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暗夜劍少
沈辭抬頭一看,只見一人悠然靠在殿門之上,身穿一襲黑衣,白色的頭巾系在烏黑的頭髮上,顯得格外刺眼,冷峻的面龐,紅色的雙瞳犀利無比。只見他手中一柄黑色長劍抱於胸前,來的毫無聲息,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的,屋內眾人盡都沒有察覺。
「你是何人?」沈辭看著來人問道,同時撕下身上一絲衣角,系在腰部傷處,暫時止住血流。
「吾乃魔族第三隊先鋒,暗夜劍少,特來取汝性命!」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俊俏中帶有幾分猙獰的面龐露出一絲微笑。
「就憑你,區區魔人,就算派人暗算,我今天也讓你們有去無回!」沈辭縱然受傷,但是威勢不減,轉身取下座椅旁的烏金寶刀,橫身立於殿上,屏氣凝神。此時的他實力已達聖人之境,周身綠色真氣四溢,雖然受傷,但實力盡顯,在場的雲若辰、雲若水兩兄弟周身頓感威壓,呼吸急促,汗如雨下。
反觀來人,暗夜劍少,人如其名,一襲黑衣,慘白的面龐宛如少年,長而又尖的耳朵加上紅色的雙瞳和那斜立的一字劍眉,陰沉無比。他在沈辭那強悍的威壓之下卻毫無感覺,微微上翹的嘴角顯得格外自信。
「吾本是特地來會會大詔府鎮扶使-武淵侯實力的,結果被這個傢伙壞了吾的好事,哼!!」暗夜劍少不屑的看了一眼一旁的杜成平,轉頭對沈辭說道:「汝受傷在先,為了讓汝死的瞑目,本少爺讓你一隻手。」說完,他將左手背於身後,身上頓時出現了那同樣令人驚訝的綠色真氣,如此年少就已達到至人之境,在場眾人連同沈辭都不由得為之一震。只見他右手持劍立於身前,那烏黑的劍鞘,寬大的劍身,在他隨手一放之間,整個劍尖就已完全沒入地板,一看便知此劍的分量。
兩人對峙不久,只聽暗夜劍少一聲:「賜教了!」,話音未落,他已抽劍向沈辭刺去,速度之快肉眼難辨,在一旁的柳義如三人只見眼前暗綠色的黑影一閃,一陣冷風吹過,他的劍已經與沈辭的刀相擊而響,手持如此重劍,速度卻絲毫不受影響,可見其實力非同一般,電光火石間兩人已經過了數招,刀風與劍風相交織,刮的雲若辰和雲若水面部生疼,柳義如緊緊的將兩個孩子抱在懷中。
暗夜劍少步伐詭異,出劍迅速,攻的酣暢淋漓,而沈辭真氣渾厚,穩紮穩打,守的密不透風。房內物品,刀過之處,立刻變得的粉碎,劍過之處,隨即划作兩斷。經過一番試探性的進攻后,暗夜劍少持劍跳離戰團,露出既興奮又讚賞的眼光,對沈辭說道:「不虧為武淵侯,受傷之軀依然威武如斯,吾果然不虛此行!」
沈辭見他壓低身形,暗綠色的魔氣彌散在整個大殿之上,顯然現在才是生死之決的開始,沉聲說道:「魔族第三隊,已速度見長,區區先鋒就有此實力,老夫倒是小瞧於你了!」
「注意啦!」暗夜劍少低頭沉身,周身真氣環繞,橙紅色氣息在身上一閃而過,右手持劍后托,左手依然背於身後,「劍無痕!!」,話音未完,只聽的數聲刀劍相擊之聲再起,而暗夜劍少已在大殿另一邊。再看沈辭,雖然接下這一劍致命殺招,但是雙肩、左腿已有鮮血緩緩流出,之前被杜成平暗算的傷在不斷使用真氣后更加嚴重,血已染紅了整個腰間。
「唔,接下此招不死,汝果然不差!」暗夜劍少嘴角上揚,顯得越發興奮,雙瞳如噴火一般望著沈辭。
「哼,我還是高看你了,比起你們隊長,你這招「劍無痕」還不到他的半分火候!」沈辭雖然多處受傷,但是傲氣威勢依然不減,怒目橫眉一臉輕蔑的瞪著暗夜劍少。
「汝說什麼?」暗夜劍少顯然被沈辭的言語所激怒,轉身又向沈辭攻來。
見他發怒攻來,沈辭眼見計策奏效,持刀舉在身前,綠色真氣四溢,一陣金黃之氣一閃,使出絕技「霸刀斬」,向暗夜劍少劈去。劍少被他激怒,攻的迅速,但見他氣勢逼人,此刀來的又霸氣十足,毫無守勢,一副同歸於盡的架勢,不得轉攻為守,抽劍抵擋,只聽刀劍相擊,鏗鏘之聲震耳欲聾,暗夜劍少被震飛而出,沈辭也被震的後退數步,持刀抵地,方才停住。
「好個老狐狸,誘吾近身,好使這同歸於盡之招!」暗夜劍少輕輕擦拭嘴角的血跡說道。
「哈哈哈,年輕人,是你太心浮氣躁了!」沈辭豪邁的笑道,顯然這一擊他也受傷不輕,只是盡量不外露,迷惑對手,這是他唯一的生機,通過之前的交手,憑藉多年的對戰經驗,他知道眼前的對手實力雖然同樣是聖人之境,卻也高出自己幾重,自己又被杜成平偷襲重創再前,要不是暗夜劍少不用左手,能不能擋下那招「劍無痕」都不一定,現在只有期望拖延一會,等待援軍來到。
「不用再拖延時間了,侯爺,你今天是等不到援軍的!」杜成平終於開口了,他剛才在坐地調息,被沈辭一掌,使他內腑受創,只有閉目調息,現在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一眼就看出沈辭是在故意拖延戰事,便出言提醒暗夜劍少,可以早點結束戰鬥,不必顧忌沈辭還有什麼後手。說完后,他不在關注兩人戰事,轉頭向柳義如母子三人說道:「雲夫人,受驚了,請跟我走吧,你夫君正在幽都等候你們呢!」
「休得胡言,我夫君與魔族勢同水火,怎麼可能與你們為伍!」柳義如把兩個孩子藏在身後,此時雲若水身上的鎖魂陣已經在杜成平受傷之時破解,與哥哥依偎在母親身旁。
「少廢話,跟我走便是!」杜成平見對方不信,不想多做解釋,搶身上前想擒住柳義如,手剛一伸出,只見眼前銀光一閃,也是他本身實力不弱,下意識收腹後退,但還是沒有完全躲開,腰間衣服被劃開一道口子,鮮血立即外涌,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一掌襲來,第二招已到身前,杜成平雖然知道柳義如絕非普通農婦,但也沒有想到,她盡有如此身手,這兩招已將他逼的使出渾身本領,周身橙色真氣翻湧,舉掌接下攻勢,雙掌相接,互相都是一驚,雙方分別後退數步。
「雲夫人果然好身手,是在下眼拙,居然沒有看出來!」杜成平摸了摸腰間的傷口,幸虧自己避的及時,只是划傷了一點皮肉,再進一寸就是開膛破肚了。
只見柳義如此時手持一把細劍護住身後的兩個兒子,劍身猶如鋼絲一般粗細,通體呈白金色,宛如一根長長的銀白色鋼針。原來這是她的獨門兵器「白金絲」,像鋼絲一般柔軟,平時纏在腰間的腰帶內,不易察覺,但是細看雙刃和劍尖卻鋒利異常,加上她自身修為,自保綽綽有餘,可面對杜成平這樣的高手,這次偷襲還是沒有成功。
「雲夫人,不要動怒,你夫君確在幽都,我們就是受他的委託前來相救的,不然早些時候怎麼會有魔族之人劫囚,現在又大軍壓境攻入大詔府呢。」杜成平轉而向柳義如好言相勸道。
「杜大人不用花言巧語,拖延時間,我是不會相信的,我之夫君是什麼樣人,我最清楚。」柳義如知道杜成平一時間無法向她下手,只是故意拖延時間,等待暗夜劍少獲勝或是魔軍到來。但她也不能坐以待斃,斜眼看見身後有一條出路,便向雲若辰他們使了個眼色,兩個孩子聰明過人,一眼就看出母親心思,各自真氣暗提,杜成平看出她們想跑,立即運化真氣上前向柳義如攻來。
柳義如早已有所準備,左手向前,右手持劍后移,左腳呈弓步,吐納運氣,橙紅色的真氣迅速從丹田處通往周身,原來她也擁有君子之境的實力,只見她右腳一彈,一聲輕喝:「劍雨如花」,右手迅速刺出,細細的劍尖立刻宛如暴雨般密不透風的向杜成平刺去。
杜成平見勢不可擋,瞬間化攻勢為守勢,手指拈訣,腳下後退畫步,口中念到:「玄武﹒御神陣」,腳下及周身一步範圍內頓時青光乍顯,形成一道青色屏障,柳義如的劍雨迎面而來,本避無可避,但這道一起,刺來的劍勢猶如雨落湖面,只是掀起陣陣漣漪,盡不能破。
柳義如見此招不能取勝,隨即後撤,拉著雲若水、雲若辰迅速向殿後跑去。杜成平雖然擋住柳義如的「劍雨如花」,但是也消耗不少內力,本想立馬追趕,可是內息突然一滯,幾個吐納才恢復過來,此時三人已遁入後殿,他回頭看了一眼暗夜劍少與沈辭的戰事,發現暗夜劍少已佔據上峰,便不在停留,追入後殿。
反觀暗夜劍少與沈辭一戰也將近尾聲,沈辭聽杜成平之言,已經猜到此次魔族進攻是有備而來,而且有杜成平在城內策應,戰事已然無望,更不用提援軍了,自己只有殊死一搏才有一線生機,便不在保留,與暗夜劍少各自盡展實力,戰做一團,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怎奈自己身負多處傷勢,血流不止。暗夜劍少此時卻越戰越勇,左手依然背在身後,赤紅的雙瞳中噴涌著無限戰意,雖然也身受幾刀,但都是皮外傷,流出的鮮血反而使他越發狂傲,出劍越發犀利。
昔日華麗的大殿現在已經變得一片狼藉,四處已經無一完物,地上、牆上、柱子上到處是劍痕刀痕,雙方已經戰了近一炷香的時間,沈辭已是強弩之末,身體上和精神上都到了極限,只有孤注一擲,靠最後一招定勝負了!
只見暗夜劍少再次扶膝沉身,將大劍扛在肩頭,胸口劇烈的起伏,一陣金色光芒閃動,意味著這一招是真正的全力之招。
沈辭周身到處都是劍傷,鮮血已經染滿了他的全身,但是他的目光卻依舊堅毅霸氣,橫刀立馬站在大殿中央,猶如天神一般,腳下綠色之氣在身體周圍旋轉,也將這最後的真氣提到極限。
「劍無跡~~~~~」
「狂刀斬~~~~~」
雙方最後之招,也是最強之招分別使出,只見兩道暗綠色的光影在空中相撞,一陣爆裂之聲四散,氣流將整個大殿四周的窗戶全部震碎,地上的地毯也被震的四散開來,掀起一陣塵埃。
…
…
…
當塵埃落盡,一黑一紅兩人背對而立,只聽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說道:「汝,好對手,不差!」說完放下背在身後的左手,將劍插回屹立在門口的劍鞘中,大步走出大殿,只留下那魁梧的血紅色身影在一片灰暗中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