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穎雪病發

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地，一尊被混沌霧靄包裹住全身的偉岸身影手持巨斧劈砍在虛空上，令黑暗崩碎。

如瀑般的精氣靈力從混沌中傾瀉而出，滋潤這片新生的世界。蕭塵感覺身體變得輕盈無比，他遊盪在天地之間，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著寂靜的世界一點點熱鬧起來：有巨人逐日，最終累死在路上，其手中的木杖化作一片茂密的桃林，滋養了一代有一代途經此地的旅者；有天狼嘯月；也有碩大無邊的漆黑大魚攜帶滾滾太陰之氣自北海中一躍而起，化作背負青天的金色鵬鳥，上擊天穹，下探九幽；還有一株藤蔓，直插雲霄，一眼望不到盡頭，藤條上懸浮著三千光團，每一個光團里都有一個古國，源源不斷地為藤蔓提供信仰之力；更有每日為生存而掙扎的普通人……

一股莫名的斥力衝出，如將蕭塵捲入這處空間一般，把他毫不客氣的驅逐出去。

蕭塵猛然睜開眼睛，目光深邃，似一汪深潭，宛如經歷了萬古千秋。瞳孔深處，縷縷金色符文閃爍，但很快又平靜下去。蕭辰有些茫然的坐起來，環顧四周，半響之後，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骨書，上面的紋路不再如鬼畫符一般，變得簡單易懂。

這部《鴻蒙訣》沒有記載過於玄奧高深的法訣與神通，而是從最基礎的方便入手，一點點剖析法與術的本質。

蕭塵放下《鴻蒙訣》，拾起那枚裝有冰牙獅精魄的珠子把玩。封靈珠內，那道冰牙獅虛影左衝右突，雖被抹除煞氣，但殘存的本能仍讓它不安分。

煉化靈獸精魄，掌握靈獸之法，是大多修士每晉級一個境界都會經歷的，也是風險最大的。精魄保留著靈獸最原始的野性，一旦不敵，遭到反噬，輕則遭受重創，重則識海破碎，當場隕滅！

蕭塵曾在一些閑書上看到有奇人，為了將風險降至最低，究其一生只參悟一道精魄，靈魂本源與精魄合一，同樣比肩上古巨擘，只是這條路太難走了，且被認為失去修士所需的必要勇氣，不被推崇。

蕭塵輕呼出一口濁氣，把封靈珠貼在眉心上，靈魂力壓縮，凝聚成一柄尖錐，從外部在封靈珠上擊出一個豁口，冰牙獅低吼一聲，化作一抹流光掠入蕭塵眉心。

「吼！」

蕭塵的識海上，冰牙獅的軀體極速放大，它仰頭咆哮，滾滾寒氣傾瀉而出，讓蕭塵的識海隱約有凍結的跡象。「都死了這麼久了，就不能安分一點嗎？」離冰牙獅不遠，蕭塵略顯虛幻的身影浮現，他眉頭微微一皺，嚴陣以待。

「嘩啦！」

當蕭塵出現的那一刻，平靜的識海突然開始奔騰起來，浪花捲卷，湛藍色的識海轉變成金黃色，釋放澎湃的精氣，霞光刺目，一道道細小的金色閃電自識海上方劈下，劈得冰牙獅身體一陣搖晃。

房間內，蕭塵盤坐於床上，渾身毛孔舒張，往外噴吐精氣，皮膚表面都渲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神聖無比。

蕭塵錯愕，他從未感受過自身如此強大的精神力，彷彿在識海上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赤手空拳打死一頭凶獸！「難道是因為修鍊《鴻蒙訣》緣故？」蕭塵自語。

對面的冰牙獅沒有給蕭塵過多的思考時間，長嘯一聲，前爪上寒氣附著，演化寒冰利爪，直撲蕭塵而來，一雙大爪將他覆蓋在下面。

蕭塵身體未動，他如無師自通般中指食指併攏，手腕輕抬，「海水」凝聚在一起，而後衝天而起，如一柄金色天刀般直接把冰牙獅一分為二！

蕭塵張開手掌，金色「海水」隨心而動，化作一隻金色大手，如攥小雞般把冰牙獅的兩截軀體牢牢攥在手裡，而後猛然握拳！

「砰！」

冰牙獅連慘叫都沒發出，直接被金色大手一把捏爆。縷縷冰藍色的霞光順著指尖縫隙飄出，沒入懸浮於識海上空的一個橢圓形透明空間。當冰牙獅的精魄完全沒入靈魄空間后，空間內的場景演變化為冰雪世界，一隻迷你的冰牙獅伏在山崖上。

「嘩啦……」

金色大手不受蕭塵控制，重新化作海水倒流回識海，金色的識海來的快退的更快，眨眼間，識海重新變回湛藍色。蕭塵一下子跌坐在識海上，大口喘著粗氣，前所未有的脫力感讓他幾近暈厥。

靈魂上的疲憊不同於肉體的疲憊，恢復的時間更長，蕭塵只得暫時放棄召喚金色識海。他身形漸漸散去，退出識海。

蕭塵睜開眼眸，心念一動，右手手臂迅速膨脹，撐破袖子，指甲變長變尖，似五柄匕首般閃爍著寒芒，指尖寒氣流轉，蕭塵手臂輕抬，五道凌厲的爪風撕開地板，在牆面上鑿出一個大洞，留下五道深深的爪痕，爪痕上還覆著一層冰霜。

「什麼情況？！」

「敵襲？！」

蕭塵的引起的動靜不小，聽著外面嘈雜的聲音，蕭塵用另一隻正常的手臂撓了撓頭，而後撤去冰牙獅爪，裝作無事發生。

冰牙獅精魄賦予蕭塵的除了冰牙獅法，還有霜牙百裂爪和一道身法天賦，因為擔心會把房間拆了，蕭塵準備去外面測試身法天賦。

「少爺！」

蕭塵剛從洞里鑽出來，一名傭人慌慌張張地跑來，當她看見牆上的大洞后，一下楞在原地，到嘴的話被她生生憋了回去。蕭塵撓了撓頭，說道：「麻煩你找人修一下。」

傭人木訥地點點頭。「你找我有什麼急事嗎？」蕭塵問道，這一下直接讓傭人回過神，她急忙道：「是小姐，小姐她的病複發了！」蕭塵臉色頓時大變，轉身朝蕭穎雪的房間跑去。

小妮子的房間滿滿都是少女風，只是在場的人皆神色陰沉，圍在床邊，沒有心情欣賞。床上，小小的身軀痛苦的蜷縮成一團，皮膚被高溫炙烤的通紅，蕭穎雪眉頭緊皺，穴位上扎著一根根細小的銀針，衣服被烘烤的乾巴巴的，緊緊貼在她軀體上。

「老何，情況怎麼樣？」

蕭河詢問坐在床頭給蕭穎雪把脈，老態龍鐘的醫生，後者聞聲收回手，沉聲道：「小姐這次爆發的太突然了，程度也超越以往了，我只能暫時穩住小姐的情況，如果白兄不能及時取回寒霜草，只怕……」

老醫生沒有說下去，蕭河拳頭握緊，點了點頭。「啪！」蕭塵撞門而入，他撥開眾人，擠到床邊，蹲下身，不顧高溫，伸手握住蕭穎雪的小手，滿臉心疼之色，他扭頭看向蕭河，問道：「爹，情況如何？」

「家裡的寒霜草都已經用完了，你白叔已經去采了。」蕭塵眉頭皺緊，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一回來就爆發了？

蕭穎雪自幼便身懷怪病，體內陽氣過剩，打破了陰陽平衡，堵住了經脈導致她無法修行，每每病發，都要承受高溫炙烤之苦，唯有服食寒霜草才能暫時緩解病情。蕭河推測，若是蕭穎雪能夠修鍊《九劫凰焰訣》，問題可能迎刃而解，但偏偏小妮子經脈瘀阻，無法修鍊，這就造成一個死循環。

「不能向各大藥鋪採購么？」

「已經派人去了，要點時間。」

蕭塵心急如焚，似感受到蕭塵急躁的心情，蕭穎雪眼皮微微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睛，大眼睛沒了往日的靈動，她虛弱地蕭塵：「哥，沒事的，我忍一忍就好了。」

越是這樣，蕭塵越是心疼。突然，蕭塵腦中靈光一現，「爹，我有辦法了，你們先出去下。」蕭河狐疑道：「有把握么，不要亂來。」蕭塵點頭，表示自己有分寸。

蕭河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朝他人比了個手勢，帶著一干人離開了，還順手帶了房門。

蕭塵小心翼翼地扶起蕭穎雪，而後盤膝坐在她身後，手掌輕貼在小妮子背上，掌心內冰藍色的光芒微微綻放，蕭塵將一點點自身的靈力渡入蕭穎雪體內。

是的，蕭塵想到的辦法就是將自身的靈力渡入蕭穎雪的體內。這個辦法蕭河等人不是沒有想到過，只是無濟於事，而蕭塵在煉化冰牙獅精魄后，自身靈力便擁有了冰屬性，也許能夠起到替代寒霜草的作用。

在蕭塵的希冀中，蕭穎雪身體微微一顫，蕭塵立馬察覺到前者緊繃的軀體放鬆了不少。

有效！

蕭塵心中大喜，立刻源源不斷，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地朝蕭穎雪體內輸送靈力。這是一個非常耗費精力的過程，蕭塵擔心一時輸入過猛會適得其反，每輸送一會兒就停下片刻，往嘴裡塞一枚恢復靈力的回靈丹。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蕭穎雪的體溫一點點降低，當其體表不再赤紅，體溫正常后，一輪明月已經懸挂在天邊。蕭塵呼出一口濁氣，疲乏的收回手，臉上卻是難以掩蓋的欣喜之色。

「咳！」

蕭穎雪嬌軀突然猛地一顫，咳出幾枚赤紅的珠子，而後軟綿綿地倒在蕭塵懷裡。蕭塵心頭一緊，當發覺小妮子只是睡著了之後，懸著的心這才徹底放下來。

「你這妮子。」

蕭塵輕笑一聲，輕輕颳了下蕭穎雪的鼻子，而後拾起一枚小珠子仔細端詳，珠子只有指甲蓋大，入手溫暖，散發著淡淡清香，蕭塵遲疑片刻，捏碎珠子。

頓時一股純粹的靈力衝出，順著毛孔流入蕭塵體內，蕭塵渾身舒泰得想要呻吟。「叮！」一聲旁人聽不見的脆響自蕭塵體內傳出，似打破了桎梏。

蕭塵神色錯愕，自己竟然晉級蘊氣中期了？！懷有血獄之咒的人修行進度會遠落後與常人，這條常識怎麼在自己身上反而反過來了？

蕭塵強壓下錯愕和驚喜之情，替蕭穎雪把剩下的幾枚珠子用一個紙包收起來，當他躡手躡腳地想要離開時，發現左手不知何時被蕭穎雪用兩隻手牢牢抱住。

蕭塵輕輕掙扎一下沒有掙脫出去，「你這妮子。」蕭塵輕笑一聲，重新躺下，另只手摟住小妮子，聞著蕭穎雪的體香，蕭塵很快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