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立威

羅城。

羅家乃是修仙世家，控制著數座城池，羅城是羅家家族所在。

巍巍古城，傳承了數千年。

「哥，你真要去祖星嗎？」

宅院之中，羅錦鯉流露出擔憂和不舍。

羅希象笑了笑，道：「不管是什麼原因，家族既然做了決定，你我兄妹二人就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走之後，你要好好修行，那祖星乃是末法之地，你若是能快些強大起來，說不定還能在哥哥老死之前，將哥哥救出苦海。」

羅錦鯉用力點了點頭，道：「哥，我一定會努力修鍊的，早日接你回來！」

「哥相信你！」

羅希象將古卷取出，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說也奇怪，他剛剛寫完，古卷上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只見那「羅希象」三個字一筆一劃好似活過來了一般，在古卷上遊走，最終形成了一個有竿有線有鉤的釣竿！

「這是什麼東西？」

羅希象大為不解，古卷上沒有任何氣息波動，但確確實實發生了變化，釣竿立於左側，釣線在古卷上繞了幾圈，吊鉤彎彎的落到右下角。

他翻來覆去看了一遍，沒有搞明白究竟，只好將古卷收起，腦海中想起有關祖星的信息。

在古老的典籍中，祖星又稱地星，早已消失蹤跡。

數十年前，人族大能發現一處小世界，在其中一顆星辰上，發現了遠古的遺迹，後來證實，那星辰就是人族祖星！

只不過，祖星之上，靈氣稀薄，道則不存，是處末法絕地，修行者到了那裡，莫說增長道行，就是本身實力也會日漸衰退。

不知基於何種考慮，各聖地大能決定派人重返祖星，可那等絕地，誰願意過去？

後來，便依託各種契據查溯因果。

「羅家這份契據的位置是在崑崙，所要繼承的是一棟小樓，不知這崑崙在祖星的什麼地方？」

羅希象對於祖星知之甚少，但他知道，到了祖星，便徹底失去了成為強者的機會，他心有不甘，但也無可奈何。

逃跑？

別鬧了！

羅家雖非東洲最強，但想抓個人，尤其是有血緣關係的人，比下河撈魚還要容易。

所以，羅希象沒想反抗，只希望自己走後，妹妹能過的好些。

「羅希象，該上路了！」

這時，院外傳來輕挑的聲音，聲音拐個彎，像個拋物線。

羅希象扭頭看去，來人是內府的一個管事，大伯羅萬山手下的人，名叫羅福梗，在下人中除了管家之外，已屬於位高權重，旁支見了，也需小心翼翼應對。

「快點，別墨跡！聽說祖星不能修行，到了那你也只有老死一條路了，嘖嘖，堂堂羅家五少，真是可憐啊！」

羅福梗帶著兩個下人，看到羅希象，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嘲弄，心中暗道：羅希象是徹底完了，什麼狗屁少爺，活的還沒有老子滋潤！

見羅希象不動，他露出幾分不滿：「羅希象，快點上路，去的晚了惹怒族中長老，還要連累老子受罰！」

羅福梗習慣了兄妹二人在他面前忍氣吞聲不敢反抗的模樣，這讓他每次都有種翻身做主人的優越感，以至於每隔幾天都會到兄妹二人面前耀武揚威一番。

可今天，羅希象卻沒有慣著他。

羅希象看向妹妹，笑問道：「錦鯉，若是哥離開了，你知道碰到這種狗奴才該怎麼做嗎？」

羅錦鯉瞅了羅福梗一眼，就見羅福梗面露怒色，道：「羅希象，你竟敢罵我！你這個狗都不如的東西！」

羅希象看著妹妹，道：「以後對待這種狗奴才，千萬不要客氣，該打就打，該殺要殺！翁伯，將這狗奴才拿下，我們去見家主！」

羅翁眼眸閃過冷厲，蒼老的身閃電般來到羅福梗面前，那羅福梗還要反抗，卻被羅翁一巴掌拍在臉上，轉了幾個圈！

羅錦鯉露出幾分擔憂，道：「哥，他是大伯身邊的人……」

「大伯身邊的人也是奴才，更何況是個噬主的狗奴才！」

羅希象拉著妹妹走出院落，羅翁一手提著羅福梗跟在後面，至於那跟著羅福梗的兩個下人，早就嚇傻了，出了院子一溜煙便跑沒了。

羅家很大，羅希象氣勢沖沖的走過，羅家子弟和下人看到像狗一樣被羅翁拎著的羅福梗，盡皆露出驚詫，議論紛紛。

來到家族大殿附近，羅希象便看到了羅希虎。

羅福梗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叫道：「四少爺救命，救我啊！羅希象要殺我，他要殺我！」

羅希虎眉頭一皺，看向羅希象：「羅希象，你這是做什麼？」

羅希象淡淡道：「幫家族清理一下垃圾！」

「胡鬧！」羅希虎一聲怒喝，道：「羅希象，你當自己是誰，還清理垃圾？你現在該出發前往祖星了，不要耽誤時間，給家族惹麻煩！」

羅希象斜睨了羅希虎一眼，拉著妹妹從其身旁走過，到了大殿，便看到大伯羅萬山、二伯羅萬森，以及族中幾位長老皆在殿中。

砰的一聲，羅翁將羅福梗扔到大殿。

羅福梗吃痛，嚎叫一聲，跪在地上，道：「家主救我，羅希……五少爺要殺我，家主救命啊！」

他表面慌張，心中欣喜，暗道：羅希象這個雜種不殺我，還將我帶到家主面前，看家主怎麼懲冶你！

等你去了祖星那偏遠絕地，看老子怎麼對付你妹妹！

他這一想，心中便不由得升起幾分憤恨的快意來，抬頭冷眼斜睨了羅希象一眼，在羅錦鯉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大殿正上方，羅萬山威嚴的面孔一沉，喝道：「希象，你這是做什麼？」

羅希象目光掃過殿中眾位長輩，漠然道：「敢問家主，我和錦鯉是否是家族嫡系子弟？」

羅萬山點頭：「自然是！」

雖然羅希象、羅錦鯉在家族中不受待見，但誰也無法否認他們嫡系的身份！

羅希象又問：「那族中下人不守族規，以下犯上，折辱族中嫡系，該當何罪？」

羅萬山目光在羅福梗身上淡淡掃過，道：「輕則貶為苦役，重則杖斃！」

羅希象冷然一笑，道：「既然家主如此說，那這羅福梗多年來屢次衝撞我和錦鯉，不僅言語折辱，剋扣我們的修鍊資源，而且在我面前自稱老子，如此以下犯上、不知尊卑的狗奴才，我殺了他，理所應當吧？」

羅萬山面色一沉：「你說的可有證據？」

「家主要證據？也好，我不著急，今日就請家主查個明明白白，最好將族中下人全部徹查一遍，我可以給家主一份名單！」

羅希象站在殿中，神情淡然，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冊子扔到地上，又道：「這冊子中的下人都曾欺辱過我們兄妹，他們不死，我離開了，留下錦鯉一個人，我心中難安！」

「諸位叔伯長老都可以看看，冊子中我記的很詳細，誰做了什麼，什麼時候做的，清清楚楚！」

「我馬上就要前往祖星，到了那裡，無非是活個幾十年，終老餘生，所以，我要確保錦鯉能過得很好，希望諸位叔伯長老能理解！」

他話音落下，羅萬山等人皆是目光閃動，有幾人露出幾分不忍來。

羅萬山看著地上厚厚的冊子，眸光深沉，道：「前往祖星，繼承祖業，此乃大事，不可耽擱，你且先出發吧！」

羅希象心中一沉，臉上露出幾分怒意，拔出短劍，橫在脖頸，決然道：「此事不解決，祖星之事，只好請家主另選他人了！」

「放肆！」

「羅希象，你竟敢威脅我等？」

看到羅希象如此，羅萬山震怒，一股恐怖的氣息爆發，如同狂風巨浪席捲大殿。

羅希象一手牽著妹妹，一手握著短劍，衣衫獵獵，巋然不動，直視羅萬山，沉沉一笑道：「去了祖星也是死，我倒不如先死在這裡！留下錦鯉一人在家族中被人欺辱，我也不放心，不如帶著她同赴黃泉！」

「下人欺凌，家人排擠，這羅家嫡系的身份，尚且不如門下走狗，真是可笑！」

「若我等兄妹橫死在這裡，不知道逼死親兄弟兒女的名聲，諸位叔伯是否願意承受？」

羅錦鯉見哥哥如此，也拔出了劍，橫在自己肩頭，臉上露出決絕。

羅萬山、羅萬森眾人盡皆又驚又怒，看著殿中毫不畏死的兄妹，又生出幾分慌亂和羞愧。

「以下犯上，以仆噬主，此事必須要查！」

「沒錯，我羅家堂堂修仙世家，若是讓一些宵小污了名聲，豈不是貽笑大方？」

「待我等老去，或者遭遇不測，子孫卻受到下人欺辱，若是那樣，倒不如先將這些下人統統殺光，再為家族拚死！」

……

幾位長老開口，最後一言，讓不少長老心有戚戚，便是羅萬森等人也是神色各異。

羅萬山身上氣勢消散，探手一抓，冊子落入手中，翻看兩眼，面色難看至極，族中下人欺辱羅希象兄妹，他們豈能不知？

可如今族中眾長老開口，羅希象又拿出這麼一本冊子，若不處置，如何收場？

下人欺辱嫡系子弟，這若是傳出去，外界如何看待羅家？如何看待他這個家主？

說羅家下人翻身做主人了？

可若是處置，這上頭記載的不少都是他手下心腹，一旦打殺或者貶為苦役，只怕幾個兄弟和長老都會趁機安插人手！

羅萬森在旁，不用看那冊子就知道其中記載的是真的，他沒想到，自己這侄子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

看了看大哥的表情，他道：「希象，這件事我和大哥自會主持公道，你還是先出發前往祖星吧，去的晚了，家族也不好解釋。」

羅希象搖頭，道：「二伯，若是族中下人欺辱羅希蛟、羅希虎，您會怎麼做？」

羅萬森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麼。

羅希象看著羅萬山的神色，就知道羅萬山心中為難，那些下人，許多都是族中老人，家主親信，羅萬山身為家主，怎麼可能捨得一併處置？

但今天為了妹妹，他已經不顧一切，逼迫羅萬山和諸位長老懲冶欺辱過他們的下人，便是要立威，確保自己離開之後，再沒有人欺負妹妹！

所以，他決定再加一把火，他道：「家主，諸位叔伯長老，我爹雖然離家十多年，但他走前，也給我們兄妹留下了些保命的手段，我已經囑咐翁伯，日後誰若是敢欺辱錦鯉，不論緣由，不管是誰，便是族中嫡系、聖地天驕，也只有一個字，殺！」

一個「殺」字從他口中迸出，充滿了煞氣，讓羅萬山眾人皆是一驚，不由自主的看向站在羅希象身旁的老者。

想到羅希象父親羅萬鈞的手段，莫說眾位長老，便是羅萬山、羅萬森這等親兄弟，也是心中一凜，脊背發涼。

羅萬鈞雖然在眾兄弟中排行老三，但修為卻是第一，要不然也帶不走族中至寶「敬神槍」。

羅希象這是知道自己要離開，不放心羅錦鯉，要殺人立威呢！

今日若是不殺這些下人，他日羅翁出手，可能就不止是下人那麼簡單了！

羅萬山拍了拍手中厚厚的冊子，沉聲道：「希象，你是我親侄子，也是家族嫡系，大伯自然信你，這些下人一個個目無族規，死有餘辜！」

跪在大殿中的羅福梗身子一顫，面若死灰，絕望大叫：「家主饒命啊，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多謝大伯！」

羅希象這才叫一聲大伯，而後猛然踏步來到羅福梗身旁，一手抓住羅福梗的腦袋，短劍如電光劃過羅福梗的脖頸。

只見鮮血呲呲飈出，一顆腦袋被羅希象提在手中，他冷目環視殿中眾位叔伯長老，最後看向妹妹羅錦鯉，笑道：

「錦鯉，日後若再有狗奴才欺負你，要記得像哥哥這樣，割下他們的腦袋！」

羅錦鯉眼中泛著淚花，重重點了點頭。

殿中眾人均是第一次見到羅希象這般，不由得面露異色，心中感嘆：若非是為了羅錦鯉，羅希象只怕仍舊是那個忍氣吞聲被人欺負的對象！

羅希象將血淋淋的腦袋扔出大殿，那腦袋骨碌碌滾了老遠。

他將短劍上的血跡在無頭屍體上擦拭乾凈，又道：「還有一事，紅月洞天的玉符我可以交出來，但家族必須將剋扣我們兄妹的修鍊資源補齊，該傳的核心功法也要傳！」

「這本是應該的，二伯做主，又有你幾位叔伯和長老見證，功法和資源斷不會少了錦鯉的！」羅萬森開口，紅月洞天的玉符是他最上心的，因為將會交給他兒子羅希虎來用。

……

「哥，保重！」

羅錦鯉目視羅希象踏入家族虛空大陣之中，俏臉之上留下兩道淚痕。

羅希象回頭笑了笑，就見大陣光芒閃爍，他的身影消失不見。

羅錦鯉回到院落，悵然若失，嬰兒肥的俏臉上多出了幾分沉凝和冷厲，她問道：「翁伯，爹留下了什麼手段？」

羅翁笑了笑，道：「足夠保證小姐你的安全！」。

羅錦鯉點了點頭，沉默不語。

羅翁則心中喟嘆，三爺走的匆忙，哪裡會留下什麼特殊手段？少爺不過是在嚇唬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