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覺醒的千星瞳

聞言陳濤一頓，苦澀道:「你……顧茗她……」

「已經不在了。」

木陽沒有打算繼續隱瞞，索性把當時發生的情形講給了陳濤。

後者聽著聽著，臉色愈加蒼白，就連呼吸都無意識的緊張起來。等木陽講完后，他無力的倒坐在地上，鼻子一酸，眼眶竟有些濕潤:「對……對不起……」

顧森突然高燒，他是知道的。

那日他和其他的幾個狐朋狗友喝了些酒，有些醉意的回到屋裡，顧茗此時卻是找了過來。

當時村子里的退錢草藥都沒了，不過他春上發了次燒，還有些剩下的，顧茗這是來找他借葯。

是借，不是要。顧茗說以後一定會還給他。

對方脆弱又倔強的樣子讓他有些心生不快，村長幫他提親被拒，讓他成為酒後的侃點。酒意上頭的陳濤紅著臉上前，顧茗立刻後退了半步。他惱火一笑:「好啊，只要你做我陳濤的上門媳婦，這草藥我就直接送你了，要是不夠，我還可以上山給你采。」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他對顧茗是沒有那種感情的，雖然顧茗瘦削的樣貌還算清秀。都怪他好面子，才說了些不該說的話

聽到這話的顧茗臉色一沉，什麼也沒說扭頭就走。陳濤沒有去攔，他原以為顧茗後面還會來找他的。

沒想到，顧茗去了山上。

這些話他終究是沒對木陽說的，他說不出口。木陽也沒有過問。末了他問道:「那……敢問前輩如何稱呼？」

這位是前輩，黑溟是給他說了的。

木陽一頓，而後道:「沐陽。」

他猛然的想到自己這名字的由來了。

是道靈子見到他的第一面，口中念著的一句詩。

雪隱隨冬去，春風沐陽來。

原來，他本是應該叫沐陽的。道靈子看那時的他是男兒身，就把沐改做了木。

沒想到最後，名字還是叫回來了。

這其中會不會有些玄機？

沐陽忍不住沉思。

……

黑溟見到木陽，也是沐陽，將他帶到一座偏殿中，行禮道:「見過四方帝君。」

沐陽立刻抬手:「不必這樣，我已經不是四方帝君了，這一世的我，只是沐陽罷了。」

黑溟笑了笑。

沐陽一頭黑線。

黑溟和他主人金戈一樣，平日里不苟言笑，但現在看到了作為女子的他，卻都開始笑了，實在是惱火的很。

沐陽換了個話題，又問道:「萬年前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黑溟居然也搖搖頭:「帝君大人，現在的黑溟，只是一縷分身，本尊仍處於沉睡之中，許多事，現在的黑溟都回答不了。黑溟只知當時受傷太重，整座神殿都墜落於北域之中，其他的什麼也不記得了。若不是為了接引戰神的傳人，和感覺到了帝君的存在，現在是不會有黑溟的。」

沐陽點點頭，內心哀嘆了一聲。黑溟繼續說:「神殿內還有一處煉器室還算完好，帝君所有興趣，可以前去看看。」

黑溟所說的煉器室在另一處偏殿內。原本這座煉器室中是有許多聖器和精鐵的，但是經過萬年前神戰的波及，以及時間的磨損，這些聖器要麼就化為了一堆破銅爛鐵，要麼就喪失了原先的靈氣，已經沒有了多大價值。唯一慶幸的是，裡面用來鍛造的聖爐還算完好，依舊能夠使用。

陳濤被黑溟安排去將村子中的人都接進來，沐陽沒有跟著回去。而是留在了這裡，打理這座煉器室。這裡的時間流速跟外界不一樣，外界過去了五天，這裡內部也才過去了一天而已。

沐陽花費了三天時間，才將這內部收拾完畢。也多虧了這次整理，他這才發現沒了原先靈氣的聖器，內部的一些核心部分還殘存了些靈氣，如果剝離出來依舊可以使用。這是個好消息，沐陽立刻激活聖爐內的銘文，燃起聖火，從這些破銅爛鐵中提煉材料。

不知過了幾天，陳濤才再一次回到神殿之中。沐陽這段時間都在沒日沒夜的提煉材料，不論是精神力還是靈力都下面的很大，不過也多虧如此，他的進步也分外明顯。

陳濤看著他，語氣複雜的道:「顧茗的事……你去和顧森說說吧。」

本是在打造靈器胚胎的沐陽手中動作一頓，認命的點點頭。她這段時間也在想這件事，顧森還那麼小，不知道直接說他能不能接受。不過，沐陽也不會婉轉的去說。

窗外的斜陽灑進來，將沐陽的側臉照的稜角分明，看的陳濤忍不住屏住呼吸，不去破壞這副美景。雖然這張臉仍是他熟悉的臉，但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了。相比於顧茗的內斂和寧靜，沐陽就像是晨風暖陽中的花，不必刻意修飾就別有一番美感。就像現在，哪怕她穿的是粗大的男裝，黑色長發也只是用一根黑色粗布條隨意的扎在腦後，額頭還滲著汗珠，但就是非常的引人注目。

察覺到陳濤一直盯著她看，沐陽抬頭粗著嗓子問:「還有事？」

陳濤立刻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局促的扭過頭:「沒，沒事。現在大家都在東邊建房子，你要是忙好了，可以去那裡找到顧森。」

「好。」

……

顧森正一個人坐在一顆古樹上，靜靜地看著下方的人們忙碌的砍樹造屋。

一直生活在風雪中的人們，來到這春暖花開的地方，都開心的歡呼，覺得這裡簡直就是人間仙境。

大家都在忙，沒有姐姐陪伴的顧森自己找了個地方待著。

他稚嫩的小臉此時卻非常深沉，看著完全不像是一個小孩。

他早就覺得自己的姐姐已經變得有些不對了，但是一直不知道如何開口問。畢竟，姐姐雖然變了，但對他依舊還是不錯的。直到三天前姐姐突然和陳濤失蹤，第二天中午陳濤卻自己回來的時候，他才忍不住詢問陳濤。

說到這個的時候陳濤卻吞吞吐吐，說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最後只說讓他自己問顧茗。

姐姐……

他的小手漸漸攥成了拳頭。

「顧森——」

一道熟悉的呼喚聲突然傳來，他下意識的看過去，多天不見的姐姐終於出現了。

他一喜，正準備跳下去，卻突然想起陳濤的話，臉上的笑容又漸漸消失，坐在樹上靜靜地看著四處張望的顧茗。

很快的，沐陽便來到樹下，對著顧森道:「你怎麼跑樹上了，快下來。」

顧森靜靜地看著沐陽，沒說話。

看到顧森這個表情沐陽心情一沉，他大概是猜到了顧茗的遭遇。

沐陽輕輕一跳，在顧森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落到他的身邊，將一直拿在手中，用樹葉包著的烤魚遞給顧森:「來，吃魚。」

換做平時顧森已經歡天喜地的接過去了，但是這次沒有，他眼神沉冷的盯著沐陽的雙眼。一個小孩子露出這種眼神讓沐陽背脊有些發涼:「怎麼了？」

「……陳濤大哥說，你不是姐姐了，真的嗎？」沉默了會兒，顧森才開口。

沐陽眉頭一皺:「他真的說了嗎？」

顧森沉默不語。

在心裡想了會兒措辭，沐陽對顧森說道:「顧茗確實不在了。」

顧森心底一痛，慌亂的把臉扭到另一邊看向遠方，不想讓沐陽看到自己眼眶中的悲戚。儘管如此，沐陽還是從他顫抖的肩膀感覺到了。沐陽內心暗嘆一聲，內心一橫，這次只能做個壞人了。他將顧茗的事情再次講了一遍，這一遍多了很多細節。

故事講完，顧森立刻跳下樹，頭也不回的跑開。沐陽再次嘆了口氣，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顧森身上肯定也有秘密。

這片天地還有許多禁地，不知道顧森一個人會不會跑進去。出於擔心顧森的安危，本是準備進神殿繼續煉器的沐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她可不擅長和小孩子打交道。

循著路上殘留的顧森的氣息，沐陽不緊不慢的跟在顧森身後。

跟了一段路沐陽突然察覺到有些不對勁，路上殘留的氣息間隙越來越大，並且越來越微弱。身體中屬於顧茗的反應讓她下意識的加快腳步，不多時便看到顧森躺在地上。

「顧森！」

沐陽跳到顧森的身邊，想將他從地上扶起來，但剛碰到就下意識的把手縮了回來。沒辦法，後者的體溫高的嚇人，完全不像是人的體溫。顧森虛弱的睜開眼睛，掙扎著要從地上坐起來:「你……不是姐姐……」

這句話從顧森的牙縫中擠出來，充滿了委屈。他再也忍不住的低聲啜泣，昏沉的閉上雙眼。

這眼睛……

剛剛顧森雙眼中流露出來的紫色玄光，雖然只有一瞬，但沐陽很快的捕捉到了。玄光震懾的她有些發昏，但並無大礙，有著神魂的她對這種攻擊有很高的免疫力。

這是……千星瞳？

此時的顧森已經閉上了眼睛，沐陽也不能再次查看，但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剛剛顧森流露出來的，肯定就是千星瞳！

千星瞳並不是一種瞳術，而是一種先天氣運，有這種氣運的人，身世都極為不凡。

她伸出手為顧森把脈，這才發現顧森的經脈居然比常人的要粗許多。這種體質本應該天生就有靈力環繞，但他的經脈卻非常平凡，一點靈力也沒有。

這種反常情況引起了沐陽的注意，他繼續查探，發現顧森體內的幾處重要經脈節點上都被一種秘法封印了起來，正是這種封印將顧森體內的靈力壓制在經脈之中，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人。

這個點突然就把之前的點連上了。

之前顧森的千星瞳覺醒，和這些封印產生了衝突，這才導致顧森這個載體高燒不退，尋常的草藥根本沒用。而顧茗一個凡人，哪會知道這些，所以才會毅然決然的上山去尋找靈藥。

但這些封印並不牢固，更像是匆匆布下的，已經鬆動了些許。再加上這次顧森的情緒受到較大的衝擊，使得體內的力量漸漸覺醒，再次觸動了封印，這才讓他有了這些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