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蘇醒

混混沌沌的朦朧中，不知過了多久，一道意識從沉睡中蘇醒。

……嗯？

他慢慢的睜開雙眼，看著四周的岩壁，以及縫隙外的白雪。

我……是誰？

他迷茫的看著石壁，有些手足無措，而這時，腦海深處塵封的記憶也開始慢慢浮現。

木陽，我是四方帝君，木陽。

我……我怎麼會在這兒？

這……是哪？

他剛醒，一連串的問題不斷的從腦海中閃過，刺的他的腦海生疼。

連著過了幾天，木陽也漸漸的想起了些許事情。據他判斷，這裡大概是九洲界的北域極寒之地。

外面突然傳來些許響聲，他下意識的想躲，但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只是一縷殘魂，根本沒處躲，也不需要躲。

察覺到這一點的他立刻安靜下來，面色平靜的看著洞口。隨著聲音的逼近，一位瘦削的少年爬了進來。

這位少年神色虛弱，面色蒼白，但又有些秀麗。他的身體在還有著些許血跡，木陽只看了一眼便發現這是從青年自己的血，血下的傷口已經被凍住，但並沒有痊癒。

這也不是一位少年，而是一位女扮男裝的少女。

少女環顧了一下四周，跌跌撞撞的來到木陽的斜前方，將一株靈藥小心翼翼的拔了起來，放在一個木盒裡。木陽神色動了動，他之前有注意到這株靈藥，因為這裡人跡罕至，這株靈藥質地還算不錯，要不是木陽現在只是一道殘魂，已經把這株靈藥煉化了。

「這樣小森的病應該就能好了吧……」

少女低低的說了一句，又向木陽的位置看了一眼。

木陽心中一驚，她已經看到我了？

這個少女身上沒有一點靈氣波動，根本就是個普通人，按理說是不可能看到他的靈體的。

但是這個少女慢慢的逼近，木陽心中也開始忍不住的有些慌亂。

少女慢慢蹲下，朝他伸出一隻手。

完了。

木陽有些認命的閉上眼睛。

像他這種沒有一點力量的靈體，可以直接練成靈藥，還可以被練成器靈，還可以被直接吸收，總而言之價值連城，是許多修鍊者心動的靈寶。

少女彎下腰，將木陽寄身的養魂石拿了起來，虛弱的笑笑:「這石頭看著不錯，可以帶回去給小森玩玩。」

「……」

木陽很無語。他剛剛嚇得半死結果這個少女是看中了他寄身的養魂石。

這枚養魂石品質極佳，價值連城，但是過了這麼多年，它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光澤，只是看起來像一個光滑的米白色石頭。

養魂石被青年放進了口袋中，木陽也被帶著跟著少女一起走。

洞外大雪紛飛，溫度極低，不時的會有一陣寒風刮來，使得少女打了個哆嗦。

「嘖嘖嘖，這麼冷的天居然就穿了一件棉衣。」

外面的光線亮些，木陽這時也終於有機會好好的打量這個年輕人。後者衣衫破舊又單薄，瘦削蒼白的臉有些病態，一直皺著眉頭，對這惡劣的天氣有些擔憂，但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抬起沉重的雙腿向山下一瘸一拐的走去。

木陽有些佩服少女的毅力，這麼惡劣的天氣她居然能尋到這裡來，頗為難得。洞外的天地靈氣稍微好點，木陽閉上眼睛，開始恢復力量。

……

等他再次睜眼，已經是三天後了。

木陽現在只覺醒了一小部分的記憶，還有更多的記憶尚被封印在腦海中。不過，僅從自己現在的情況和這一小部分記憶中，他可以推斷出自己現在的情形絕對是人為的，而不是一種巧合。

剩下的記憶，只能等他的修為提上來之後再去思考了。

「嗯？」

他側頭看了一眼帶著他的少女，發現對方此時的雙眼渾濁無比，已經有了淡淡的死氣，體內生命之火已經快要熄滅了。

又走了兩三步，少女一下子向前傾倒，整個人趴在地上艱難的扭動。

「不行……我……我得回……去……」

她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但是身體已經不再有力氣支撐他起來。

「小森……小森……你一定……要……」

活下去啊。

最後一句話已經沒有力氣說出來了，青年的眼眶忍不住泛紅，一滴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滑出，被一陣寒風定在了他的眼角。

她的眼睛一直看著某個方向，望眼欲穿。木陽不知道，在被風雪掩蓋的遠方，有一個破舊的小山村，山村內的一座小木屋裡，睡著一位十歲的小男孩。少女的手朝那裡伸著，像是要抓住什麼，但終究是沒抓住。

在呼嘯的寒風中，她的身體逐漸變得冰冷，模糊的意識最終歸於混沌。

她的魂魄從體內飄出，緩慢上升、飄散。

木陽有些唏噓，她的某種執念似乎牽動了他的某根神經。

太陽光從雲間落下，穿過少女的魂體，灑在她早已冰冷的身體上。在一束暖陽中，少女的靈魂化作一片雪花。

木陽忍不住伸手，想要接住這片雪花。但是他是靈體，只能看著這片雪花穿過手指，落入雪地，和其他的雪花融為一體。

沒想到剛醒就見證了一場死亡。木陽頗為複雜的深吸一口氣，然後靈體脫離養魂石，緩緩進入女孩冰冷的身體里。

……

雪山底下的小山村住著三十多戶人家，其中，最小的一處木板屋中，小小的床上躺著一位十歲的小男孩。他靜靜的躺在床上，心卻沒來由的刺痛了一下。

原本高燒的他竟然奇迹般的痊癒了，只不過現在腦袋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姐姐昨天就去山上找草藥了，她說了會今天晚上回來。

小男孩虛弱的睜開雙眼，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將門打開一條縫，眺望遠處的雪山。

「姐姐……」

他眼前浮現出女孩出發時的笑臉。

「顧森，好好等著姐姐回來吧。」

迫於寒冷，顧森關上門，又躺到了床上，安靜的閉上雙眼。

姐姐，你可一定要，回來啊……

……

顧森是被一陣響聲吵醒的。

在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自己的姐姐正在收拾家中的東西，做飯用的陶罐正在煮著粥。說的是粥，實際上就是水裡面飄了幾粒米而已。

正在忙碌的姐姐抬頭看他醒了，沖他笑了笑:「醒了？吵到你了吧？」

顧森鼻子一酸，跳下床一下子撲到姐姐的身上:「姐姐！」

眼前的姐姐自然不是真正的姐姐，而是木陽。

木陽接住他，笑到:「別哭鼻子了，趕緊穿上衣服吃飯吧。」

顧森吸了吸鼻子，從木陽身上下來，笑著說:「以前我這樣撲上來，姐姐都會站不穩的。」

木陽心中一驚，臉上笑容不變:「這次站穩了，姐姐厲害吧。」

可惡，差一點就露餡了。

從少女的身體裡面蘇醒后，木陽又將養魂石裡面殘留的魂力吸收完，現在他的精神力已經到了十五階，相當於武道修為的丹田境中期。趁熱打鐵的他又在野外找到了一株十年靈藥，煉化服下后不僅將虛弱的身體恢復了過來，還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穿好衣服的顧森一邊喝粥一邊問:「姐姐，我的燒為什麼退了啊。」

木陽也有些疑惑，在少女腦內殘留的記憶中，這個叫顧森的男孩應該是發著高燒才對的，沒想到他回來的時候這個小孩居然一點事都沒有，真是奇怪。他笑笑，揉了揉顧森的頭:「沒事就好啦。」

聽到顧森一口一個姐姐，木陽在心裡嘆了口氣，沒想到他四方帝君的這一輩子，居然成了個女兒身。

他原以為自己和這具身體會產生一定的衝突，沒想到適配性居然有百分百，完全沒有一點衝突，這就讓他更意外了！

對於木陽的回來，村裡的人都非常意外。在這個窮山惡水的地方，當天晚上沒回來的，一般都回不來了。

村長特意過來詢問顧森的狀況，木陽笑眯眯的隨口搪塞了幾句，末了村長說:「今年莊稼收成不好，過兩天村子里的大小夥子們準備去打獵，你也去吧。」

村子裡面青壯年加起來也不超過五十個，但是今年有幾戶人家吵著要出山，合夥兒走了再也沒回來，勞動力又少了一些。像顧森的姐姐不僅身材嬌小，還很瘦弱，平日里只是跟著一些年長的婦女一起做一些簡單的活兒。但是今年勞動力不夠，一些臟活重活她也得跟著一起上。

村長本以為木陽會拒絕，沒想到木陽點點頭:「誒，好。」這倒是讓他有些意外。

等村長走了，顧森才幽幽的說:「姐姐，你別去好不好。」

木陽笑著摸摸他的頭:「沒事的，你放心吧。」

一般打獵都會分為兩個隊伍，一隊是去東邊的大湖裡面打魚，一隊是去打獵。相對來說，打魚是要安全一點的，但是工作量也會很大。打獵危險但是工作量小。每年的食物都是按照每家每戶出的力分配的，因為以前顧森一家就他和他姐姐，姐姐又比較弱小，所以出的力少，因此分配的食物也少，這讓他們姐弟倆經常餓肚子。

夜裡將顧森安頓好了，木陽默默地坐在床邊翻找記憶中的功法。雖然這裡靈力稀薄不適合修鍊，但是為了蘇醒更多的記憶，木陽必須踏上修鍊的道路。

他記憶中的修鍊功法多不勝數，僅僅是現在還記著的就有數百部。思來想去，他最終選定了《道典》。

畢竟，這是道靈子教給他的。

……

顧森覺得他的姐姐很怪。

姐姐自從回來以後，就變得笑眯眯的，說話也變得大大咧咧的，不像個女子，倒像個男子。而她以前，說話可是細聲細氣，溫文爾雅的。

有時候沒事做，姐姐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但是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帶一些摘的野果或者一些花花草草煮粥吃。因為伙食的改善，顧森這兩天壯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打獵的日子。木陽一大清早就帶上吃的還有行李，和打魚隊一起出發去東邊大湖那裡。

「午飯我放在陶罐裡面，你熱熱就能吃啦。」

她出發前揉了揉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