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下官豈會如此愚蠢？
冠軍侯需要注意影響，張清平卻是不需要。
儘管他並未答應方林之前的「無理要求」，但此刻，他還是站了出來，指了指那趴在地上的官員，面無表情道：「恆侯怕是忘了，你是大周的諸侯，他，亦是大周的官員。」
「大周諸侯，並無隨意毆打大周官員的資格。」
與想象中有些不同，這位之前的一國之君，在面對張清平眼下可謂是絲毫不留情面的指責下，臉上並無一絲慍怒，反而露出了慚愧之色，連道：「這位是刑部張侍郎吧？」
「慚愧慚愧，是下官一時氣急，惱他衝撞了冠軍侯，是下官的錯。」
「來人，將李大人扶起，送去醫治，本侯稍後親自登門賠禮。」
說完，便有兩名官員有了動作，將地上那名張姓官員扶起，送去醫治。
而那名張姓官員則連連擺手，表示是下官失言在先，侯爺教訓得是。
這一幕，讓方林眼裡露出了玩味。
關仲可以的。
至少不是真的酒囊飯袋。
在自己面前也就算了，在張清平這個刑部侍郎面前，他居然還是自稱「下官」，倒是有那麼一點能屈能伸的意思了。
他應該是看出了一些門道，認慫的態度很明顯，完全不似之前那個恆帝的模樣。
可惜，朝廷好不容易遇到這麼個機會，可不是你認一認慫，便能過得去的。
以前你是棋手之一，現在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而棋子是死是活，從來都不是棋子自己所能決定的。
「走吧，先去恆侯府上叨擾片刻。」
不管結局如何，面子，方林最終還是給關仲了。
畢竟他們二人之間並無仇怨。
而此番恆境之行，目的是解決諸侯之亂，倒也並不一定非要關仲的性命，還得看他上不上道，上道得是否徹底。
若是真的上道，倒也不必當真要他性命，也是要注意其他諸侯們的情緒的，真要弄得太狠，也不是好事。
就這樣，方林被恆境眾人大張旗鼓地迎了進去。
不得不說，因為朝廷持續不斷地造勢，方林這個冠軍侯當真是被推上了神壇，在民間有著極大的聲望。
從進了城門開始，面對的便都是百姓們的歡呼與讚頌，道路兩旁，人頭攢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皆是前來迎接冠軍侯駕臨的百姓們。
對於百姓們，方林自然沒有任何意見。
況且以他的格局，自然不會有什麼門戶國別之見。
事實上，前世的國家，往上數個幾千年前，不也都是連綿戰亂，各國稱雄的時期，後來再看，什麼趙國人、周國人、齊國人，現在不都是同樣的國人。
這裡也是一樣的道理，過個幾十上百年，哪裡還有什麼周人、恆人之分，大周皇朝的人，自然統統都是周人。
隊伍緩慢前進，面對如此熱情的百姓們，方林也沒有擺架子，走出雲輦，對著兩旁的百姓們微笑拱手。
而關仲見到此情此景，心中想到這些原本都是他大恆的子民，心中不由一黯。
要說沒有一點不甘心那肯定是假的，從恆帝變成恆侯，這其中的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很快，一行人來到關仲的府上。
自然，就是之前的恆國皇宮。
不過牌匾已經改過來了，改成了恆侯府。
到地方后，看到除了方林，凌雲也從雲輦中走出，關仲不由一愣，當即面色一正，恭敬對凌雲行禮：「凌雲大人。」
眾所周知，冠軍侯方林的實力已經是極為離譜的大聖境了，而凌雲的實力比他還要強大，如今關仲僅僅是從聖境跌落下來的偽聖，見到她，自然不敢託大，主動行禮。
凌雲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站在了方林的身側，一副一切以他為主的模樣。
見到這一幕，看得關仲瞳孔微縮，望向方林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異樣。
難道……
他有些難以置信，心中駭然。
方林倒是沒說什麼，一馬當先，帶著眾人來到這座原恆國皇宮的議事大殿，也不謙讓，直接坐在了上首。
上首的龍椅已經撤去，改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座椅。
坐下后，方林拉了凌雲一把，示意她坐在自己旁邊。
張清平等三法司的人當仁不讓地站在了下方右側，其餘關仲等恆境官員則自覺站立在下方左側。
京官與地方官的地位差距，一目了然。
「本侯此次前來所謂何事，諸位想來已經知曉。」
落座后，方林直接開門見山，「孔巡撫一家的遭遇，本侯想先聽聽恆侯你的看法。」
說著，方林將目光放在了微微低頭的關仲身上，同一時間，關仲便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並非是方林針對他施壓，方林僅僅只是放開了一絲大聖境的威壓，對於如今只是偽聖的關仲而言，便一下子宛若山嶽壓頂，只覺一股浩然威壓，席捲天地。
他還是好的，其餘恆境官員，有的直接便額頭冒出了汗，身軀愈發佝僂。
也正是如此恐怖的威壓，讓關仲心中一凜，更加對方林重視了幾分。
是啊，現在的方林，可不是當初那個自己眼裡的黃口小兒了……哪怕仍是當初的恆帝，在面對此時的冠軍侯方林時，都是不堪一擊的角色，更別說如今的自己了……
意識到雙方的巨大差距后，又想到他此番前來的目的也許便是拿自己開刀，關仲不由內心一緊，想了想，開口道：「冠軍侯明鑒，孔巡撫一家慘案，絕對不是簡單的人命案，或許，兇手有著極大的陰謀。」
「哦？」方林不動聲色，「展開說說。」
關仲點頭，正色道：「不怕與冠軍侯明說，下官知道，孔巡撫一家慘案，下官的嫌疑最大。」
「畢竟這件事情，整個恆境，要說動機，只有下官有這份動機。」
「可下官此前……到底也曾管理過一個國家，別說孔郁還是下官曾經的宰相，便是素無來往，甚至素有仇怨……下官豈會如此愚蠢？」
方林聞言沉默，與此同時，大殿內氣氛肅穆，落針可聞。
「道理是這個道理。」半晌，方林再度開口，話鋒一轉，「但，也不排除反其道而行之的可能，不是么。」