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福伯離世
自小翠出嫁以後,喬府大大小小的家務事便落到了蘇立的頭上,除去每日的修習時間,還要下山採買食材,回過頭還得洗衣做飯。幸得蘇立輕功有成,又有渾厚內力輔佐,上山下山倒也不費什麼時間。
除了兩人吃飯時聊上幾句外,平日都是各做各的事。
福伯年紀大了,干不得什麼體力活,平日里除了看書曬太陽外就喜歡拿著抹布去喬青房間里擦拭桌椅。
蘇立則是每日專心練習劍法,遇到問題就捧著喬青撰寫的心得翻閱,尋找答案。無人打擾一心修鍊下,劍術進境飛速提升。
日子一天天過著,平靜而又充實。
......
......
「福伯,來吃飯了,今日給你燉了你最愛的魚湯。」
蘇立端著兩道菜,置於桌上,對著福伯的院子方向喊道。
等了片刻也沒看見福伯過來,蘇立心道奇怪,莫不是睡著了?起身便去尋找福伯。
來到房門前,輕聲喊了句福伯,見無人回應,便推了門進去,看見福伯睡於床上,眉頭緊皺面露痛苦,額間的冷汗已把枕頭打濕一片。趕緊蹲至床邊。
「福伯,您怎麼了?您哪裡不舒服?」
福伯強睜開眼看了蘇立一眼,微微搖了搖頭,說不出話來。
蘇立見狀忙說道:「福伯您堅持一下,我去給您找醫師過來。」說完趕緊衝出門去。
蘇立運起輕功,直奔山下集市,起起落落之間,一躍便有數丈之遠,顯然已是用上了十成功力。
來到集市醫館,蘇立衝進門去拉了一位正在號脈的年邁醫師就往外跑,發現對方也是位老人家后,暗罵自己一句,隨後蹲下身子,轉頭望向老醫師:「大夫,快救命,快不行了,您快上來,我背您過去。」
正處於茫然之中的老人聽見救命二字,果斷回頭於醫館之中抱了一個小箱子出來,掛在背後,趴在蘇立背上催促道。
「快!快走!」
不消盞茶功夫,蘇立已經從喬府到集市跑了一個來回了。
停在福伯院子里,放下背上的年邁醫師。此時的老醫師雖然面色煞白,頭髮也全部向後飄著,但仍然心繫病人,抱著箱子快步走進卧房。
坐在床邊就開始搭手號脈,隨後扒了扒福伯的眼皮,觀察片刻,給福伯服下一粒藥丸。
服下藥丸后的福伯面容恢復了平靜,沉沉睡去。
老醫師拉著蘇立出了門,站在門廊上說道。
「這位公子不必過於擔心,房內的老人只是感染了倒春寒,並不是什麼嚴重的病症,待老夫下山之後配兩副驅寒的藥材,熬煮服下便可無恙了。」
蘇立聞言點了點頭,長舒一口氣。
但是老醫師卻面露猶豫。
「但是......」
「先生您但說無妨。」
老醫師確保門已關好,對著蘇立道。
「老夫號脈之時察覺到屋內老者氣血虛浮,脈搏無力,生機不顯,已然是大限將至了啊。」
蘇立瞳孔一震,連退兩步,隨即趕緊上前緊握住老醫師的雙臂,著急問道。
「先生說的可是真的?先生要不再號一次脈?說不定......」
老醫師抽出手來,神情嚴肅的打斷蘇立。
「這位公子,老夫深知你是不願接受此事,但老夫從醫治病已有四十餘載,定然不會出現這樣的錯誤,公子莫要再說出那樣辱人技藝的話來了,剩下的日子裡請公子好好珍惜吧,老夫自行下山了。」
蘇立連忙躬身致歉,跟在老醫師身後。
「先生莫氣,小子只是一時口快,並非那個意思,我送您回醫館吧。」
老醫師沒好氣的看了蘇立一眼。
「你送我?再來一次老夫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蘇立連連賠笑。
「先生莫怪,小子也是心繫家中老人,才出此下策。我陪您走下山,我還得去您醫館取葯,同去同去。」
......
......
蘇立留下三倍診金取葯回府後,時間已經來到了申時。
福伯還在沉睡之中,桌上飯菜早已涼透,蘇立也無胃口吃飯,嘆了口氣,回想老醫師說過的話,心中滿是悲涼。
傍晚時分,福伯已經醒來,在蘇立的幫助下喝下驅寒的葯湯,靠坐在床頭,望著蘇立。
蘇立趕忙說道。
「福伯您沒事,醫師說您只是感染了倒春寒,喝了這兩副藥劑就沒有大礙了。」
福伯卻搖了搖頭,說。
「你小子就莫說些好聽的話來哄福伯了,福伯的身體福伯心中有數。」
蘇立還想說些什麼。
「福伯你......」
卻被福伯開口打斷。
「福伯早該在二十年前就和大家一起死在喬府了,幸得老爺救命,多活了二十年,也該心滿意足了。現在,也該輪到我了。」
「......」
「公......少爺,既然老爺已經把喬府傳於你了,那老朽於情於理都該稱呼你一聲少爺。」
「......」
「少爺,福伯求您一件事。」
「......福伯您說。」
「我死後,請少爺把我埋在猿啼山上,一定要找一個能看見的喬府的地方,我想看著老爺和夫人團聚......」
「我知道了。」
......
......
此後的福伯身體愈發的虛弱,時常怔怔地看著喬青的院子發獃。
有時曬著太陽在躺椅下一睡便是半天,走至身旁的蘇立要連叫好多聲才能叫醒。
......
又至初夏,轉眼間已是喬青的第二個忌日了。
蘇立福伯兩人分別祭拜過後出了屋子關上了門,小翠並未趕來,蘇立心中也沒有什麼芥蒂,何況只要心中挂念著,何必要拘泥於形式,對此蘇立倒是看得很開。
次日清晨。
蘇立一日往常的去叫福伯吃飯,門外的呼喊沒有回應,蘇立習以為常的推門進去。
發現福伯已經於睡夢中,含笑離世。
蘇立此時並沒有太過悲傷的舉動,這幾個月以來,他早已接受事實,平靜的發出訃告,為福伯操辦後事。
三天後,參加喪葬的人並不多,除了幾位和福伯年齡相仿的老者在身旁子女的陪同下祭拜,就是小翠夫婦了。
小翠眼含熱淚,獨自站在門外看著丈夫祭拜,並未進門。
待教書張先生說明之後,蘇立方才得知小翠已懷有身孕,不便參加喪事。點點頭表示自己並不介意,對著小翠露出一抹笑容,示意自己很好,不必挂念。
喬府現如今就只有蘇立一人,既無鄰里又無街坊,蘇立無人幫忙之下也就未辦喪宴,眾人也未在意,表示理解,各自下山。
兩日後,蘇立將福伯葬於猿啼山,按他遺願,選了一出能看見喬府全貌的山間,掩蓋泥土,立了塊碑,碑上只有四個大字,喬福之墓。
蘇立思索片刻,拔劍在碑上留下一行字。
「喬青義子喬立,於羅歷一八六年五月二十五日立。」
既然福伯你喊我一聲少爺,那我蘇立定不會讓喬家就此消亡。
歸劍入鞘,轉身下山。
蘇立的背影是如此的孤單蕭瑟。
蘇立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山上的土包,自嘲道:
「蘇立啊蘇立,你可是真是可憐人,兩世為人湊不出一個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