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匕現
多爾袞冷冷的看著楊鑫,道:「好個獨霸一方的大興王,本王一直待你不薄,為何要用海貿搞亂我大清京城的經濟秩序,如今京城已經亂成一鍋粥,興王可算是居功至偉了!」
果然來者不善啊,開篇就是興師問罪。
楊鑫絲毫不懼,假裝懵逼的道:「攝政王何出此言?我大興做大興的海貿,大清和大興有盟約,大清京城有人願意同行,本王不遺餘力的幫助你們,結果搞得去高麗的海商太多,供過於求,我大興商號還投資了上千萬兩銀子,如今也是貨物滯銷,正焦頭爛額,攝政王何來的我大興搞亂大清經濟秩序的說法?」
這句話說得滴水不漏,毫無破綻,連老謀深算的多爾袞竟然也一時語塞,不知道如何繼續下去,一旁的濟爾哈朗連忙接過話題,道:「你做生意一向都是大賺特賺,為何帶上我大清的海商就虧得一塌糊塗?還說不是故意的!」
濟爾哈朗有意表現一番,這些天對楊鑫也是用心調查過檔案的。
楊鑫呵呵一笑:「這位不知道是什麼王爺,太看得起我楊鑫了,做生意哪裡有包賺不賠的,本王又不是做打劫的無本生意!」
濟爾哈朗氣得臉色鐵青,被懟得啞口無言,只是不服氣的道:「是豫親王!」
多爾袞給了濟爾哈朗一個白眼,心中暗罵草包一個,接著道:「呵呵,楊鑫,你還真會忽悠,上次忽悠本王出兵高麗,還說要打鄭成功,可結果了,本王損失了上千精兵,就得了十多條高麗破船,然後就沒有下文了,這次,更是搞什麼高麗海貿,把我大清京城搞得一團糟,你自己出去看看,滿地都是索債的人,錢莊全部關門,你就說說,眼前的亂局,該如何收場吧!」
聽多爾袞這樣說,楊鑫心中快要笑出聲,跟多爾袞打了這麼多次交道,這次總算成功的陰到了他。
不過此時可不是得意的時候,連忙辯解道:「攝政王,攻打鄭成功不是一時之計,還需要從長計議,海船建造速度太慢,我大興目前經歷了大半年了,才造出九條大型福船。
不過目前最起碼達到了一定的效果了,高麗水師已經完全聽我們聯軍調配,而鄭成功已經不敢在登萊到高麗的北方海域出現,目前我大興的船廠已經擴大到同時建造十五條大型海船的規模,再假以時日,等下一批海船建造出來,加上目前高麗水師的海船,還有這些海商的,我們就有足夠的船隻組織一場進攻了,怎麼能說本王忽悠你呢?」
此言一出,大清群臣紛紛點頭。
要知道海上一直是大清的短板,鄭成功的水師一直在海上耀武楊威,肆無忌憚,大清也只能望洋興嘆,如今有了大興的協助,這個短板確實正在慢慢補足,就像楊鑫說的,鄭成功的船隊已經不敢在北方水域出沒,這本身也算是一種戰略上的成功。
多爾袞心裡何嘗不明白,現在的大興對大清的作用正越來越大,而且關鍵他們沒有野心,擴張的軍力都調去了高麗那個窮地方,大清目前對高麗沒有任何興趣。
多爾袞臉色稍微好看了點,接著問:「先不說那麼遠,本王現在焦頭爛額,就這京城的危機如何解決,你搞出來的事情,你自己收拾!」
楊鑫一愣,假裝完全不知情,道:「攝政王何出此言,之前本王一直在高麗領軍平叛,為我兩國聯軍獲取高麗的完全投誠,不然高麗水師怎麼會如此聽話的?
至於京城的危機,我大興錢莊才十家分店,佔據的市場份額非常小,獲取的存銀還不足一百萬兩,這危機跟我大興錢莊何干呢!」
此言一出,多爾袞再度吃癟,被懟得啞口無言,其餘群臣不懂金融,更是連反駁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一時之間,議論紛紛。
思索片刻,多爾袞皺眉,道:「呵呵,還在這裡跟本王裝,范永斗已經把你的臭事都跟本王和盤托出,你自己跟他對質吧!」
說完,給了范永斗一個眼神。
范永斗頓時有了底氣,沉著的走到楊鑫跟前,呵呵一笑,道:「楊鑫,好女婿,呵呵,你在精明,也要著了老朽的道,你一開始跟攝政王說要來京城投資,還假惺惺的送了攝政王五百萬兩的貸款,就已經打定主意用海貿致我范家於死地的吧?」
楊鑫不置可否,只是笑盈盈的看著范永斗表演。
范永斗此言一出,群臣嘩然,原來大興一開始的友好都是有目的的,這場危機就是楊鑫的陰謀,他們雖然不太懂錢莊的生意,也知道,海貿,錢莊撮合業務,都是楊鑫搞出來的,偏偏這次出事就是因為這兩樣,要按范永斗的說法,說是大興的陰謀,也是有可能的。
范永斗見楊鑫不說話,更得意了,接著道:「回皇上,攝政王,還有各位大人,老朽曾經在楊鑫剛來京城的時候,以小女懷孕為借口,送了楊鑫一個通房丫鬟,名叫范思琪,而她實際是老朽安插在楊鑫身邊的一名細作,只要招她上殿詢問,便能對楊鑫的陰謀知道的一清二楚。」
群臣再次嘩然,多爾袞滿意的看了看范永斗,點點頭,道:「好,招范思琪上殿對質,楊鑫,看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楊鑫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他相信經過這段時間的調教,這范思琪即便開始是范永斗的細作,此刻也不會出賣自己,於是無所謂的道:「隨便,本王問心無愧,不怕任何人對質!」
多爾袞揮揮手,一名御前侍衛急步出殿,不一會,范思琪就被帶上了大殿。
她第一次見到如此大場面,嚇得連忙跪在了地上。
范永斗冷靜的走到了范思琪的身邊,道:「你不用緊張,這裡有皇上和攝政王給你做主,把你知道的東西,都說出來就好,你是老朽派出去的,這次算是為范家立了大功,回去后老朽會給你獎勵的!」
范思琪看了看范永斗,又瞟了瞟楊鑫,止不住的心虛,低頭輕聲道:「是的,老爺儘管問。」
范永斗滿意的點點頭,道:「楊鑫第一次來京城拜訪范家,帶著兩千萬兩銀子來京城投資,是不是就已經跟大興的高層說了,他就是來針對范家,要致范家於死地的?」
范思琪又看了看楊鑫,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畢竟睡了這麼久,還是有點感情的,不過此時她也不敢撒謊,上面可還坐著皇帝和攝政王,欺君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以滿清的惡劣,滿門抄斬是最起碼的。
范思琪只得點頭,道:「他確實這麼跟二小姐說過,還說帶來的兩千萬就是用來對付八大皇商的……」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大驚,多爾袞臉上變色。
范永斗很滿意朝堂的表現,得意的對楊鑫道:「楊鑫,你再巧言令色,可是范思琪是你的枕邊人,你沒想到她是老朽的細作吧,哈哈,你再會說也沒用,她早已經把你的所有陰謀都聽得一乾二淨!」
楊鑫看了看范思琪,一臉的失望,沒想到養了這麼久還是養不熟,楊鑫此刻回想的是跟范思琪翻雲覆雨的時候,她那銷魂的反應,要知道自己也是她的唯一一個男人,而且身份權勢都不凡,自認長得也很帥氣,沒想到女人提起褲子不認人,比男人更無情,出賣自己毫不猶豫。
不過他也僅僅是失望而已,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本來也沒對她有太大期望,楊鑫不置可否,繼續保持淡定的微笑。
范永斗立即氣勢大漲,問:「范思琪,你如實說,他們大興是不是制定了一個大陰謀,要借海貿整跨我們八大皇商?」
范思琪這回沒有剛剛那麼猶豫,既然走出了第一步,後面就容易多了,就像跟男人上床一樣,有了第一次,後面就水到渠成。
「是的,老爺,楊鑫還專門跟二小姐在王府聚集心腹開了個會,足足開了有大半天,一直是在指揮各種行動,對錢莊和海貿,水師做出安排,目的就是借海貿整垮范家為首的八大皇商,那天奴婢就在一旁服侍,全程都幾乎聽到了。」
此言一出,大清群臣由嘩然變成了憤怒,最沉不不住氣的濟爾哈朗已經跳出來了,指著楊鑫的鼻子道:「好個狗膽,你大興如此做,是想跟我們大清宣戰么?老子回頭就派大軍滅了你們,就你們那區區幾萬軍隊,還不夠我大清塞牙縫的!」
多爾袞臉色鐵青,他之前還不太相信楊鑫會有意對付大清,還以為只是楊鑫頭腦發熱,對市場判斷錯誤才導致高麗海貿災難,如今聽范思琪這麼一說,他們居然還開會專門研究用海貿對付自己,范思琪一直待在楊鑫身邊,要說被楊鑫收買的可能性更大些,被范永斗收買操控的可能性不大。
多爾袞揮揮手,對楊鑫道:「楊鑫,對於范思琪的話,你可有話說,她有沒有撒謊?」
多爾袞到此刻都不能完全相信這樣的事情,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出楊鑫對付大清有啥好處,而且還毫不猶豫的聽自己的召喚前來,顯得有持無恐的樣子,要說他心裡有鬼,聽了自己的召喚完全可以躲在大興不來,沒必要千里送人頭,要是此事做實,自己豈有讓他離開的道理。
大清群臣剛剛對楊鑫建立的好印象,因為范思琪的話徹底的反轉,此時也是一個個對楊鑫怒目而視。
楊鑫卻不緊不慢,微微一笑,點點頭,道:「回攝政王,確有其事,范思琪沒有撒謊。」
好吧,此言一出,大清君臣徹底憤怒了,有衝動的已經躍躍欲試,要上前打人了,范永斗鬆了一口氣,他之前想好了各種可能,也準備了一大堆反駁的話,沒想到楊鑫居然直接認了,也省的自己費一番口舌,看來自己把鍋水引到楊鑫身上的計劃成功了,范家的危機也許到此就結束了。
只有多爾袞還勉強沉得住氣,他見楊鑫如此淡定,必然有所持,於是擺了擺手,示意群臣安靜,然後對楊鑫道:「你既然都承認了,就如實招來,到底對我大清有何企圖,莫非你真以為,留守青州邊境的五萬大興軍,能擋住我大清百萬雄師不成?」
群臣都安靜下來了,反正對方都認了,人也在朝堂,又跑不掉,真開戰連大興王都被拿了,還打個什麼鳥的仗,大興除了楊鑫,根本就沒有一個人能撐起局面,更何況還有個王妃范雨萱,也算是親大清的人。
楊鑫呵呵一笑,道:「回攝政王,剛剛范思琪也對各位說了,我大興搞這麼多事,對付的是范家為首的八大皇商,要知道範家是范家,大清是大清,在下整跨范家,只是正常的商業操作,他范家是開了大清最大的錢莊,我大興要在大清開錢莊,整他們范家不是很正常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你們都沒做過生意,不知道商場無父子么?
這只是正常的商業競爭,在下實在不明白,如何能扯到大興和大清兩國之間的邦交上來,要知道範家不也一樣整同是八大皇商的黃雲發黃家,要說這樣我大興就對大清有敵意,那范家整黃家算不算?」
此言一出,群臣再度嘩然,竟然無言以對!
眾人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楊鑫說得沒錯,他佔在生意人的角度上,對付競爭對手,那是一點毛病都沒有,八大皇商也不是鐵板一塊,經常相互整,黃家就被整死了,連黃雲發都跑路了。
多爾袞聽得哭笑不得,他跟楊鑫也算是打過多次交道了,從第一次開始,楊鑫就跟自己談生意,在多爾袞的眼中,這大興王對爭霸天下毫無興趣,對生意的痴迷,卻是天下無出其右。
自從大興佔了登萊之地以後,沒有別的圖謀,盡把國力浪費在對高麗的戰爭上了,而且還一邊打仗一邊做貿易,要知道群雄都在爭霸中原,大興如今的實力雖不強,如此偏安也有點過份了,看來大興一開始聯合自己想打鄭成功,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要拿下整個海貿,然後,把生意做得更大。
只是一名唯利是圖的商人而已!
多爾袞心中已經對楊鑫定了性,此時臉上居然出現了難得的笑容,道:「你說得倒是沒錯,就知道你唯利是圖,是不是打鄭成功,目的也是為了海上貿易?」
楊鑫呵呵笑道:「那是自然,這世上還有什麼生意比海貿更賺錢的?我大興誠心跟大清結盟,而且早已經獲得攝政王的協議在大清經商,如今跟范家只是正常的商業競爭,攝政王如此便幫范家,是不是有點不地道?難道大清朝堂還要管民間的商業競爭不成,我大興商號在大清可沒有違反任何法律,都是誠實經營!」
剛剛的興師問罪,沒想到瞬間就劇情反轉,變成了楊鑫對大清朝堂問罪,群臣目瞪口呆,范永斗更是滿臉愕然,居然無從反駁,自己能對付黃雲發,楊鑫自然也能對付自己,這道理是人都能明白。
他剛剛只不過剛好挑起了大清君臣對大興的懷疑而已,畢竟八大皇商都是大清的臣子,而大興的意圖不明,屬於外人,大清群臣擔心楊鑫要謀大清的國也是情理之中。
多爾袞臉色尷尬,道:「嗯,興王不必多心,我大清跟大興的盟約是不會變的,之前本王簽的協議也都有效,只不過,你這次的商業競爭搞得動靜太大,已經影響到我大清京城的政局穩定,其他的暫時不談,我們還是好好商量一下如何善後吧。」
楊鑫絲毫不讓,道:「呵呵,不管我大興做了什麼,最多也就是故意忽悠些海商去高麗海貿,造成他們虧本,可京城這些大動靜卻不是我大興商號搞出來的,如今擠兌的錢莊可是范家為首的,他們拿了別人的存銀,別人要取,他卻沒有銀子付了,你們說說,天下還有這樣開錢莊的么,這不是等於明搶么?」
楊鑫的這一番話,居然引得大清群臣有不少人附和,因為他們中也有很多人的銀票取不出銀子來。
「對,興王說得沒錯,攝政王要整治范家,無論如何,存進去的銀子一分也不能少的退回來,不然京城的局勢根本無法平定!」
一名大臣上前奏道。
群臣紛紛附和,居然呼啦啦站出來一大片,如今誰還管范家的死活,既然已經定性大興沒有敵意,只是商業運作,那就不必再談兩國邦交,該談自己的私利了。
「臣附議!」
「臣也附議,必須要范家給出一個交代!」
……
群情洶湧,全部把矛頭指向了范永斗,他們有些人終於明白過來,這范永斗是想轉移視線啊,故意把大興說得跟大清有敵意,想渾水摸魚吧。
眾怒難犯,有心想保范永斗的多爾袞此時也有點難辦了,可事情鬧得如此大,總要一個替罪羊,如果自己再保范家,下一步群臣怕是要把矛頭指向自己了。
多爾袞思索再三,果斷的選擇棄軍保帥,擺了擺手,示意群臣安靜,然後對范永斗道:「群臣的意見沒有問題,這個你范家必須保證,存進去的銀子,不能平白無故的讓別人損失,你范家就算砸鍋賣鐵,也必須如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