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南部 第二十三章——偷家（上）
土錄族長已然明白蕭元雨故意說出這件事情的深意何在，他本想著再拖延一會兒，私下裡和部落的各個頭人以及大長老商議之後再給蕭元雨答覆。
可蕭元雨卻是不打算磨蹭下去，他們這一支奇兵在採石部落待的時間足夠久，若是繼續在這裡耽誤，恐怕很有可能會讓生獠、古洞蠻、林溪賨等化外蠻夷查探到他們的蹤跡。
「土錄族長，實不相瞞，今次我帶領這一支軍隊深入原芝山區，目的想必您也可以猜測到一二。」
「我可以保證：只要採石部落選擇接受效忠於侯爺，那麼今後在原芝山區里，採石部落就是第一流！」
蕭元雨這一次不再和土錄族長玩什麼心計，直接就是擺明自己的想法——收服採石部落，作為此次特別軍事行動的首個「投誠者」！
篝火對面的土錄族長似乎對蕭元雨的直接有些意外，一時之間也是有些發矇，所幸大長老過來及時解圍，讓他不至於當眾出醜。
「蕭將軍，口說無憑！」
「我們採石部落也不是小門小戶，如果僅僅是憑藉你的三言兩語便選擇接受蕭山候的統治，那豈不是太掉價了？」
一臉微笑看著臉色有所凝重的蕭元雨，大長老的話卻是贏得在場採石部落頭人的附和，目的就是在於「抬價」！
土錄族長也是適時把交談權交給大長老，他終究對於這些不太擅長，只是他一臉的堅毅表明他絕對支持大長老的決策！
「那麼大長老的意思是？」
蕭元雨又把「皮球」踢回給採石部落的大長老，後者也是有些詫異蕭元雨的反應還挺快，只是這本身就是一筆「買賣」，討價還價是正常的事情！
正當大長老想要繼續提出條件的時候，先前那一位給蕭元雨傳訊的繡衣衛再度上前，這一次不再是給蕭元雨傳訊，而是展開一道捲軸，呈現出來的赫然是蕭元曜的投影！
「卑職拜見侯爺！」
「我等拜見侯爺！」
「見過侯爺！」
「.……………」
「嗯…」
「諸位請起！」
在場之人誰也沒想到蕭元曜會突然以投影的方式出現，哪怕是蕭元雨這一支奇兵部隊的主將同樣不曉得蕭元曜居然還準備了如此後手！
看著面前玉樹臨風、丰神俊朗的蕭山候，採石部落之人皆是自愧不如，同時對於蕭元曜不經意之間散發出來的上位者威壓感到心驚膽戰，這和蕭元曜如此年輕的面容嚴重不符！
「你就是採石部落的大長老？」
「在下正是！」
「哼…」
僅僅是一道冷哼，採石部落的大長老便是給震出內傷，隨後吐出了一口淤血，其中混雜著些許烏黑之物！
「蕭山候！」
「大長老！」
「退下！」
「族長，莫要衝動！」
突如其來的「襲擊」讓在場之人大感意外之餘，採石部落的人更多的是憤怒，蕭元雨等人更多的是不解。
土錄族長也是顧不上眼前之人乃是蕭山候，轉瞬之間怒目而視、手持兵器，做出一副隨時進攻的姿態，其餘採石部落的頭人也是「唰唰」地抽取各自的武器，將蕭元雨等人團團圍住。
同時駐守在外邊的採石部落戰士已經集結完畢，隨時可以向在山頂上面的山陵衛發起猛攻！
蕭元曜沒有理會採石部落的激烈反應，而是靜靜凝視著艱難起身的大長老，淡淡說道：
「這是給你的一個教訓，
若是再有下次，死！」
「謝…謝侯爺饒命！」
強撐著向蕭元曜答謝，很明顯眾人都看得出來大長老的傷勢非常重，蕭元曜的隨意一擊威力不俗啊！
「蕭…」
土錄族長想要為大長老討個說法，可卻是被大長老用眼神制止，同時暗示土錄族長此事自己私下裡再解釋；如今需要保持冷靜和剋制，立即解除緊急戒備！
雖是充滿悲憤和疑惑，可土錄族長也是心智非凡之人，當即接受大長老的勸誡，下令解除緊急戒備狀態，讓在場的部落頭人亦是重新做回各自的位置上，隨後繼續把主場交給大長老來掌控！
大長老勉強穩住體內依舊暴動的元氣，隨後蕭元曜恭敬行了一禮，後者亦是坦然接受，倒是讓一旁敢怒不敢言的採石部落頭人更加覺著羞憤難當，若非是大長老竭力制止，他們早就衝上去將蕭元雨等人撕成碎片！
「侯爺，採石部落的整體實力雖說在原芝山區勉強處於一流水準，可放置偌大一個東魏南部而言，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部落。」
「按理來說侯爺應當是看不上這等小部落的，可凡事就怕個萬一，有時候一隻螞蟻或許咬不死一頭大笨象，可要是一百隻呢？一千隻年？一萬隻呢？」
「少打比喻，本候沒時間在這裡和你磨蹭，直接說出你的條件！」
本來已經勉強穩住氣血的大長老聽到蕭元曜的這句話，險些直接破功，他著實沒想到蕭元曜如此直接啊！
「好！」
「既然侯爺如此乾脆，在下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在下希望在原先的基礎上，侯爺可以賜予採石部落全體族人一次免死機會！」
「不可能！」
「既然如此，就縮小至土錄族長以及各位部落頭人！」
「不可能！」
「本候最多給予採石部落五個免死名額，只限本人、不可繼承！」
「別再想著和本候討價還價，本候的刀子還沒殺夠人呢！」
聽到蕭元曜最後的一句話，大長老清楚這就是蕭元曜的底線了！五個免死名額的話，也足夠了，不過大長老最後還是把最終決定權交給土錄族長。
「族長，您意下如何？」
「可！」
土錄族長深知蕭元曜的投影現身，就是最後通告！
選擇臣服或許還有活路，甚至可以活得更好；可若是不答應，山頂上面的那一支軍隊絕對會化為來自地獄的惡魔，將採石部落作為大開殺戒的首選目標！
蕭元雨等人就這樣靜靜看著自家侯爺和採石部落達成「交易」，內心難免有所震驚，這就是權位所帶來的底氣啊！
將剛才中斷的篝火晚會勉強完成之後，蕭元曜的投影便是消散。
蕭元雨等人則是按照蕭元曜的指示，將採石部落的精壯之輩十抽一，共五百人編入本次潛入原芝山區的奇兵部隊。
原先採石部落的土錄族長和頭人不同意抽取部落裡面的精壯參戰，可在和大長老私下裡的一番談話之後，他們紛紛選擇沉默，最後在不情不願的心態之下勉強接受這一事實。
臣服者，就要有一個臣服者的姿態！
在完成簡單的編製之後，取番號【採石曲】，從三千山陵衛裡面擇優選取五人擔任採石曲的五名屯將、十人擔任都伯（隊長）、十五人擔任什長，其餘基層軍官全由採石部落之人來擔任。
如此安排，一來可以儘快整合採石曲，形成一定的即戰力；二來是為了制衡和約束，採石曲的精壯皆是桀驁不馴、性性蠻直之人，若是任由他們擔任軍官，比較容易生事，因此軍官階層還是由山陵衛佔據主導更為妥當。
不過為了讓【偷家戰略】得以發揮最大作用，蕭元雨並未讓採石曲一同行動，而是發揮採石曲的原有優勢——以土著民的身份潛入其它部落，秘密進行安撫、剿滅，要求只有一個：穩中求進、步步蠶食！
他則是統領二千餘山陵衛擺放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盡量促使生獠、古洞蠻、林溪賨這類北侵主力部落的留守力量將大部分精力用來對付他們！
事實上蕭元雨等人在蕭元曜的提醒之後才得知：原來自己一行人的蹤跡早就暴露，虧得他們之前還以為自己的偽裝非常厲害，可卻是像一個沒穿衣服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顯擺自己的「新衣」，簡直就是丟臉！
蕭元曜當時雖是未曾有任何的責怪之意，可蕭元雨、赫連峰等人皆是聽出了弦外之音——收起你們那可嘆又可悲的自傲，在原芝山區的土著民面前，你們也就是見識多廣，其它方面一概不如！
這亦是促使蕭元雨主動調整方案的主要緣由，即便原芝山區其它部落的首領、頭人也知道了採石部落選擇「投誠」，可採石部落能夠在此長久生存，自然有它的一套生存本領！
此次蕭元曜的投影現身，帶來的還有一份先前繡衣衛早就收集整理完畢——關於原芝山區的最新資料。
蕭元雨所統領的兩千餘山陵衛將資料上面特別表明要「滅三族」的化外蠻夷部落逐一拔除，此舉極大吸引了生獠、古洞蠻、林溪賨等大部族的怒火。
從而促使採石曲的任務進度蹭蹭地加快，僅僅是在十日之內便將超過二十個小部落轉化為「南部地區和平秩序的維護者、支持者」，許諾的利益自然也是相當豐厚；不過同樣這些小部落也免不了被抽取精壯的命運，從而使得採石曲擴軍至四千五百人。
若是放在原芝山區，這一股軍事力量也是相當強大了。
畢竟這些都是敢戰之士，哪怕是今次發動北侵戰爭的生獠、林溪賨等大部族完全脫產的，且常年維持的敢戰之士也不過是五萬人。
莫要認為五萬敢戰之士很多，可原芝山區的大部族才多少個？
滿打滿算也只不過是二十個左右，其中一部分只是名頭很大、實力一般！
不過畢竟是大部族，哪怕在武力方面不稱霸，可在某些方面還是相當厲害，比如說蕭元雨正在攻打的杜梨部落。
杜梨——落葉喬木，果實圓而小，味澀可食，其木材可做扁擔或刻圖章。
杜梨部落乃是南部地區甚至是東魏國內頗負盛名的刻章聖地，不少文人雅客曾經在該部落留下墨寶，整個部落的棲息地都充滿著文道之氣，似乎已經形成了一條文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