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王大叔的往事

安定下來之後，王大叔便去兵器坊，傍晚便會回來。

莫十九身上有傷，只能自己呆在家中，也不能到處走。

休養了數十日，莫十九才能到處走動，雖說城中百姓以然很少，但還是有人在街上走動，好像城外的兵荒馬亂並不存在。

不是有逃來的難民也不知被安置在什麼地方。

至於城外情況怎麼樣，莫十九並不關心，自己也管不上。

數月之後。

這日，莫十九在城中閑逛，回到家中，看見王大叔一臉愁容的坐在桌前，桌上擺滿了食物，莫十九連忙進屋。

看到莫十九回來，王大叔臉上愁容散去，滿臉微笑道：「回來了，快來咱叔侄倆喝一口。」

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莫十九明白平日里王大叔就好這一口，每日回來都得喝兩口小酒，苦笑著上前倒酒。

見莫十九倒上酒，王大叔直接端起一口喝完，咂吧了下嘴，長呼一口氣，：「舒服啊！再來！」接著又示意莫十九繼續倒酒。

又喝了一碗之後，王大叔方才看著莫十九，開口道：「小莫，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

「早就好了。」莫十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隨後端起碗抿了口。

「唉。」王大叔嘆了口氣。

「王大叔，您這是怎麼？」

「小莫啊，你還記得當時領我們的楊百戶大人么？」

「記得，當時還是他給王大叔找的活。他怎麼呢？」莫十九有些疑惑，那楊百戶可是錦北軍，就算有什麼事也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吧。王大叔端起碗喝了一口，繼續說道：「前些日子，聽坊間工友說，楊百戶犯了事，被降了職，被指派到城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丟了性命。」

「額。」莫十九有些懵圈，感覺也和咱沒關係吧。

看見莫十九的樣子，王大叔語氣有些不喜，「小莫是覺得這都和我們沒關係，對么？」

然而莫十九並沒有聽出王大叔話語中的不高興，想也不想直接開口，「好像是和我們沒關係吧。」

「哼。」王大叔輕哼了一聲，直直的盯著莫十九不再說話，氣氛沉靜下來。

正埋頭狂吃的莫十九感覺到氣氛不對，抬頭看見王大叔盯著自己。

咽下嘴裡的食物，結巴道：「大···大叔，怎麼了。」別看平日王大叔整個人老實憨厚的樣子，他一生氣可不得了。

有次莫十九傷勢還沒穩固就跑出去閑逛，被好一頓臭罵。因此莫十九還是有些害怕。

過了好一會，王大叔才移開視線，語重心長的說道：「不說其他，若不是百戶大人好心把我們領進城，我們怕是早就死在城外了。」

「就這便是妥妥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說完王大叔又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莫十九。「這份恩情雖說可能沒辦法報答，百戶大人也許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我們必須時刻記得啊。」

「這人活著最不能做的就是忘恩負義。」

聽到這話，莫十九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道歉。

王大叔的臉色才慢慢緩和下來，接著說道：「百戶大人在鎮海城負傷，便被安排來了這北函城，這兵器坊本該只歸百戶大人所管理。」

「可百戶在軍中有些恩怨，有人處處和百戶大人作對，就和百戶大人爭管理權。」說到這王大叔再次喝了一口酒，接著道：「最後鬧到荊老將軍哪，最後不知怎滴，便讓兩人一同管理。」

「現在百戶大人被降職，那小人又冒了出來算計，把百戶大人派外。」王大叔話語中帶著怒意，「百戶大人無心顧及兵器坊，跟著百戶大人的工友也被那小人針對，處處受氣。」

「好在二坊主待弟兄們好，也勉強能過。」

接著王大叔咬牙切齒的說道：「就在今早，那黃二又故意跑來找事。這次居然拿你說事，說什麼不但要作坊收留咱叔侄倆，還要作坊白養著。」

聽到這話，莫十九一愣，這是個什麼原理，作坊白養？這些日子花費的工錢不都是王大叔該有的嗎？說王大叔白養我還差不多。接著又偷瞄了一眼吃著菜的王大叔。

「那雜碎就是來噁心弟兄們的。」王大叔臉上漲紅，顯然有些醉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說完王大叔長呼一口氣，搖搖頭，看向莫十九：「說正事，前些日子，小莫你說跟我到作坊打下手的事，我怕你身體承受不了，便沒帶你，今早被那雜碎說的鬧心，便提前回來問問你，身體行不行，可以的話明天就同我去，看那個雜碎還能說什麼。」

「完全沒問題。就等王大叔說了。」

「好。」王大叔哈哈一笑，「老子明天也要噁心噁心黃二那雜碎。」

莫十九嘴角一抽，心裡知道王大叔不過是說說而已。

酒過三巡。

王大叔眼神有些朦朧了，看著莫十九眼神中居然流出了淚水，更咽起來。

莫十九並不是很喜歡喝酒，每次都是陪著王大叔喝上一些，大多數都是吃肉，所以現在還算清醒。

發現王大叔突然更咽起來，問道，「王大叔您這是怎麼了？」

王大叔並沒有答話，而是自顧自的說起來，「鐵娃，要是你還在，得比小莫大三四歲，也該討媳婦了。」

「那李掌柜家閨女前年就已經嫁人了，就是你老喜歡的那小姑娘，爹也很喜歡那小姑娘，都準備給你去說親了，到時一定能給老王家生個大胖小子。」說著臉上洋溢出微笑。

「要是我不聽那幫畜生的安排留你自己在家，就不會發生樣的事。」王大叔聲音再次更咽起來，「都怪我，我應該料到她會那麼惡毒的······都怪我。」王大叔雙手揪著自己的頭髮哭出聲來。

每次喝酒快喝醉時，王大叔都會傷心，莫十九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事後在問王大叔也不肯說，直到今天才聽王大叔說出來。

莫十九也只能靜靜的聽著。

還一會之後，王大叔猛然抬頭盯著莫十九，滿目通紅，儘是悲傷，痛苦道：「小莫你知道么，那天我就從地里走過，鐵娃就躺在那，我居然直接走開···嗚···我居然就那麼走開了，看都沒多看一眼！因為我害怕那些畜生，因為我怕事，當時他們還在笑我。」

啪啪啪！王大叔連續散了自己好幾個耳光，莫十九連忙拉住他的手才制止下來。

「可笑我居然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呵呵···」

「我恨那個該死的女人，她有些姿色，為了攀上官少爺，居然······我更恨自己懦弱無能啊！」說完這句話王大叔停頓下來看著莫十九，「小莫做人一定不能軟弱，被人欺負一定不能忍受。」

「我就是太軟弱，太怕事，才會這樣。」

「她年輕我知道我老王配不上她，離開不怪她。」

「可為了攀上富家公子·······為什麼要傷害鐵娃···」

「為什麼···」

「我真是該死······」

···

到最後王大叔慢慢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王大叔述說的時候，莫十九都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的聽著。不適時安慰可能會讓王大叔更傷心，自己做一個傾聽的人就好了。

王大叔醉倒過去后，莫十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搬到床上。

別說王大叔體格是真的壯，要不是自己有點力氣，怕是根本搬不動。正當莫十九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隻黑狗跑進屋裡，沖著莫十九不停得撒歡。

「小黑你可真行，一到飯點就跑回來，平時不見影。」莫十九隨手拿起一塊骨頭丟個它，讓它去一邊啃。

這黑狗便是之前在楊家村遇到的小黑狗，本來是被丟在清水郡的，誰知道這黑狗居然跟著難民跑來了北函城，莫十九在城裡看到這黑狗時也是無比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