉辦講座，所以我們今早可以在一起上課了。

我們坐在集中教室里，等待著教授的到來。霧夏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很高興請到教育局的朝川綽教授為我們講授機械課程設計，讓我們用掌聲歡迎他。」年段長這老套的話我們已經聽膩了，每次有人來講課他都這麼說。

忽然，霧夏好像發生了什麼，她抬起頭，兩眼通紅地看著那個教授。

我想起來了，她說過，殺害她父母的那個人，叫…朝川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