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懦弱的王子
廣闊的草原一望無際,成群的牛羊正在被族人趕往北方。
納托看著如此規模的牛羊群卻開心不起來,這十萬頭羊和五千頭牛都是用於繳納大可汗嚴苛的稅收,每年幾乎剩餘的十分之八都需繳納上去,一年辛苦的勞動成果就此上交,著實寧他感覺心痛。
族人們都在上下忙碌著,納托坐在小土坯上,卻沒人問津。他身份不簡單,他是此次納稅對象塔塔木可汗的獨子,所以這些活根本不用他干。但是納托想融入他們,至少讓他覺得有人需要他,如果有族人叫他幫忙,他非常樂意放低自己的身份動身,這樣起碼可以讓他覺得自己對族人有所貢獻。但是事與願違,族人都像對透明人一樣對他,也很少和他交流。甚至他主動前往幫忙,別人也不會過多和他接觸。
他沒有做過錯事,也沒有讓族裡蒙羞過,他知道別人不理他,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覺得他太弱了......
納托剛滿17周歲,身高雖然不矮,臉龐也相當俊俏,但體重不足,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身材瘦弱,在弱肉強食的北方,是一個致命傷。另外,納托也不善騎射,性格更是沒有北方人的豪氣。這樣的身軀和性格,在北方人看來就是鈍馬,意思是可以被欺負的東西。
在族人眼中,他威嚴不足,比較有地位的人,如果不是看在大汗面子,也基本上不聽他的話。
「他就像一個南方公子。」
「怎麼像女人一樣。」
這樣的話不絕於耳。
但納托都選擇忍讓,他有想過爆發,有時候他想,哪怕衝上去和那傢伙干一架,說不定族人都會對他另眼相看。可是他最終都沒有這樣做。
「納托,納托。」遠處傳來圖圖的聲音。
圖圖是納托的包衣,也就是自己的專屬僕人,和納托一樣,年齡十七八歲,他們從小就在一起。圖圖對納托極其服從,納托也只能在自己的包衣身上找到一些主人的感覺。
「可汗找你有事,現在過去。」圖圖跑過來氣喘吁吁地說。
「知道了。」納托不敢遲疑,騎上馬往大帳去了。
此時,正值太陽下山,納托往西邊走,西落的太陽收起了它灼熱的鋒芒,變得斗大如蓋,金色的陽光灑滿大地,讓整個大草原變成一個金色的海洋。少年騎著馬往西疾馳,逆風掛滿臉龐。夕陽、逆風,都使他心情低落起來。
到達大帳已經夜黑,他走進大帳,大汗正在吃飯。
塔塔木的大汗金伊,身材魁梧,眼神炯炯。他戰功赫赫,為西賬大汗國立下汗馬功勞,獲得了塔塔木的封地,管理著一方土地。
「你也過來吃點吧。」大汗說。
「是,阿爸。」納托坐下來,捉起一塊羊肉就啃。
「你和樂善談得怎樣了?最近我聽說你天天和族人待在一起,怎麼不去找人家。」可汗說。
「我明天就去找她。」納托說。
「天天盡幹些無用的事。我不用你去幫忙放羊,放牛,你知道沒。平時也不練練騎射,學學狼性,你年紀也小了,也是時候成親了,也不見你行動。」可汗說。
「我知道了。」納托說。
其實納托明白,自己和樂善那伢子根本不合,樂善喜歡的是阿爾善這樣的大英雄(塔塔木人崇尚的上古英雄),大人物,魁梧的身材,騎著戰馬馳騁沙場。而自己每次過去找她,都遭到冷漠。樂善不喜歡他,只是不肯明說。他明白自己沒希望,卻不敢和阿爸說,每次找她都是完成任務的樣子,這樣的日子的確累,但以他的性格,卻又只能如此。
「成親后,你就找個封地,自己歷練去吧,你也是時候成長起來了,這個家遲早都是你的。」
「你想過去哪裡歷練沒有?」可汗問道。
「我想去靠東的北河邊,不毛地。」納托說道。
「我讓你選地,你卻選個最荒蕪的,你究竟懂不懂畜牧,那邊草木稀疏,你究竟想什麼。」可汗有點生氣。
「因為我沒有經驗,所以不想浪費塔塔木的好資源,好資源給好牧民,我們明年收成就會更好。」納托道。
「真沒出息,你眼光怎麼這麼短淺,你以後可是要管理整個塔塔木,所有東西都是你的,你卻將資源拱手相讓,我的兒子怎麼會有這樣懦弱的思想。」可汗怒了。
「我就要不毛地。」聽到阿爸這樣說自己,納托也有點生氣,自己也是為族裡考慮,卻被視為懦弱,無論如何,他出發點的是好的,但卻沒人願意理解他,他感覺自己做什麼都是錯的,他生氣地跑出賬外,騎馬離去。
納托就是這樣的性格,他保守,不善言語,大多數人覺得他沒進取心,懦弱,可是沒人體會他的善良,他愛護自己的領地,愛護自己的族人,從來不會因自己的身份去欺壓他人,為了自己的族人和領地,他可以和敵人戰鬥,甚至為之死亡,真正懦弱的人難道是這樣的嗎?
也許他們父子都沒有錯。塔塔木可汗望子成龍,希望他能頂天立地,以後有能力繼承自己的地位。管理大草場,一來可以將資源牢牢掌控,二來可以鍛煉自己的能力,放棄好的草場而選擇最差的草場,將好資源給自己的部下,讓部下坐享其大,而自己有條件獲得好資源卻不願承擔責任,是極不負責的。而納托的想法,是為整個塔塔木的發展著想,他知道牧民一年如何艱辛勞作,他缺乏經驗,不想辜負阿爸和族人的希望,他認為,在偏僻之地也能鍛煉能力,他不確定自己以後能否管理整個塔塔木,但是他一直為此努力著。
註:這是一個虛擬大陸,塔塔木在大陸西北邊,靠近北河的一塊草原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