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圖窮
三天之內,以范永斗為首的八大皇商,銀子被提走了兩千萬,黃雲發首先扛不住了,之前就被范永鬥打壓的厲害,搶了很多存銀,錢莊可以動用的銀子就少,此時已經是沒有絲毫銀子應對洶洶的提款人。
黃雲發居然舉家逃走,這一下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八大皇商,變得更加兇險,損失了存銀的人圍在京城府尹門口討說法,事情變得越發不可收拾。
范永斗驚得連帳都沒算清楚,連夜跑去找多爾袞。
上書房,一臉憔悴的范永斗見到了多爾袞。
「攝政王,大事不妙了,黃雲發居然跑了!」
范永斗一臉焦急。
多爾袞也是焦頭爛額,怒道:「知道了,本王已經派人去捉拿了,相信他跑不出本王的手心,你那邊的帳查得如何了?」
范永斗滿臉苦瓜,道:「這個帳太不好查了,粗略估計不下五百萬兩……」
「什麼?五百萬兩?」
多爾袞驚得站了起來,沒想到賬面上借錢的只有二百萬兩不到,實際上的海貿借貸居然到達了五百萬之多。
「攝政王,這些爛帳目前都不是最難處理的,關鍵是黃雲發一跑,整個大清境內對八大皇商已經失去了信心,我們范家這三天又被提走了一千多萬兩銀子,手裡剩下的現銀已經不足三百萬,連明天都熬不過去了!」
范永斗要哭了,今天黃雲發的事情一出,不用想,明天自己的錢莊肯定人山人海,八大皇商的黃雲發都跑了,誰不擔心下一個誰會跑?
這回連多爾袞也慌了,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道:「那你說我們現在該如何處理?國庫就兩千萬,就算都給你拿去應急,也不一定能應付過去,要是所有的人都來提銀子,兩千萬也未必夠啊,而且,國庫還要維持整個大清帝國的運作,不能一點銀子都沒有!」
范永斗來之前就已經知道,這回自己已經無藥可救,但他不能跑路,必須留下來處理爛攤子,即便最後傾家蕩產,只要給多爾袞的留下好的印象,自己是一個負責任的商人,事事為大清著想,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否則像黃雲發那樣跑路,才是徹徹底底的完蛋,不僅丟了家產,連命都會沒有。
「為今之計,別無他法,這一切都始作俑者就是楊鑫,我們只有抓了楊鑫,公告天下,才有可能讓百姓停止恐慌,否則砸再多的銀子進去都沒用了。」
范永斗知道已經無解,不如拉楊鑫下水,先把水攪渾,說不定自己還有機會渾水摸魚。
「捉楊鑫?你知不知道自己說什麼?捉楊鑫等於向大興宣戰!」
多爾袞可不好糊弄,短短几天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查的清清楚楚,接著道:「別以為你做的那些破事本王不知道,第一,之所以你們范家錢莊能有這麼多的海貿爛帳,就是因為你抄襲大興錢莊的撮合業務導致,否則的話,如今這些爛帳都在大興錢莊,何必由你我來煩惱?」
范永斗嚇得滿頭大汗,立即跪了下來。
多爾袞白了他一眼,接著道:「我還沒說完,第二,海商在高麗滯銷的消息傳來,你居然不想著把事情化解在源頭,反而帶頭索債,那個時候你要是跑來跟本王商量,局勢何苦惡化至這等地步!」
范永斗嚇得瑟瑟發抖,此時多爾袞聲色俱厲,他連開口解釋都不敢。
「最後,黃雲發的問題,你也是有重大責任,之前不是你全力打壓黃家,他也不至於如此不濟,每一步的局勢惡化,都是你的愚蠢行為造成的!本王已經決定了,明天召集剩下的七大皇商共同上朝議事,大家合力,想辦法渡過這次危機!」
多爾袞經過這幾天的調查,對范永斗也變得不耐煩起來,不是這人貪得無厭,根本不會造成這麼大的風波。
范永斗這才敢說話,連忙應諾,道:「好,不過奴才明天只有先停止所有錢莊提銀子了,最後的三百萬兩,明天一併交於攝政王統一部署。」
多爾袞點點頭,道:「好吧,也只有如此了,本王一會會派一隊御前侍衛去你范府門口守著,以防有人對你范家不利。」
范永斗也不知道多爾袞的如此說的目的,是不是怕自己也學黃雲發跑路,不過,他此時已經再無力做任何事,只能一切依靠多爾袞,於是連忙道:「多謝主子,不過這楊鑫是此次事件的原因,海貿就是他大興一力搞出來的,而且老朽派過去的細作范思琪可以證明,他一開始就是針對我們范家而來的,攝政王一定不能放過他。」
范永斗到死都不忘記黑楊鑫,多爾袞眉頭一皺,冷冷的道:「知道了,本王三天前就已經派使者去傳喚他了,如果他不敢來,就證明他心中有鬼,本王對大興就不會再客氣。」
范永斗聽的心中一喜,自己反正已經是死牛認剝了,只要把楊鑫拉了進來,就會轉移所有人的視線,自己說不定還能起死回生。
於是連忙告辭回去,一回到范府,就下令把所有現銀連夜搬回府上,所有人不得外出,門外又有御前侍衛守著,范府至少是安全的,不必擔心明天有人提不到銀子過來鬧事。
而另外一邊,作為事情的始作俑者,楊鑫最近一直都很低調,天天陪在范雨萱身邊,朝堂大事都交給公主二人在處理,自己時不時的會提點一下,有空就去張勇的軍營看看,又招募了一萬新軍,擴編了第五營,大興如今的正規軍編製已經達到驚人的八萬人。
大興還派一萬練好的水師到高麗,說的是頂替之前的一萬雇傭軍,因為雇傭軍軍紀渙散,已經收到高麗君臣的多次投訴,甚至還有強搶民女的事件發生,大興對雇傭軍的容忍度很高,要換普通正規軍,這樣的事足夠砍頭了,而雇傭軍嘛,楊鑫只是命令將人辭退,送回國了事,連之前的月餉都沒扣,如實發放。
但一萬換防的大軍調過去了,雇傭軍卻還沒調回來,所以,眼下在高麗,大興駐軍達到了驚人的兩萬五千人。
這天,楊鑫正在陪范雨萱,親手給她喂葡萄,范雨萱肚子已經八個多月了,高高的隆起,幸福的吃著楊鑫送到嘴邊的葡萄,突然臉色一變,現出痛苦的神情。
楊鑫嚇了一激靈,猛的站起,道:「怎麼了?要生了么?」
范雨萱看他緊張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夫君,別這麼緊張,還沒足月呢,剛剛是寶寶在肚子里踢本宮!」
楊鑫這才尷尬的坐下,撫摸著范雨萱的肚子,果然,感覺到一雙小腳丫子在踢,此刻居然還踢自己的手。
楊鑫驚喜萬分,笑道:「多半是個小子,如此的不老實,居然還跟本王較勁!」
他如此說,引得一旁伺候著的寇白門和范思琪也笑了,范雨萱滿臉幸福,她自然想生男丁,如果是男孩,她在大興的地位就穩固了。
一家人其樂融融,正在此時,黑子親自進來報告。
「興王,大清派來了使者,說是我們大興的海貿導致京城出了大事,百姓都在擠兌各大錢莊,攝政王要你去解決,否則的話,就會下令不許我們大興錢莊在大清開展私人撮合業務。」
楊鑫聽得皺眉,道:「范妃馬上要生了,本王哪裡離得開?」
一旁的范雨萱連忙道:「夫君,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結果么?現在出現了,就說你的計劃如何能實現吧。」
楊鑫嘆了口氣,道:「哎,看來是看不到兒子出生了,命苦的老爹得去給兒子掙奶粉錢了,黑子,你去回使者,明天本王就出發進京。」
黑子連忙應諾,卻並未離開,接著道:「大清使者還特意交代,大王必須帶上婢女范思琪。」
楊鑫聽得一愣,笑道:「多爾袞怎麼連這等小事也要管?」
黑子搖頭,道:「末將剛剛也問了,使者沒說,只是說攝政王特意交代的。」
楊鑫擺擺手,笑道:「好吧,這個小小的要求,本王沒有理由不滿足他!你去回話吧。」
黑子這次應諾而去。
黑子一離開,范雨萱就滿臉鐵青,冷冷的瞪著范思琪,道:「夫君,這范思琪有問題,不然攝政王怎麼會知道你身邊有個范思琪的?」
范思琪一聽,嚇得連忙跪了下來,道:「王妃,奴婢冤枉啊,這真的不關我事。」
楊鑫連忙親自走過扶起來范思琪,笑道:「你啊,老!毛病又犯了,總是把人想得這麼壞,思琪這些天陪本王可算是盡心儘力,昨晚還辛苦了大半夜呢,怎麼會出賣本王呢?」
一邊說著,還不經意的拍拍范思琪的翹臀,范思琪感覺被拍的地方有一股熱流,經不住的雙腿發軟。
此時俏臉發紅,昨晚楊鑫可是力大如牛,自己差點被折騰散了架,還好中途有寇白門過來接力,不然今天連想站起來都難。
范雨萱見他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只得無奈的道:「哎,你啊,總是心太軟,總有一天會吃虧上當的。」
楊鑫一手摟著范思琪在旁邊坐下,一邊摟過范雨萱,在她額頭輕輕一吻,道:「你別想太多,安心在家把寶寶生下來,本王明天就進京,希望能趕回來看到寶寶出生。」
范雨萱點了點頭,她雖然滿腹智計,可如今大腹便便,動彈不得,很多事也只能聽楊鑫安排,眼下最重要的安全生下寶寶,她自己總是算計別人,心中老是擔心被人算計,甚至都懷疑過公主可能會派人對自己肚子的寶寶下手,每天把端妃宮防得是滴水不漏,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去考慮外面的事情。
楊鑫簡單的交代了一些事情,第二天都帶了兩百親衛進京,此時由菜刀李任親衛參將帶領,魏武已經被調離了親兵營,任第五營的總兵去了。
一路上有范思琪陪著,倒也不會寂寞,抱著輕鬆的心情上路。
而范思琪則心中糾結不已,按說,楊鑫對自己算是不錯了,平時的吃穿用度,遠遠高於普通的婢女,對自己也是和顏悅色的,再且,這段時間經常招自己侍寢,假以時日,說不定能在興王宮混個身份也不一定。
不過自己的家人在范永斗手裡,到了京城,如果用這個逼自己就範,也只能出賣楊鑫了,兩人也算有很長時間的肌膚之親了,說沒有一點感情也不可能,畢竟感情,很多時候是睡出來的。
一到京城,楊鑫就感受到了緊張的氣氛,城門已經戒嚴,守城的滿清士兵比平時多了一倍,盤查的十分厲害,特別是對於出城的人,都在排隊等待。
楊鑫有攝政王的傳旨,自然是輕鬆入城,到了城內,馬車沒走多遠,就看到一家范家錢莊大門緊閉,門口聚集著不少的人,都是些想提銀子提不到的,在那裡七嘴八舌的看著門口的布告議論。
楊鑫看得哈哈大笑,對一旁的菜刀李道:「你去看看布告上寫的什麼!」
菜刀李應諾而去,不一會就回來了,道:「回興王,布告上寫著,范家錢莊受順治皇帝的命令暫停兌付銀票,請大家放心,不傳謠,不信謠,不要沒事來提銀子,錢莊很快就會恢復營業,請大家耐心等待。」
楊鑫聽得有趣,道:「這多爾袞還真有意思,為了保住范家,連皇帝的面子都搬過來了,就不知道京城的百姓會不會買賬!」
菜刀李連忙附和道:「應該不會,剛剛圍觀的百姓都很焦急。」
楊鑫點點頭,放下窗帘繼續趕路。
他人剛到廟街的大興錢莊總號,朝廷的傳旨太監就到了,命他明天一早上朝。
楊鑫聽得好笑,這多爾袞簡直就當自己是大清的番國,囊中之物一般,居然還叫自己跟普通大臣一般上朝。
不過此時他還沒想跟大清翻臉,不然此次就不會來了,於是只能照辦。
田老伯向楊鑫彙報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事情,這段時間一直都是田老伯在京城主持各項事務,主要包括經營大興在京城的十家錢莊還有一百多家各類商鋪。
楊鑫只是淡淡的聽著,沒有任何錶態,事情的發生基本在楊鑫的預料之中,到處都在索債,錢莊全部關門,如今還在運營的錢莊,就十家大興錢莊了,可以說,京城的金融市場基本已經癱瘓。
「興王,近期因為欠債的人太多,都趕著賣房子,房價跌得厲害,我們要不要趁低價買些進來?」
田老伯建議道。
楊鑫點點頭,道:「這個可以有,不過別買太多,不能超過三百萬兩,京城的兩千多萬兩銀子,本王還有大用,暫時別動太多。」
田老伯不明白楊鑫一直藏著這些銀子到底要幹嘛,自從上次運過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動過,存了好幾個月了,每月損失的利息也不是個小數目。
不過這次的運作太複雜,田老伯現在還是雲里霧裡的,不知道事情為何發生,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尾,因為這三四月來,楊鑫一直在高麗征戰,根本就沒管過京城的事情,自己在京城也只是按部就班,很沒啥大動作,然後,京城的危機就發生了,而且演變的十分迅速,短短不到十天時間就已經不可收拾。
所以,他現在對楊鑫的命令是一點折扣都不敢打,生怕做錯了會影響楊鑫的大計,於是連忙應諾,說三百萬,那就三百萬,心中打定主意,一兩銀子也不會多買。
楊鑫呵呵一笑,道:「本王費勁心思製造這場危機,當然是想趁低價買進大清值錢的資產,不過眼下京城最有投資潛力的,不是房子,而是其他的東西,這些銀子就是為此準備的!」
田老伯聽得一愣,連忙問道:「興王,那是什麼?」
楊鑫神秘的道:「你很快就知道了,現在先不說。」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大早,多爾袞居然派御前侍衛親自請楊鑫上朝,執行的滿清將領一言不發,帶著楊鑫到了紫禁城。
楊鑫才發現,滿清居然是一次大朝會,連幾歲的順治小皇帝都在上面坐著,朝堂上文武官員雲集,搞得非常正式。
而且,現在是大早上的,放在後世也就是早上把八九點鐘的樣子,關鍵現在里的大清君臣貌似已經商量了很久。
楊鑫進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楊鑫的注意力則在皇位上的那個兒童皇帝順治,還有他身邊傳說中的孝庄太后,可惜的是垂簾聽政,楊鑫根本看不清她的臉蛋。
「你就是楊鑫?好大的膽子,見到陛下居然敢不下跪?」
一名滿清王爺衣服的中年男子站在群臣的最前邊,看到楊鑫怒喝道。
滿清就是王爺多,站在朝堂上就有十多人,楊鑫也不認識他是誰,只是淡淡的道:「大興可不是大清的番國,本王何來下跪的道理?」
好傢夥,一來就想給下馬威,這是興師問罪的節奏么?
那人還想再罵,坐在順治皇帝下手的多爾袞擺了擺手,道:「濟爾哈朗,正事要緊,不要糾結這種小節。」
朝堂之上,有座位的只有三人,除了龍椅上的順治小皇帝,坐在他後面垂簾聽政的孝庄太后,就剩下坐在順治下手的多爾袞了,可見多爾袞在滿清朝廷的位高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