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皮影

「喂……小鬼……別總擺出一幅很拽的表情，很欠抽的好嗎？」

「……」

「老子跟你說話吶！」

「……西南方兩頭……來了！」

「這是什麼位階……？」

「……你好弱……」

「救我……！喂！求……你！」

…………

亞洲支部地下五十層，這裡鋪滿了錯綜複雜的鐵軌，每一道鐵軌都通往國內不同的城市，這裡是每一位執行國內任務的天啟者出發的起點。

林望一行人站在通往晉城的月台上，環顧四周，到處都布滿了各種炮台以及防守熱武器。

張萌萌與李志雲穿著黑薔薇隊服，只有林望換了一身棕色的夾克，當然，禮帽依然不會忘記。

列車到站，三人沉默著上車。

張萌萌看著最前方林望的背影，怔怔出神，這是她第一次跟別人組成三人小隊，之前一直都在醫療班，這也算是第一次真正意義的上的前往最前線。

三人坐好，林望用手撐著腦袋開始發獃，他輕聲提醒道：

「你倆最好休息一會兒，四個小時左右，我們將到達晉城，今夜很可能不會再有時間休息。」

「收到！」

隨著車廂一陣抖動，緩緩起步。

林望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進入夢鄉，夢裡，一位穿著純白色裙子的小女孩背對著他，他大喊著，對方也沒有回頭，他想伸出手，小女孩卻突然癱軟在地上變成一灘血肉。

林望突然驚醒，滿頭大汗，剛一睜眼就正好看到張萌萌的臉離他特別近，呼吸都打在他的鼻尖。

林望下意識的往後靠了一下，做出了防禦的姿態。

「好啦，好啦……沒事啦。」

張萌萌柔聲安慰道。

張萌萌突然伸出白皙的手，準備輕輕擦拭林望額頭的汗水，可她的手掌觸碰到林望額頭的時候，突然往回縮了一下，心裡一緊，但隨後還是用細嫩的指尖輕輕摩挲著林望的額頭。

為什麼……沒有溫度……好冷！

「隊長……」

「嗯……？」

「好一些了么，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告訴我喲，畢竟……我可是醫療班呢。」

林望有些不習慣，身體緊繃了起來，莫名其妙耳根有點泛紅。

張萌萌的手指好暖和，這……才是『人』應該有的溫度么，林望不禁想到。

角落的李志雲雙目微睜，斜眼看著二人，想起張恆曾對他說過的話，要時刻提防林望，他與常人不同，必要情況下……可以採取相應手段。

他不著痕迹的摸了摸兜里的東西，那是張恆給他的一顆子彈。

他不明白什麼叫做必要的情況，什麼又叫做相應的手段，既然沒有明說，那麼一切都交給我自己判斷么……這不靠譜的司令！

林望示意他已經沒事了，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而已，隨後摁響座位旁的呼叫鈴，然後連接後面的車廂門打開，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進入車廂來到林望面前，微微低頭，問道：

「探索班二線人員，蔣立報道！林望隊長，有何指示！」

林望緩緩坐直身體，輕聲說道：「將這次任務的情報彙報一下，從頭到尾。」

「是！」

在那名警察死亡之後的第二天，分部得到消息，先後派出共計十一名一線探索小隊的成員前往現場調查，但是每個人都在當夜到達案發現場過後與我們失去了聯繫，我們猜測這十一名成員已經遇害，且對方手段並不明確。

根據以往的情報來看，神之碎片並不會主動攻擊人類，所以我們這次無法確定是否存在神之碎片的反應。

林望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額頭，聚精會神的聽著，突然發現這個動作跟剛才張萌萌一樣，隨即他輕瞟了一眼坐在斜對面的張萌萌，對方好似有感覺一般，也偷偷看了一眼林望，二人視線相撞，林望瞬間收回視線，乾咳一聲，說道：

「還有其他的么，這些情報我已經知道了。」

蔣立沉吟了一會兒，隨即猶豫說道：「有一件事情，我很在意，但……只是我自己的分析，不知道……」

林望單手撐著腦袋，示意蔣立繼續說。

在十一人遇害之後，蔣立便跟隨另一小隊前往調查，他在調查中發現，那名警察的妻子在他死亡的一個月前也去世了，並且，腹中還有五個月大的胎兒。

「死因呢！」

林望突然身體前傾問道，嚇得眾人哆嗦了一下。

蔣立緩緩抬頭，直直盯著林望的雙眼，緩緩說道：

「自殺！在早高峰時段，從自家小區樓頂跳下去的，摔得稀巴爛！」

「這一個月之中，晉城有報道相應的兇殺案嗎，還未找到兇手的那種。」李志雲問道。

林望示意李志雲先聽蔣立說完。

蔣立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警察名叫王昌，他的妻子趙穎本是蘇城人，與王昌是大學同學，兩人相戀過後，畢業便結了婚。

王昌父母都是做皮影戲的，上了年紀之後也想把這門手藝交給王昌，但是趙穎極力反對，因為警察這個工作儘管辛苦，但至少比做皮影戲來的穩定，再加上趙穎已經懷孕，所以更不可能同意。

雙方因此吵了很多次架，王昌本來勸說父母要不就算了，誰知他父母看趙穎態度如此堅決，脾氣也跟著上來，說什麼也不會讓步。

直到後來，王昌的父母病逝后，王昌答應妻子安心做警察的工作，本以為夫妻二人的矛盾從此擱下，但誰知王昌出於對父母的思念，偷偷在外面弄了一間專門做皮影戲的工作室，投入了大量的金錢。

紙包住不火，事情露餡之後，趙穎大發雷霆，找人砸了王昌的工作室，並扔掉了王昌父母留下的傢伙事兒，事情愈演愈烈，在趙穎跳樓前一天夜晚，王昌對懷孕五個月的趙穎動了手。

蔣立說：「這一個月內，晉城出現的兇殺案共計三十四起，其中有二十四人，都是皮影戲從業者……我懷疑……」

「你是不是懷疑，王昌因為心裡有愧……想再見妻子一面，然後受到了那些傢伙的蠱惑，被製造成了惡魔？」

蔣立沉默，隨即抱歉道：「這就是林望隊長你們應該出面處理的事情了。已經不在我的工作範疇之內，我們這種普通人面對那些東西……根本無能為力。」

林望三人笑笑。

普通人……么。

「還有十分鐘，列車將到達晉城！所以，祝各位『天啟』好運！」

蔣立行禮，離開車廂。

蔣立走後，張萌萌輕聲說道：

「如果這次事件有惡魔參與，那麼……它們的目標肯定與我們一樣，並且我還有一個疑惑，會跳舞的皮影，跟這次事件有什麼關係呢？」

林望沒有回答張萌萌的疑問，他將禮帽戴好，輕聲說道：

「走吧，到站了，找到那塊神之碎片，一切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