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局弒父!逆子?
瑞安被哀嚎聲所驚醒,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然後他發現這驚醒自己的哀嚎是從自己口中所發出的。嘶啞的,猶如幼獸的啼哭。
可是為什麼會哀嚎呢?瑞安疑惑的想。他感覺自己像是做了很長的一個夢,然後又強行被人從夢中拽了出來,一時之間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
就比如眼前黑色的街道,條石砌成的房屋,以及不遠處台階前躺倒的,鮮血淋漓的屍體。
一具男人的屍體,穿著骯髒破爛的麻布長衫,面容猙獰,鮮血在他身下彙集成了一小攤水窪。
瑞安先是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確認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傷口,也沒有什麼劇烈的疼痛。
只有在手掌觸摸到自己臉頰時,他才感覺到手掌上還殘留著滑膩的鮮血,粘膩腥膻,聞之欲嘔。
但瑞安肯定這不是自己的,因為他沒有感覺到疼痛。
於是他又將鮮血湊近鼻端聞了聞,再次確認了一番,這才放鬆的想道,啊,看來確實是鮮血,熟悉的味道。
感慨完這一句,瑞安掙扎著爬起身,就彷彿一個蹩腳的木偶師,或者是一具生鏽的機器人在操控著自己的身體。
他以一種歪歪扭扭,極不協調的步調走到了男人屍體的面前。
哦,不對,這應該還不算是男人的屍體,因為這個男人明顯還沒有咽下最後一口氣。此時正睜大了一雙不甘心的眼睛,狠狠的望著瑞安,胸口微微的起伏。
瑞安沉默的蹲在男人身前,靜靜盯著男人的眼睛看了很久,直到男人的眼神從不甘心漸漸變成了疑惑,又從疑惑慢慢變成了帶著幾分驚悚。
瑞安這才站起身,自言自語道,「奇怪,有種明顯的憎恨和畏懼呢。」也不知道他是在說男人,還是在說自己。
緊接著,他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了一番,又循著自己起身的地方望過去。借著隱隱約約的月光和街道外很遠處傳來的幾縷火光,他順利找到了自己搜尋的目標。
一把短小袖珍的匕首,正在月光下泛著暗沉的白光,上面還有隱約的快要乾涸的血跡。
瑞安掙扎著又走回去,但這時候他已經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身體了,雖然仍然走的很慢很艱難,但至少已經沒有了那種奇異的不協調感。
瑞安撿起那把還沾染著血跡的匕首,這才發現,與其說這是一把匕首,還不如說是一把帶刃的短錐。
它有著木製的圓頭握柄,沉重尖細的三角形錐身,錐面光滑平整,有著細密的鏨刻紋路。
與其說這是一件武器,不如說這是一件精細的工具,還是觀賞用的那種。
「看來這就是罪魁禍首了。」瑞安拿著短錐研究了一陣,才自言自語道,「不過確實挺合手,怪不得能輕易的捅進那倒霉鬼的身體。」
瑞安在雙手間來回倒騰著那把短錐,越來越熟練,但說話聲音漸漸小了起來——他看著自己縮小了一大圈的白嫩手掌沉默了。
他突然沒有了把玩這把兇器的興緻。於是換了右手握緊了短錐的木製手把,又回到了倒霉鬼男人的身邊。
蹲下,凝視,瑞安細細端詳著男人已經開始變得有些渙散的眼睛,那是一雙藍色的眼睛,再加上一隻標誌性的大鼻子,和一頭骯髒的金色短髮。
剛才他已經有所預料,而現在他得到了確認。
瑞安不由得感嘆出聲,「這該死的奇怪的世界。」
低聲咒罵了幾句,瑞安再次平靜下來,他凝視著倒在地上男人的眼睛,開口絮絮叨叨的說道,「你本來也是個人渣,死亡已經是對你最好的,也是最終的懲罰了。倒也不必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雖然你是被自己兒子捅死的,死的多少有點窩囊。但也算是死得其所。而我呢,又恰巧接收了你兒子的身體,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間接害死了他。」
「但是這也不怪我,因為我也是莫名其妙的就穿越了。」
「這麼著,我最後送你一程,幫你了結些痛苦,咱們就算是兩清了。互相之間都體體面面的,沒必要心懷怨恨,你看怎麼樣?」
「沒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誒誒,你先別死呀,說好了我來送你一程的,怎麼能半途而廢呢!」
說到最後幾句,瑞安的話語已經變得急促起來,因為眼見著剛才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男人,這個時候彷彿迴光返照一般,又開始變得激動起來,眼神里是快要滿溢出來的怨恨,甚至喉嚨里都開始嚯嚯作響的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瑞安實在是害怕這個倒霉男人一個沒挺住就直接嗝屁了。
於是他果斷放棄了絮絮叨叨,用左手按住男人的肩膀,右手徑直朝著男人的心臟部位捅了過去,順著肋骨的縫隙,短錐輕鬆的划入肉體,刺破心壁肌肉,捅進了心臟瓣膜之間。
鮮血再次噴涌而出,但這次瑞安小心的沒有讓鮮血濺到自己的身上。
在短暫的停歇之後,他右手發力又是狠狠地一擰,直接將男人的胸口處鑽出了一個肉眼可見的洞口。
這次男人終於躺倒在地徹底不動了。
瑞安拔出短錐,將男人的身體放平,又將短錐在男人的衣服上仔細的擦拭乾凈,收進了自己懷裡。
一邊擦拭著,瑞安一邊心想道,這熟悉的噁心觸感。到哪裡似乎都一樣,人殺人,人吃人,沒啥變化,只不過更野蠻與更文明的區別而已。
收好短錐,瑞安站起身辨認了一下方向。
「這條巷子應該是......我想想......」
瑞安正兒八經的站在自己名義上老爹的屍體前面,敲著腦袋思考著,「我先是過來喊這個倒霉鬼回家,結果他又喝多了馬尿六親不認想要揍我。於是我就跑,於是他就追,於是我再跑,於是他再追......」
「啊我想到了,後來我就捅了他幾刀,就在這裡......車轍街的後街小巷......再往前那邊泛著亮光的應該就是碼頭酒館了,那麼我家應該是在......」
瑞安伸出一隻手,固定不動,做出指南針的姿勢,腰部用力上半身旋轉找著方向道,「左轉四十五度,朝東南方向走,對,沒錯,就是這裡。往這個方向走,就可以回家啦。」
確定好方向,瑞安一瘸一拐的循著牆壁與雜樹之間的陰影,往這個世界他可以暫時稱之為家的方向挪去。
「至於屍體,我這小體格暫時也處理不了。當然,應該也不用處理,灰民街碼頭區死幾個人簡直在正常不過了。本來就是賤民中的賤民,誰會操心人是怎麼死的呢。至於那些治安官,估計巴不得我們這些灰民死光才好呢,每年莫名其妙死在這裡的治安人員這麼多,估計他們只想要遠離這個地方。」
聲音漸漸遠了,最後只剩下一些零散的話語凌亂在夜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